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異常相似,蕾麗雅的心瞬間就痛了起來。

“念祁……”她喃喃地念著,狠狠咬著牙,恨不得現在就衝到念祁所在的地方將他給救出來!

封歐看到這一幕,眉宇瞬間變得凝重,臉色微黑,沉聲問:“這是什麼地方,念祁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封磊幽幽道:“這個地方,你們曾經見到過。”

李俊傑腦海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正中央處的那個祭壇?!”

封磊:“就是在這裡。”

蕾麗雅眸子變成一片血色,知道了地點之後,她腦海裡就只有一個念頭,要去救念祁,要把念祁給救出來!

很明顯,念祁和那群孩子就是拿來被用作祭品的!

其他的孩子都綁在柱子下面,只有念祁是綁在柱子上的,他還是最重要的祭品!

蕾麗雅一想到這裡,就感覺腦子都要炸了。

關鍵時刻,還是封歐伸出手攔住了她,跟她說:“不要衝動。”

怎麼可能不衝動!

念祁還這麼小,就被綁在一個地方,周圍都是陰森黑暗的,他一定是太過害怕所以暈過去了!

蕾麗雅狠狠咬著牙,盯著封歐一字一句道:“我、要、去、就、念、祁!”

說完就推開了封歐,自顧自地往前走。

封歐眉頭一皺,上前走了幾步,忽然抬起手抱住了蕾麗雅。

蕾麗雅怔了怔,掙扎了幾下。

封歐的手猶如鐵壁似的,將她緊緊地箍著,彎了彎頭,嘴唇湊到她耳邊說了句:“冷靜下來了嗎?”

蕾麗雅眼中的血色光芒不停變化,時而變淺時而變深,時而又轉為了一片黑色,瞳孔的顏色不停變化著,最後,化為了一抹黝黑。

蕾麗雅好不容易將心中波濤洶湧的情緒給弄得平靜下來,又嘗試著掙扎了幾下,道:“好了,你放開我。”

封歐見她沒有什麼異樣,才緩緩放開了她。

耳邊,封磊打趣的聲音傳了過來:“時隔上萬年,我是被人給虐狗了嗎?”

蕾麗雅轉頭瞪了他一眼,道:“你是天神,想脫離單身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現在我們要怎麼辦?你總不可能交代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給我們吧?”

想起自己過去的情史,封磊金色的瞳孔不由黯了黯,這種情緒只是一瞬,隨後很快就恢復一片淡漠。

他道:“阻止惡魔被召喚出來的兩個最關鍵的因素,我已經告訴給你們,接下來,就得靠你們自己去想辦法了。”

李俊傑眉頭一跳,忙道:“等等,你難道就不給我們一些什麼寶物,什麼功法之類的嗎?”

封磊淡淡地說:“我留存在這幅身體裡的只是一個意志,很快就會消失,不然的話,明天暗魂殿要開始舉行召喚儀式,我可以出來幫你們打打boss。”

後面幾個字聽得蕾麗雅嘴角不由抽了抽,這位上萬年前的天神似乎有些與時俱進啊!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蕾麗雅連忙追問:“打不了boss,不是還有功法嗎?那功法呢?”

封磊說:“原本我是給你們準備了功法的。”

其他人眼裡立刻升起了一抹希望。

“但這個功法如果你們五年前學了的話,現在還可能練成一點,能對惡魔造成傷害,但明天就要召喚惡魔,你們今天才去學,就算再怎麼天縱奇才,也不可能一個晚上就能練到小成的地步。”

李俊傑聽到這裡,臉上不由閃過一抹懊惱,就算他的性情在怎麼清冷,但明天就要面對那麼厲害的角色,他還是會很緊張的。

他忍不住伸手錘了錘空氣,心想要是這幾年他沒有放任封磊一直這麼頹廢下去就好了。

沒有放任,封磊或許就能早點觸發天神殘留在他身體裡的這股意識。

看著大家一臉喪氣的模樣,封磊緩緩開口:“其實功法這個問題並不大,你們有至陽之體,封歐的至陽之體已經完善了,只要他攻擊惡魔,至陽之氣對惡魔造成的效果比我傳授給你們的功法只會更加厲害。”

“更何況,你們不是還有她嗎?”他抬起了手指了一個人。

蕾麗雅怔怔地抬起頭看過去,尋找著封磊口中的人說的是誰,但看見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時,她眼睛一瞪,迷迷糊糊地說:

“啊,我?”

蕾麗雅眉頭一蹙,看向封磊,疑惑地問了一句:“難道我們血族和惡魔之間是死敵,我們身上的血氣對惡魔也有剋制作用?”

封磊搖了搖頭:“上萬年前深淵還沒消失的時候,你們血族跟深淵裡的魔鬼是好朋友,西方的人類召喚的時候,還能把你們血族中人召喚出來。”

蕾麗雅這下更加不明白了,她一不是至陽之體,二對魔鬼也沒什麼剋制作用,為什麼這個天神還會特意指她?

看著蕾麗雅和其他人一臉疑惑的目光,封磊悠悠地轉過身子,抬起腳步走向了窗戶那邊,這裡雖然有窗戶,但窗戶全都是封閉的,根本打不開來。

封磊揮了揮手,神奇地讓窗戶出現了一副畫面,畫面的不是別的景色,而是一輪彎月,夜色深沉,月亮在封磊的注視下,漸漸發生了一點變化,染上了一抹血色。

封磊的聲音忽然變得很縹緲,縹緲而又悠遠地傳來:“命運的指引,讓我們在合適的時間相遇,又在合適的時間上分別,最後又在合適的時間重逢。”

“五年前,也是這樣一彎血月,五年後,血月再次出現,不知結局會不會發生變化……”

封歐和李俊傑臉上神色微變,蕾麗雅看了看封磊的背影,又看了看李俊傑和封歐,眉眼微沉,心底有些著急。

她不知道封磊在說些什麼,但下意識的,蕾麗雅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念頭,腦海裡似乎在孕育著什麼,隨時都要破殼而出,但她找不到方法……

無論她怎麼著急,怎麼去尋找,周圍彷彿仍是籠罩著一層迷霧,迷失了方向,迷失了她整個人……

蕾麗雅忍不住問:“所以我明天要怎麼辦?”

封磊的聲音嫋嫋傳來:“你是鳳凰,你說呢?”

蕾麗雅心臟重重一跳,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從腦子裡破開,讓她的腦袋一陣生疼。

她忍不住彎下了身子,用手捂著太陽穴突突突地跳個不停地腦袋。

她到底忘記了什麼,她又該記得什麼?

痛苦……

封磊這句話話落下之後,隨後,他的身子緊跟著倒在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李俊傑連忙跑過去看了看。

封歐看著蕾麗雅不停地用手砸著自己的腦袋,心裡泛起了一抹鈍鈍的疼,眼睛也不由泛起了一抹酸楚。

他一直在心中猜測,蕾麗雅就是鳳棲梧,在蕾麗雅出現到現在,他一閉上眼睛,就會情不自禁地把她拿來和棲梧比較。

封歐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但他別無選擇。

五年的漫長等待,沒有棲梧的日子,就算有念祁在身邊,也比想象中的要難熬。

甚至是有時候,他自己也怕面對念祁,念祁的那雙眼睛,生的跟棲梧一模一樣,笑起來,聰慧狡黠的猶如一隻小狐狸,簡直就是棲梧的翻版。

每次看見念祁笑,他都會想到棲梧。

這種想念深入骨髓,折磨得人厲害,一次次期待,就一次次的失望,剛開始,彷彿他閉著眼睛在一次睜開,棲梧就會出現在他面前一樣,結果一次都沒有。

但期待成了一種麻木,永遠看不到邊際的等待,封歐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能夠撐多久。

蕾麗雅的出現,猶如一道光。

他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道光,自己都不敢去觸碰,就怕有一天,這道光就消失了,心底裡,也怕自己弄錯了。

就是這麼奇異又複雜的心裡,讓封歐一直不敢對蕾麗雅做出任何妄動,心裡生的妄念也要死死地忍耐住。

他在害怕……

害怕根本就沒有這道光,一切都是在自己的痴心妄想……

現在,終於得到了確認。

天神的力量是超越了另外一個空間的力量,即使殘留在封磊身體裡的只是一縷天神的意志,但這種力量還是很強大的。

封歐察覺到了棲梧很有可能就是蕾麗雅,但他自己判斷不出來,而封磊這個天神,只需要一眼,就看出了潛藏在蕾麗雅心中實質性的靈魂。

她是鳳凰……

這個世界上除了念祁,只剩下一隻鳳凰了。

蕾麗雅,就是鳳棲梧!

封歐狠狠閉上了眼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緒,蹲下了身子,將蕾麗雅給抱在了懷裡。

力氣很大,把蕾麗雅箍得很緊,連用手砸腦袋的動作都做不了。

封磊在李俊傑不停地掐著人中時幽幽轉醒,一醒來沒想到會看見這麼虐狗的一幕——

我擦咧,竟然抱在一起了!!

他只不過是暈了一下子而已,怎麼睜開眼睛就像是過了整整一個漫長的世紀?

蕾麗雅和表哥這是什麼神展開?

封磊哆嗦著手,僵硬地往上抬了抬,指著面前兩人抱在一起的地方,顫顫地說:“你、你們夠了啊……”

不帶你們這麼虐單身狗的啊QAQ!

封歐沉醉在自己的思緒中,對外界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蕾麗雅被封歐的氣息緊緊包圍著,腦子裡的痛楚很快就平復了下來。

等她回過神來後,就發現兩人以這種姿勢抱在一起。

額……貌似稍稍有點曖昧?

蕾麗雅動了動身子,男人抱得好緊,感覺讓她掙扎的空間都沒有了。

她嘴唇微張,正要說些什麼,這是,男人那低沉醇厚的嗓音從耳邊出來,帶著絲沙啞:“別動,讓我抱一抱。”

蕾麗雅一頭霧水,抬起頭看了看封歐,發現封歐閉著眼睛,眉頭緊皺著,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陰影一閃而過,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樣子。

不知為何,看到男人這樣,蕾麗雅有些急躁的心都瞬間柔軟了。

她“哦”了一聲,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不動了,也不說話了。

封磊和李俊傑面面相覷,兩人的臉色都一陣古怪。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封歐忽然放下手,蕾麗雅也得以掙脫束縛,抖了抖身子有些彆扭地站了起來。

抬起頭,封歐邊走邊說:“棲梧,我知道你還記掛著念祁,但我們現在不能出去,外面巡邏的人太多,出去只會暴露自己,先不說要如何擺脫外邊巡邏的黑衣人,到了石門那邊,我們有得怎麼開門,才能夠不引入注意?”

“我能夠製造幻境的範圍有限,能騙得過附近的人,卻騙不過遠處的人。”

蕾麗雅下意識地跟著封歐,見封歐將門給開啟來,她也緊跟著探出了個腦袋看了看,果不其然,外面真的有很多黑衣人。

按照黑衣人這個數量,別說去到石門那邊了,能不能突破這層防禦都是未知數。

蕾麗雅將心中的擔憂隱藏了起來,努力讓自己振作振奮,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琢磨著天神臨走前說的那句話,想著明天要怎麼做。

她是鳳凰?

怎麼可能,有哪門子的鳳凰是吸血鬼啊?

真是想不明白。

封歐關上門,轉過身子,見蕾麗雅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掌看,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低低地說:“不用考慮太多,現在想不明白,沒準等明天你就想明白了。”

“我們現在最關鍵的,是要養精蓄銳。”

蕾麗雅咬了咬唇,眼裡閃過一抹不甘,現在也就只能這樣了。

一切,都由明天來決定!

念祁……她絕對不會讓念祁出事!

蕾麗雅不知道的是,當她躺在床上後,另外一邊,房間裡站在角落處的兩個人,李俊傑和封磊互相瞅了瞅。

封磊朝俊傑擠眉弄眼了下——你聽到了剛剛表哥對蕾麗雅喊些什麼了嗎?

李俊傑看著封磊那一臉扭曲怪異的表情,福至心靈地猜到了,不由微微點了點頭。

封磊用雙手撫摸了下手臂,表示自己受到了很嚴重的驚嚇。

李俊傑繼續點了點頭,他也是。

封磊臉上一片惆悵,瞅了眼封歐,好吧,表哥已經躺在床上休息了。

他又轉頭瞅了眼蕾麗雅,好吧,蕾麗雅也已經躺在床上休息了。

所以……

關於表哥為什麼之前把蕾麗雅喊作是“棲梧”這件事,有沒有人給他一個解釋啊!

封磊吞嚥了下喉嚨,感覺自己似是猜到了點什麼,但心裡又下意識地不敢去相信。

表哥會口誤嗎?

根、本、不、可、能!

封磊一想到蕾麗雅很有可能就是嫂子,還想到了之前自己對她那麼的不友好,就不由哆嗦了身子,趕緊一溜煙地跑到了自己床上——挺屍了。

他不要去想這麼恐怕的好事情!

李俊傑一臉無語地看著封磊,轉頭看了眼蕾麗雅和封歐,微微低垂著頭,思考著些什麼。

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明白,李俊傑搖了搖頭,決定不去想了,也跑去床上躺著閉目養神。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所有人心裡都想著心事。

第二日,一陣奇異的哨聲從房門外傳來,封歐等人離開睜開了眼睛,看著房間裡唯一一個屬於暗魂殿的黑衣人立刻從床上直起了身子,動作機械猶如機械人那樣地站了起來。

他麻木地洗漱,上廁所。

封磊等人就在床上看著,封歐已經對這個黑衣人下了幻術,在黑衣人眼裡,他們都在做著和黑衣人的動作。

這位黑衣人站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眼睛裡看見封歐等人弄好了,就朝門口走去。

封磊等人立刻從床上下來,跟在黑衣人的身後。

推開門,他們這行人跟外邊一大群的黑衣人匯入,這次封歐等人都很有默契地走在了前方。

可惜了,經過不同的分叉口都會有黑衣人匯入,就算原本是前面的位置,慢慢的也被匯入了一些人,隊伍不斷被拉得很後。

不過比起昨天的位置,封歐等人算是要排得前了。

經過了和昨天同樣位置的石窟,隨著一句咒語念起,石窟被打了開來,這一群黑衣人走了進去。

可能是早上的緣故,石窟內的景象比昨天要更加明亮了一點,讓蕾麗雅等人更加方便的觀察一些東西。

等待了一會兒,蕾麗雅就看見了有好幾個黑衣人出列,手裡都提著一個巨大的黑袋子。

黑衣人經過鐵索橋,橋晃盪著的聲音在整個空間內“咯吱、咯吱”的響起,很快,他們將黑袋子放在巫師面前。

巫師伸出了乾枯瘦弱的手,朝前揮了揮,黑袋子在某種力量下被打樂開來,露出了裡面一塊一大塊的黑色靈氣石。

這些靈氣石的體型比蕾麗雅之前看到的要大多,當然,石頭上所蘊含的靈氣也要多得多,單單是這幾個大袋子的靈氣石一出現,整個空間瞬間就充盈起了一股靈氣。

細細感應了下,這股靈氣並不比昨天蕾麗雅感受到的靈氣要差。

提著袋子過來的黑衣人見此,轉身離開了,各自去到鐵索橋準備返回。

然而這時,巫師又伸出手往前揮了揮,正在走著的那幾個黑衣人眼睛一瞪,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死得如此悄無聲息,讓蕾麗雅一下子警惕了起來。

她眼睛微眯,腦海裡思索著剛剛巫師用的是什麼手段,必須得弄清楚,如果知道這些黑衣人是怎麼死的還好,但如果不知道,就有點棘手了。

因為未知是最可怕的,你防範不到。

隨著黑衣人的死亡,彷彿是開始了某種儀式,站在祭壇最中央的巫師用生澀的惡魔語唸了一句。

所有黑衣人也跟著開始唸咒,一段比一段的激昂,唸到了最後,放在地上的黑色靈氣石都微微發著光,附著在石頭上的靈氣全都被剝離了出來,充盈在這方空間裡。

靈氣濃郁地幾乎要化為實質,這原本是一種無形的東西,化為實質人的肉眼也是看不到的,但能察覺出空間的某一處似乎有些扭曲。

那看似扭曲的影像,就是靈氣化為實質的表現。

蕾麗雅跟著黑衣人動著嘴唇,眼神緊緊地盯著前方,全身都繃緊了起來,如果巫師一有什麼異動,她就立刻衝出去!

什麼計謀,什麼方法,她想了一個晚上,還是什麼都想不到。

蕾麗雅心裡充斥著絕望的情緒,拳頭微微攥緊著,依靠著自身強大的心理素質,才將這些情緒給壓下去。

如果真的已經到了上窮水盡的時刻,還管那麼多大幹嘛,大不了就一個死字,她不可能讓念祁在她面前活活被獻祭!

巫師張開了雙手,面向所有黑衣人旋轉著,露出了內裡寬大的黑袍,頭微微揚起,蕾麗雅這時候才看見巫師真正的相貌。

那並不像是一個人會擁有的樣子。

面板乾癟,就像是一層皮似的薄薄地貼在臉上,遠遠看去,還會被錯認成一幅骷髏架子。

巫師陶醉了一下,口中的聲調發生了變化,整個人臉上的表情也劇烈地顫抖著,顯得有些興奮。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一陣鐵鏈在地上摩擦的聲音驟然響起,蕾麗雅眼裡瞳孔一縮。

就是在祭壇前的正上方,忽然凹陷下了一塊地面,隨之,一根白色的浮雕柱子緩緩上升了起來。

是念祁!

念祁就被綁在了這根柱子的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