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
鄭言親自沏了壺茶,給曾柔倒上一杯,掀簾瞄了她一眼,“不生氣吧?”
曾柔雙手環臂,唬著臉哼了哼。
鄭言嘿嘿一笑,打著哈哈,雙手奉茶,“曾大律師,喝茶。”
曾柔剜了他一眼,伸手接過茶杯,放在桌上,抬眸看向鄭言,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如洗,“師傅,太幼稚了!”
以為她看不出,鄭言在用給自己潑髒水的方式幫她樹立威信嘛!
鄭言右手按了按額角,又盯著曾柔看了幾秒,扯了下唇,“看透,不說透,懂不懂?有時真不知道該說你聰明,還是傻。”
曾柔擺弄著桌上的茶杯,“你是想說我智商高,情商低吧?”
“你看看,又來了!”鄭言無奈的搖搖頭,“能不能不要把法庭上的咄咄逼人,用到生活上?”
曾柔眯了眯眼睛,“你是怕我用在同事身上,之後的工作不好開展吧?”
鄭言攤攤手,表示放棄。
曾柔拿起茶杯,慢慢的抿了口茶,“師傅,這又沒有外人。和我說話,您不用轉這麼多彎。您急於讓我接手行政工人,又藉著潘月的機會,不惜用給自己潑髒水的方式,把利害關係給大夥兒擺清楚,幫我鋪路。這其中的原因可以告訴我嗎?”
鄭言摸了下鼻子,“也不能算潑髒水吧,我的確有把稜銳集團的支援,作為其中一個考慮因素,當然並非主要原因。”
曾柔過於平靜通透的目光,讓鄭言感到一陣侷促,或者就象曾柔說的那樣,從一開始他就沒必要兜圈,直接和她講就好了。
在鄭言的慣性思維裡,他喜歡把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安頓好,最後再通知其他人,當初來法援署就是這樣,現在不得不離開,也還是這樣。
可他忽略了,曾柔不是其他人,她聰明、敏銳、同時又有擔當,如果鄭言說清自己的處境,她一定會竭盡所能配合他。
或者說到底只是他大男人的自尊心吧,讓他只願做那個一心扶植她的人,而不是要她對自己施予援手。
不過話說到這裡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鄭言眸光閃了閃,淡淡開聲,“最遲明年年初,我要回去接手老爺子的工作,稽查院那邊老頭子放不下,目前看來,只有我過去是最好的辦法。”
曾柔明白接手程雅馨的行政工作只是第一步,鄭言這是想讓她接管整個法援署啊!
可是她行嗎?
曾柔第一次感到不自信。
“明年年初……”曾柔思忖著咕噥道:“這麼快?”
加在一起好象也沒有幾個月的時間了,“師傅,你對我是不是過於有信心了?”
司法界有能力的人多如牛毛,讓她這個剛入行一年的新人接手,難怪鄭言要把稜銳的金漆招牌拿出來,至少在現階段,還真只有這麼一個有說服力的說法。
鄭言身子向後靠了靠,看了曾柔幾秒道:“短期內比你有能力的人選,不是沒有,但理念和熱忱上不一定合符合,長遠來看,我不覺得你會輸給任何人。”
“感覺壓力好大啊!”曾柔幽幽地呼了口氣,“說說近期的工作安排吧!我覺得張律師……”
曾柔並沒有過多糾結,轉頭就投入到自己新的工作角色中。
睇著她有板有眼,專注工作的模樣,鄭言的唇角幾不可見的彎起欣慰的弧度。
……
曾柔入圍十大傑青的訊息出來那天,她正在參加慧清雅集組織的一項公益活動。
現場的記者收到訊息後,第一時間湧了過來。
“曾柔,你對於自己入圍十大傑青,有何感想?”
“作為最年輕的入圍者,對於自己二十五歲就取得這樣的榮譽,你有什麼要說的?”
曾柔有些歉意的看了鄭夫人一眼。
今天是慧清雅集一年一度的大型公益活動,旨在為山區的兒童籌款,這些記者都是為了加大這次活動的宣傳,引起更多社會關注而專程請來的。為了搞好這次活動,鄭夫人和慧清雅集的成員們做了大量的工作,結果媒體的關注度卻轉移到自己身上。
如果是她,大約也會不開心吧!
鄭夫人的視線與她隔空相遇,唇邊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並沒見有任何的不悅。
曾柔抿了抿唇,轉眸看向圍過來的記者,她的表情很淡,看不出多少得獎後的激動。
她清了清喉嚨,聲音清晰的傳到在場每個記者的耳邊,“今天是慧清雅集的公益活動,請大家還是把注意力放在這次的活動上。這次活動彙集了慧清雅集以及社署大量工作人員的心血,旨在……”
曾柔無視記者們的提問,開始認真宣講這次活動的內容。
這次過來的記者好多都是鄭夫人請來的正統媒體,見曾柔不願回應,也不併強求,畢竟他們今天過來的任務,就是報道這次活動,弘揚正能量。
可也有些急功近利,想搶佔頭條的記者,以及一些娛樂記者並不甘心,只報道一則乾巴巴的公益活動,這種新聞,除了京州日報那種的正報會把它放在頭版頭條之外,沒有哪家媒體真正關心。
反正也沒有讀者會看,隨便拍幾張照片,寫幾句話交差就行了。
可曾柔這條新聞可就不一樣了,深挖下去,可以寫的地方很多,再加上曾柔本身的熱搜體質,說不定又能成為下半年的爆點新聞。
眾人悄悄交換著眼神,猶豫著由誰先上,畢竟曾柔現在的身份,還真不好象以前一樣硬來,何況還有鄭夫人在這兒鎮場,沒看到剛才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嘛,記者們還真不敢輕舉妄動。
可就這麼放棄機會,好不甘心啊!
這時,現場記者的手機提示音幾乎同時響了一聲。
陸續有人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哇靠!不得了了!這可是大新聞,記者們再也顧不上什麼鄭夫人,稜銳集團的威懾,所有的相機,採訪筆全都對準了曾柔。
“曾柔,有訊息稱你對此次入圍十大傑青存在臺底交易,請問你有什麼解釋?”
“請問稜銳集團到底花了多大價錢為你買獎?”
更有人大膽的將問題拋向鄭夫人,當然他們還不敢直接質問鄭夫人,而是問曾柔。
“請問鄭夫人對於你買獎的事情知不知情,她有沒有參與其中?”
本不欲回應的曾柔一張俏臉陡然凝上一層寒霜,眼神裡隱含怒意。
誰知道記者接下來的問題更加過分,他們不但將鄭夫人拖下水,還將矛頭直指君睿。
“請問總統大人在此次事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稜銳集團為此提供了怎樣的利益交換?這是不是作為稜銳集團支援大選的條件之一?”
曾柔徹底怒了,杏眸中瀲灩著不好惹的厲色,周身散發著懾人的寒意,俏臉緊繃的看向提問的記者,“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吃。誹謗國家公職人員最高刑罰可判終身監禁。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
記者下意識向後瑟縮了一下,眼底有懼意閃過,隨後又挺直腰桿,梗著脖子道:“我可不是胡說,我有證據!”
說著,他把手機螢幕劃開,伸到曾柔面前,“請問你有什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