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嫁

“夏夏！我有靈骨了！我能修仙了！”

澹臺夏眼眶裡毫無徵兆的就蓄滿了眼淚，她抬手擦了把淚水，拿起一旁的酒罈子，顫抖著手為兩個人倒了滿滿兩杯酒，她塞到林向晨手裡。

“恭喜。”澹臺夏和怔愣住的林向晨碰了下杯，一仰頭，酒水順著喉嚨流下。

“這樣的好事你應當與大家同享，別在我這裡耽誤功夫了。”

澹臺夏邊說邊推著他離開，林向晨只匆忙喝完了杯子裡的酒就被她轟出了恩夏院。

澹臺夏靠在閣樓的門邊，眼淚流著流著她就笑出來了。

真好。

她這麼想著，林向晨可以實現他的報復了，而不是陪著她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宅院裡。

從這晚之後，澹臺夏囑咐了侍女，恩夏院對林向晨和兩位公子都閉門不見。

而林向晨一邊與夥伴和家人慶賀，一邊忙著去崑崙派修仙的事情，竟一時沒有發覺這一點。

恩夏院被隔絕在所有的喜悅之外。

所以那一晚林家主母找她說事，她聽到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要不然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

她不說話，林家主母嘆了口氣，說道：“我知曉你與晨兒情投意合，但晨兒體內已有靈骨，將來是要成為仙人的，自古以來仙凡有別，你就當行行好，斷了他紅塵中的念頭吧。”

澹臺夏這才知道，原來林家主母是這個意思。

關於司空陽的所有事情都被林家老太咽回肚子帶進了墳墓裡，他們甚至連澹臺夏的來路都不是很清楚。

她想反駁一兩句，又覺得無趣，只能順著林家主母的意思說道：“也罷，就依你們的意思吧。”

“這件事，須得你親自來說。”

澹臺夏一臉錯愕的看著林家主母揚長而去的背影，心裡無限迴盪著三個字。

好狠啊。

於是後面幾天即便林向晨抽出時間來找澹臺夏，也被林家主母派過來的侍女打發走了。

澹臺夏樂得清閒，日日捧著話本，甚至夜裡都點著燈盞不肯睡去。

但這樣的日子在林向晨出發去崑崙派的前夕被打破了，夜裡，他翻牆進來，直接進到了澹臺夏的閨房。

不等她掙扎尖叫，林向晨一下子抱住了她。

“夏夏，我們可以一起去崑崙派，我會去查閱書籍，一定可以找到讓你也能修仙的辦法的。”

燭火影影綽綽照在他的臉頰上，澹臺夏看見了和自己熬夜看話本看出來的，如出一轍的憔悴。

可見他最近幾天也過得不是非常舒心。

“林向晨，你比我看的書要多得多，要是早就有這種方法，你會不用嗎？”

林向晨沉默了。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只能喃喃說著這句話。

晚風徐徐吹過，這一晚沒有月光，恩夏院的小池塘裡難得安靜，風吹起屋簷下掛著的風鈴，叮叮噹噹的聲音煞是清脆，蟬鳴聲也和著一聲高過一聲。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澹臺夏這幾日看話本看的眼睛乾澀，她燒紅了眼也哭不出一滴眼淚。

倏然一陣風吹滅了房間裡的燈盞，黑暗中，林向晨鬆開了澹臺夏。

她以為他要走了。

沒想到少年灼熱的氣息漸漸靠近，澹臺夏鼻尖嗅到他最喜歡的木調薰香的味道，想到以後再也聞不到了，她貪婪的吸了好大一口。

林向晨炙熱的吐息離她越來越近，她突然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了，她心裡面一片慌亂，沒想太多，一把就推開了他。

“夏夏？”她聽到黑暗中林向晨驚訝的疑問。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推開他，心裡什麼都沒想，是手自己就動了，澹臺夏無法解釋，只能轉身坐在床上。

“林向晨，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來歷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

她一片紅血絲的眼睛終於被洶湧襲來的淚意所浸染，淚珠兒爭先恐後的從臉頰上滑落。

林向晨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還不等他開口拒絕，澹臺夏就沒有停頓的繼續說著。

“我的確是童養媳，不過不是林家的，而是另一位不在歸安城的大人物，如今我要及笄了，他就要來接我了，我們會成親。”

這便是林家主母所說的事了。

林向晨的眼睛瞪大了，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澹臺夏怕說多錯多，便大喊幾聲，驚醒了偏房裡的侍女，把林向晨轟走了。

少年好不容易有了一雙可以翱翔天際的翅膀，她又怎麼能折斷它。

第二天的恩夏院很安靜，侍女們都躲在了自己的房間不敢出來，澹臺夏沒有去送林向晨去崑崙派。

她趴在貴妃榻上，手上拿著話本，是上次他買來的一摞裡最後一本，故事裡的書生最終還是娶了公主，那個陪他從山野到廟堂的女人，他只給了她黃金千兩。

澹臺夏看的感慨萬千，這世上是不是有些人，只能共患難？

這之後的兩天裡，她不小心聽見侍女們說，林向晨出發的那天，在門口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崑崙派的人催了好幾遍，他的目光一直看向恩夏院的方向。

而距離她及笄，也只剩下三天了。

澹臺夏以為只要騙過林向晨安心去崑崙就好，她連嫁衣都沒縫，林家應當不會當真，所以當林家主母指揮侍女抬進來箱子的時候，她格外詫異。

“我，我不太懂，這是什麼？”

箱子邊上綁著一圈紅綢，還綁著一朵大紅花，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不是，林向晨已經走了，我們沒必要吧……”

林家主母端坐在椅子上，指揮著侍女輕拿輕放鳳冠霞帔，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說道：“若晨兒沒有親眼看著你出嫁，他是不會甘心的，明天他肯定會回來的。”

“他才走了三天，回來圖啥呀？”澹臺夏鬱悶的趴在桌子上，發現自己其實有一點不懂林向晨了。

“崑崙派講究效率，三天，足夠那孩子學會御劍了。”

澹臺夏生無可戀的抬起頭，看著侍女們把嫁衣一件一件拆開熨燙，鳳冠也被小心安放在梳妝檯上，林家主母還為她專門買了新的胭脂水粉。

“做戲就要做全面，你若不好開口，待過了明日，我們去解釋也是可以的。”

司空陽會給她解釋的機會嗎？她不知道，她怕司空陽一看自己，什麼都不說就直接殺了她。

“算了算了。”又何苦把別人攪進來呢。

及笄的這天晚上，澹臺夏被侍女們伺候著穿上了嫁衣，裡三層外三層的裹得她渾身不舒服，頭上的鳳冠也壓得她脖子疼。

就在她剛把侍女們打發走之後，林向晨果然就出現在了房門口。

同他一起長大的小姑娘披上了繡著金鳳凰的嫁衣，鳳冠上垂下的流蘇一晃一晃的，就這麼晃進了他心底。

於此刻他才終於相信，澹臺夏沒有騙他。

她眉間畫上了花鈿，眼尾描著紅，唇上是大紅色的口脂。

他記憶裡的小姑娘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

「8.31最佳化：更正了時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