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我，老頭子都是為你好，趕明兒就早早的離開吧。”
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在老爺子的臉上，他看著火苗的目光顯得有些落寞。
看著剛才竭力挺直脊背的老人，此刻佝僂望著火光。
我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有些心疼。
“大爺，您能跟我詳細說說嗎？”
老人無奈笑笑，搖了搖頭，隨後一眨不眨的盯著燃起的火光。
我靜靜的看著他，看著他一動不動如同雕塑一般。
“你說得沒錯，村子裡是有不乾淨的東西。”
老人的聲音很輕，如果不是我注意力一陣在他身上，可能都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我沒有說話，他在等著老人繼續開口。
因為老人現在的樣子，跟他在店裡見到的幾人類似，都是陷入了自顧自的回憶。
“幾年了？快十年了吧。”
“準確的說應該是七年零三個月，那小子已經走了七年了。”
我的眉毛動了動，大爺的兒子已經死了七年了？
也就是說，村子裡大家害怕的那個東西，至少都存在了七年之久。
那這七年之間，這陰魂不知道害了多少性命。
他的臉上漸漸開始嚴肅，難怪大家都早早閉戶，難怪聽到一點異響屋裡就陷入了寂靜。
老爺子吸了吸鼻子，手裡拿著火鉗無意識的撥弄著火苗。
“關於那東西的傳說，好久之前就有了，但是大家以前都以為是故事，沒當真過。”
“可是直到八年前，村子裡漸漸出現了許多的怪事。”
“井裡時不時出現的人頭，夜半的哭泣聲還有月光下蒼白的影子。”
“那段時間有著許許多多的怪事，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
“不過有一點，雖然大家遇到了這些事害怕，但至少，沒死過人。”
說完這句話，老爺子就停住了。
灶臺裡的火光漸小，眼看著只剩下個火苗他也沒理睬。
待火光漸漸暗了下去，他的臉顯得有些陰沉。
我等了一會兒，見老人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不得不開口問道：
“然後呢？大爺。”
老爺子偏過頭來瞥了我一眼，“然後？呵！然後啊……”
他的話裡透著悲涼，透著不安，透著憐憫。
“漫天白紙，一片縞素。”
“村子裡一夜之間，死了九個人。”
老人彷彿又回到了當年，九戶人家，死的全是家裡的頂樑柱。
九個青壯年全部慘死，死狀無一例外，全部帶著驚恐的表情卻又沒有外傷。
按照村裡的習俗，有人去世之後會辦幾天的流水席。
那幾天，村子裡的人天天都有席吃，可卻沒人因為這個開心得起來。
一時間謠言四起，愁雲和恐懼籠罩在村子裡。
而原本只是時不時出現的詭異事件，出現得更勤了。
不過慶幸的是，自村子裡死亡九人之後，將近一個月都沒有人出事。
“哪怕暫時的沒有出事，那個時候大家依舊怕呀。”
“沒有人知道，下一次有人死亡會是什麼時候。”
“也沒有人知道，下一次死的人會不會是自己。”
蒼老的聲音，漸漸變成沒有感情的轉述。
我能夠想象到，原本只是茶餘飯後的閒談，突然真實出現。
而且一夜之間，竟有九人離奇死亡，村裡該是如何恐懼。
不過令他疑惑的是，為什麼在那之後，又月餘無人死亡。
難道是在消化吸食的生魂？可消化就消化，為什麼還會出來嚇人？
老爺子的話還在繼續，灶膛裡的火已經完全熄滅，只留下餘燼。
“怕了，大家都怕了。”
“那段時間陸陸續續有人開始搬走，他們以為離開村子就沒事了。”
“可就在這些人搬走不久之後，就有訊息傳了回來。”
“搬走的那些人裡面，同樣有一部分離奇死亡，臉上帶著恐懼。”
“這下子，村裡完全就炸開鍋了。”
說到這裡，老人嘆了口氣，又頓住了。
足夠了，他有些不想說下去了。
似乎是坐久了，老爺子用力捶了捶後腰，輕輕咳嗽了兩聲。
將手裡的火鉗放下，他站起來試了試水溫。
“差不多了，你洗澡去吧。”
我正一臉認真的聽著呢，不知道老爺子怎麼說著說著就不說了。
“然後呢？大爺？”
“然後？什麼然後！你只需要知道，過了今晚，你明天一早趕緊離開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