再說顧顏芷這邊,他們是沒有資格和耶律齊一起進去的,而是要在外面被人搜身,然後穿著特製的衣服被抬進去。

幸好不用光著進去。

顧顏芷面無表情地想著,使用了一種魅惑的香,讓伺候的那幾個人聽話地閉上眼睛,這才和傅玄分別換上了要求穿戴的衣服。

期間,傅玄的耳朵總是紅紅的,而且有越來越紅的趨勢,都要紅到滴血了。

他低垂著眼眸,眼神深沉得很,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顏芷莫名其妙地掃了他一眼,被他看得心頭狂跳,飛快地移開目光。

心裡想,男人最經不得撩撥,所以這不算什麼。

只是個傻子。

想到這裡,她輕輕吁了一口氣,又將昏睡的人召喚起來道:“好了,你們檢查完畢,沒什麼問題,還替我們換上了衣裳。”

她的話音一落,八名僕從就睜開了眼睛,眼底帶著傲慢於惡意,讓他們快走。

“看這兩個都是男人,應該比昨晚的那個好折騰一些,嚇死我了,王最近心情不好,我可真怕哪天輪到我們,有了這兩個人頂替我們,可算是放心了。”其中為首的那個女官生得不怎麼樣,自我感覺很好,而且聲音奸細,毫無憐憫之心。

顧顏芷微微沉默了下,看到傅玄放出小黑去咬她也沒有制止。

小黑是可以控制自己釋放的毒素的,有的人只是不舒服,但有的人會沒命。

不如現在大放厥詞的那個。

當將人送到大帳門口的時候,這些女官就不被允許進入了,而是有八名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帶著他們進入內帳。

顧顏芷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而傅玄則截然不同,他一直轉動著腦袋到處瞧,看起來好奇得不行。

所以,當耶律齊見到兩人的時候,也有些驚訝。

他一開始是驚訝於顧顏芷的琴聲,在宴會上也不過是覺得傅玄的顏色太好了,才將他一併帶過來,但沒想到他這麼活潑,看起來可愛得不行,耶律齊發現自己都見異思遷了,現在更喜歡傅玄一些。

於是,他招招手,讓傅玄上前來。

顧顏芷皺眉,她可不想傅玄被這麼一個又老又醜的混蛋玷汙了絲毫,但是這八名士兵是幾個意思?沒看到老色鬼要作樂麼?竟然都不出去的。

難道耶律齊還很喜歡被人盯著做那種事?

然而事情就是朝著糟糕的方向發展,耶律齊開始脫衣服,在眾目睽睽下他脫得很自然。

然而傅玄卻是這裡唯一的不安定因素,因為他忽然暴起直接殺了八名侍衛。

顧顏芷飛快反應過來,立刻撲過去制服了耶律齊。

耶律齊的功夫還是挺好的,但是的確老了,身體又行將就木一般,所以竟然很快就落在了顧顏芷的手中。

氣得眼睛都鼓突起來,卻怎麼也喊不出來人兩個字。

顧顏芷點了他的啞穴,這才鬆開掐著他脖子的手。

剛剛她是很想將人掐死的,但是,顧顏芷還有事情要問他。

她想知道耶律齊有沒有見過無人坊主人,她懷疑那個一直跟蹤他們的惡魔就是無人坊主人,他在耶律齊的營地裡如入無人之境,會不會其實耶律齊知道呢?

顧顏芷將話問了出來,耶律齊忽然瞳孔急劇緊縮了幾下,顯然是想起了什麼。

顧顏芷立刻解開他的穴道,再次掐著他的脖子,防止他忽然大聲呼救,然後淡淡道:“你想起什麼了?如果能回答得讓我滿意,就饒你一條狗命。”

然而耶律齊卻沙啞地笑起來道;“你會饒了我?騙三歲小孩兒呢,我知道你們來就是為了殺我,攝政王和神女大人?我猜得對不對?”

顧顏芷和傅玄心裡一凜,互相對看了一眼。

傅玄皺眉,他對於攝政王和神女這樣的稱呼還很陌生,只能朦朧地推測出說的是他們兩個。

神女是什麼東西,做菜好吃就腳神女麼?

他的思緒有點騙,因為攝政王餓了。

顧顏芷踢了他一腳,讓他不要走神。

耶律齊看著兩個人的互動,楞了下,他忽然不確定自己的猜測了,如果真是攝政王和神女,怎麼會這麼不靠譜?

他想了想淡淡道:“我不管你們是誰,但是殺了我不會讓羌族內亂,反而會讓他們更加團結,你們以為我為何忽然從上京回到羌族的大本營?因為我兒子奪了我的權力,他馬上就要自立為帝了,送我回來只是因為我還沒將傳國玉璽給他,他的名分有點名不正言不順,他讓人送我回來,是讓我在這裡找到玉璽拿給他。”

顧顏芷一楞,低頭看著耶律齊,似乎是想分辨他是不是在說謊。

忽然,傅玄道:“他沒有撒謊,但是他和別人達成了協議,想要將我們狙殺在這裡,這裡又埋伏。”

說完,耶律齊的臉色變了,同時,他按下了座位上的一個凸起。

一團猩紅的霧氣朝著兩人撲面而來。

顧顏芷和傅玄反應算塊的,迅速閉氣,但是依然嗅到了一絲味道,怎麼說呢?是一種深埋在腐敗裡的香氣。

這味道讓人聯想到開在腐朽中的花朵,邪惡而甜美。

顧顏芷猛地一劍刺入掌心,喚醒了片刻的清醒,她一把拉住傅玄,順手一劍刺死了耶律齊。

此時,她心裡沒有任何家國情懷或者別的,只是因為憤怒於耶律齊對傅玄下手,而報復的一劍。

重活一世,她更自私,也更護短了。

誰也不能傷害對她重要的人。

顧顏芷輕輕擁抱住傅玄,感受到他很不對勁的凌亂的呼吸,溫柔地道:“沒事的,只是紊亂人心的迷藥,我能清醒你也可以,我在這裡陪著你,你感受到了嗎?”

她伸手用力地抱緊了傅玄。

而傅玄心裡的殺意在聽到她的溫言細語後,忽然散去了不少,彷彿從迷霧中看到了那個於他來說最重要的身影,傅玄忽然低頭,一口咬在顧顏芷的肩膀上。

顧顏芷:“……”

特麼,這就說說為的狗咬呂洞賓麼?

但現在她還不能打他:“你,好點了麼?”

混蛋!

傅玄含糊地答應了聲,舔了舔唇,血的味道不錯。

他一陣衝動下,又貼過來深深呼吸了一口。

這些氣息以前也能嗅到,但是今日他的觸覺和嗅覺似乎提升了無數倍,以至於這種香氣變成了致命的吸引,他吸個不停,黏糊得顧顏芷想一掌打暈他,真煩人。

好不容易忍耐著,讓傅玄嗅了個夠本,簾子被開啟,歐雲同方啟正匆匆進來,被眼前震撼的一幕弄得眼神怪異,欲言又止。

歐雲酸溜溜地道:“妻主好雅興,不過我們現在可能要逃命,孟南武剛剛和軒轅傅打起來了,您不知道,攝政王的這位弟弟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武功竟然那麼好,深藏不露啊,我們南武都差點不是他的對手呢。”

顧顏芷一楞:“現在如何了?”

她一個用力推開傅玄,道:“等會回去再給你聞,你要是不聽話,我就將你丟掉,以後你都別想聞到。”

傅玄意猶未盡,但是竟然也聽懂了她的話,不太開心地蹙著眉頭,倒是沒有再欺身過來。

顧顏芷鬆了口氣看向最可靠的方啟正,方啟正怪異地瞅了傅玄一眼,這才道:“沒事了,幸好我們去幫忙,小黑傷了軒轅傅,他暈倒後,到處都亂了,孟南武和孟澤非負責引開敵人的注意力,我們就來尋你們。“

說完,他看了眼死硬了倒在地上的耶律齊道:“不可一世的羌族王就這麼死了?”

顧顏芷不置可否道:“不算,他被兒子奪了權,不過苟延殘喘罷了。”

“那,我們就把他丟這裡?”

顧顏芷想了想道:“把屍體帶走,到時候我們找人假扮他,裝作我們手裡的俘虜,萬一被追上也能引開注意力。”

“好,”方啟正和歐雲立刻找了塊布,將耶律齊裹住,背在了方啟正的背上。

顧顏芷還想要找找傳國玉璽,若真要給羌族添堵,拿到他們的傳國玉璽,可是個好籌碼,能同羌族好好談談價錢,還能挑撥羌族和樓蘭的關係。

但是,傅玄卻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對她搖搖頭道:“不在這裡,我們走。”

顧顏芷看了他一眼,劍他眼珠子都是紅的,但是說話還算有條理,心裡想便信你一次。

於是拉著傅玄的手,也立刻離開了大帳。

走出來,顧顏芷才知道為何這麼亂了,卻沒人敢來找耶律齊,原來方啟正將幾個屍體偽裝成守衛計程車兵,旁邊還立了塊擾王上者死的牌匾。

耶律齊嗜殺成性,根本沒人願意冒險來觸黴頭,所以營帳雖然亂,耶律齊沒有叫人來問,就沒人敢來通報。

於是幾個人有驚無險地從大帳內退出來。

方啟正在帳子的後面早準備了幾匹良駒,見幾人過來,打著響鼻,顯然是迫不及待要帶人疾馳奔跑了。

顧顏芷對方啟正的妥帖又有了更深的瞭解。

而此刻,傅玄忽然猛地回身,朝著營帳的某處看去,風中有人憤怒暗啞的心聲傳來:“蠢貨們,快把我弄醒來啊,他們要逃走了,不能讓他們逃走,他是我的,為什麼?前世分明他瘋了後,就是我的了,我一個人的——”

後面應該是一個稱呼,但是因為那人的思緒已經很微弱,進入了昏迷,所以傅玄沒能聽清那人是在呼喚誰。

方啟正走過來,猶豫這問道:“攝政王是在擔心令弟?放心,小黑有分寸的,知道您在意得緊,放出的毒素也只是會至人昏迷。”

“你說他在那邊?昏迷——了?”傅玄的眼底忽然一下子發亮,但緊接著有沉冷了下來,倒是有些像他沒有瘋傻時候的樣子。

方啟正小心觀察他的神色,看他眼珠子還有點紅,不由得擔心起來,喊了聲顧顏芷:“妻主?”

顧顏芷會意,走到傅玄面前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我給你擔保,你弟弟沒事,要是有事,你找我麻煩。”

傅玄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鬱悶,他動了動唇,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力拉住了顧顏芷的袖子。

顧顏芷低頭看著他拉拉扯扯的手,有些無語,算了,不跟瘋子一般見識,只能任憑他拉著,兩個人同上了一匹馬,呵斥一聲,馬兒應聲飛快地潛入了黑夜裡。

馬兒一路疾馳一天一夜後,方啟正才讓停下來,這時候,大家都是人困馬乏不能再走了。

方啟正過去扶著顧顏芷下來道:“我們和孟家兄弟約定的地方就是這裡,另外,耶律齊的屍體也要處理下。”

說到這裡,歐雲就直皺眉頭,耶律齊的屍體都臭掉了,但是為了怕人追過來,他們硬是沒來得及處理屍體。

不過幸好,他們找了一匹馬單獨馱著,並且為了保護馬給馬戴了嘴罩。

饒是如此,歐雲只用一根木棍兒,遠遠將屍體挑落地上,馱著的馬兒都嫌棄他,遠遠跑開了。

方啟正可能覺得那匹馬辛苦了,對它格外好,還給它單獨準備了草和乾淨的水。

接著,眾人就面面相覷,都不願意去處理耶律齊的屍體。

“早知道就一開始就將他衣服扒拉下來,現在去扒拉還能穿嗎?”歐雲懊惱道。

顧顏芷的臉上呈現菜色:“不好,不要了,穿了會得病。”

倒是已經恢復大半的傅玄,用布包住口鼻,慢慢走了過來。

他也嫌棄,所以拿了不知道從哪裡繳獲的倭刀,一刀刺穿耶律齊的腹部。

“嘔,你不是吧,他都死了,你又何必呢?反正他也不感覺不到,你不是噁心我們麼?”歐雲發出抗議的聲音,虐待屍體什麼的,他完全沒想法。

傅玄卻回頭朝著他翻了個白眼,那個白眼翻得特別靈動,也不知道他根誰學的。

方啟正先笑了:“看來攝政王有別的計較,歐雲,你且稍安勿躁。”

顧顏芷保持沉默,別有意圖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傅玄這傢伙終於完全恢復正常了,如果他還不恢復,她都要被他逼瘋了,一直緊緊抱著她,彷彿抱著一個娃娃,她現在手腳還因為僵硬而沒有知覺。

這時候,傅玄似乎已經找到了想找的東西,拿倭刀嫌棄地挑著,展示給眾人看,那是一個紅色的包裹,耶律齊竟然在自己的肚子裡放東西,還這麼大一個,難怪會身體不好了。

顧顏芷驀然心裡一動:“傳國玉璽。”

確實是羌族的傳國玉璽,傅玄拿去河邊讓河水沖刷許久後,眾人終於見到了傳國玉璽的全貌,是一整塊的晶瑩剔透的美玉,細膩潤澤,散發著動人的光芒。

方啟正拿一個新的包袱皮將其包好,但是誰也不願意拿,方啟正倒是無所謂,他對值錢的東西有著超乎極限的包容力,將小包塞入懷中拍了拍,他露出一個屬於商人的心滿意足的笑容。

歐云為了不帶著這個死人肚子裡出來的東西,只能認命地捏著鼻子挖坑,將耶律齊掩埋。

顧顏芷道:“他身上的衣服,還有容貌,我都記住了,等找地方畫下來,找個人假扮就好。”

於是眾人重新梳洗整理了一番,不敢停留,又上馬繼續趕路。

但是此刻,就輕鬆了許多,就算被找到他們也改變的形容,又沒有耶律齊的屍體拖累,倒是不很怕被查出。

歐雲還有閒心琢磨當日的事情。

“話說,月華,你怎麼知道傳國玉璽會藏在耶律齊的體內?”

他實在是太好奇了,正常人都不會這麼猜測吧?

傅玄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神色,著可是在他正常的時候,絕對不會露出的神情,顧顏芷既覺得納罕,有很想笑。

但她猜測是因為傅玄聽到了耶律齊的心聲所以知道的。

人死的時候,心裡想的肯定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耶律齊要死的時候,想的就是玉璽,他心心念念,看重了一輩子的東西,沒想到就是因為他的執念,卻出賣了玉璽的位置。

顧顏芷雖然猜到了,但是她卻不能讓這個秘密被其他人知道。

雖然歐雲和方啟正都沒有問題,是他們的夥伴,但是這種匪夷所思,生死攸關的技能,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顧顏芷生怕傅玄給嘚瑟出去,代替他回答道:“是我猜測的,因為既然拿是被兒子押解回來,那麼,不管他藏在哪裡都會被發現,除非永遠不去找,但是耶律齊需要玉璽才能召集還對他忠心的大臣,所以,他肯定藏在能隨時取用的地方,那就只能是自己的身體裡。”

傅玄茫然地看了眼顧顏芷,雖然她說得很對,但是自己不是聽她說的嘛。

但是他好脾氣地沒有生氣,反正她發現和自己發現,都沒差的。

於是,他又重新勾起嘴角,好心情地聽顧顏芷侃侃而談。

只要聽到她的聲音,心裡的暴戾會會被平復,那種幾乎要將自己逼瘋的頭疼,也不會出來。

他很喜歡聽她說話呢。

就在這個時候,方啟正卻忽然驚呼一聲,叫道:“妻主,等一下。”

顧顏芷和傅玄勒馬停下,只見方啟正跌跌撞撞地下馬,從旁邊的灌木從裡,找到了一件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