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雲努力催眠完自己之後,再度看向四周,想不起來之前待過的房間是怎樣的了——只剩下這看起來十分廣闊的天地。

人會在下意識中忽略掉不關鍵的資訊,比如說:那個看起來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關注的全息投影屋內的一個小房間。

所以此時的我完全無法知道到自己實際上身處何地,也不知該往哪裡走。

鎮定、鎮定,飄飄雲啊!你是最可愛的——我這麼鼓勵著自己後鎮靜了下來。

然後我拿出了一面小鏡子,看了看自己那最可愛的臉之後,臉色完全恢復了正常。

往身下看去,好似一望無際的草原,也有柔軟的草劃過腿部的感覺。

我趴了下去之後,身上也感受到了草的觸感——柔軟且有些扎人。

我試圖拔起來一株草,那草確實是化光而去——一切顯得是那麼真實。

飄飄雲靜靜的站在這寬闊世界的最中心處,看著周圍巨大的樹木和寬闊的草原,以及天上的陰雲密佈中的那看似有太陽的光影。

四周看起來是灰暗且柔和的景色,但所有方向看不出來一絲一毫的區別來。

仔細想想的話,跑步機是十字形的,那隻要斜著走就不會有事了吧,然後我輕輕的提腳試探斜走了一步後,那遠方樹木的距離感似乎有些拉近,於是我就這麼緩慢而堅定的走了起來。

如之前在巨木森林散步一樣悠閒的步伐,但此時我的心情卻有些沉重:在知曉了巨獸必然來襲的情況下,就會讓人心情無法放鬆下來——那是必然會到來的恐怖,就如同一層永遠散不去的陰影。

悠閒的腳步持續著,遠處的景色開始漸漸拉近,我也沒有再處在這孤寂世界的最中心了,這使得我安心了一些。

只要觸碰到那些樹林的話,應該就到了牆壁,然後這戲就演不下去了吧——我更加安心了。

心情有些鬆懈了下來,但身體依然緊繃的緩慢前行著。

我走到了巍峨宏偉的大樹林前,感覺到那有些熟悉的感覺,仿若回到了昨日在巨木森林與影鳳逐的散步。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那樹與樹之間的間隙看起來也變的更加明顯,但依然是那麼整齊。

“看起來挺真的啊,可惜我已經到了邊緣,不可能再繼續往前了。”鬆懈下來的我此時非常鎮定的說著話。

我用我那十分小巧的手摸上了樹幹,感覺到了實際的觸感——但那卻並不是想象中平整而光滑的牆壁觸感,而是凹凸不平的樹皮觸感。

感受到手上出乎預料的觸感,原本就緊繃如上弦的神經一下被拉的更緊,就像是滿月之弓的弦一般緊繃。

“怎麼回事?這裡不應該是牆壁嗎?”我面露驚恐的說道。

說完之後,外面柔和的風聲陡然消失掉了,此時周圍變得靜默無聲。

隨著這聲音變得靜默,恐懼逐漸的蔓延開來,開始在我的身體裡慢慢肆虐了起來,就好似狂風暴雨來臨的前夕。

我的身體變得有些僵硬,但還是安慰自己,風聲沒有就沒有吧。

可我卻還是將僵硬的脖子與動的不太順暢的身體向著四周挪了挪,只能看到遠處的雲的黑色似乎開始往這邊流動,將原本不那麼黑的雲染了色,那黑沉沉的雲好似要蓋了下來一樣。

“又不可能真的下雨,那就算是全息投影也有點假,好吧!”背對著那顆大樹的我又有些放鬆的說道。

當我轉身準備繼續試驗其他樹的時候,心跳好似停了一下,我看到了這樣驚悚的一幕:

眼前那個被我觸碰過的至少十米巨樹,被一個熔岩狀的手輕鬆拔起來,而後隨手丟了出去。

順著手往它的身上看去,一個手腳甚至是頭都是熔岩狀態的人形狀巨大生物,它身上滴落的岩漿似乎很極其滾燙,其腳下的嫩草都被點燃,並且往外擴散開來。

無論是拔樹這種動作,還是讓草燃燒的效果,都無疑標誌著眼前所見的是真正的怪物。

它身上火紅的岩漿從感覺上,是它身上的看起來是巨大番茄般的身體中流出來的,不禁讓人想知道那是個什麼詭譎植物?居然能源源不斷的流出灼熱的岩漿呢?

“不過巨獸的話,應該是看不見小螞蟻的吧。”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環境的我在自我欺騙著。

然後就看到了那冒著熱氣的岩漿臉在往下望去,似乎是發現了這隻小螞蟻。

在它那巨大的影子之下,我不由得往上看去,那是一張怎樣的臉:表面上是熱氣騰騰的有流動感的岩漿,五官裡面有著好似永久凝固住的黑色物質,這使得它的五官看起來如同五個黑洞一般。

我逃避的目光往上看去,看到了那個看起來很普通的綠色小帽子一樣的鮮豔存在。

但是流動的熾熱熔岩之下,怎麼可能有那麼生機勃勃的存在?到底是何種存在才能在這種詭異的地方生存——那鮮豔嫩綠的生機此時卻是顯得是非常詭異。

那岩漿人似乎沒有看見過這種可愛小巧的存在,想要看清楚一點,所以慢慢的彎曲著身子下來,極為巨大的它彎曲一下身體都如此的緩慢,可它或許忘記了自己身上流下來的“熱情”岩漿。

那些“熱情”岩漿不斷往我身前滴落,逐漸的、漸漸的往我這邊滴落著,那些被波及的嫩綠的草燃燒著、焚盡著,原本的綠意盎然現在變成了映照在我眼中的一片赤紅色。

“不——不要吃我啊!”

我淚眼朦朧,但依然不想讓自己完全哭出來,不想要痛哭流涕。

我轉身就跑,兩隻小小的腿在飛快的交替運動著,兩隻小手在迅速擺動著,就像是溺水了一般,有些胡亂的動作。

即使我這麼點速度對巨大怪物來說一定是沒有半點作用。

不顧一切的往相反的方向跑去,狼狽逃竄中,思維完全停滯著,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我要逃離那裡,去安全的地方。

但哪裡才是安全的地方呢?跑動中的我四下打量著:遠處的雲看起來就像是純粹的黑色,沒有一點電光在其中閃爍,四周的草原看起來是如此寬廣無人,耳邊的風也是如此清晰。

去另外一片森林吧,只要森林能攔住它,我就能逃脫昇天——我卻完全忽視掉兩邊看起來更近的森林——逃向來時的道路,逃向了那最熟悉的道路。

我不斷的逃竄著,手腳恨不得甩的飛起來,就恨自己沒有翅膀,不像是天使那樣飛舞在天上。

此時不能回頭也不敢回頭,它肯定在我身後。

眼前的森林看起來很近、很近了,我的臉上展現出了一絲“即將存活”的笑容。

咦?怎麼腳下看起來有一道巨大卻迅速離去的影子?帶著疑惑的我往上看去——只見一根巨大好似比烏雲更黑的樹木從上方飛馳而過。

這是?

帶著不確定的表情的我往前看去,看到了那顆橫著也比自己高的巨木,攔在了那綠色生機之前。

我慌忙逃竄的腳步不得不逐漸放緩,最後停在了那閉鎖了綠色生機的巨木之前,轉過了身來——這樹木不可能短時間跨越過去,但它似乎沒有直接砸我的樣子。

此時原本逃竄時產生的風聲加大,好似狂風大作,想要擊飛一切,這劇烈狂風的聲音蓋過了其他很多聲音。

我情緒有些緩和,原本應該是蒼白的臉龐上出現了一絲紅潤,表情卻是十分冷靜的看著遠處的巨大岩漿怪物:它在往自己這邊慢慢逼近著,說是慢慢逼近,也只是一步步走來而已,但這怪物是十分巨大,一步邁出去的距離十分可觀——然後它的身形在我眼中慢慢的變大著。

怎麼辦?它手裡正握著另外一顆巨樹,雖然那樹此時已經被燒了很多下來,但如果我想要逃走的話,想來就會和我後面這樹的下場差不多吧。

既然逃不掉的話,那就面對吧!

我十分迅速的做好了戰鬥準備,但此時的我想起來自己根本不是武者,沒有一星半點的戰鬥能力——那麼我該怎麼辦呢?——此時的我反而變的更加鎮定了。

那巨大岩漿人握著一顆比它還大不少的樹木往前一步步的走著,每一步幾乎沒有產生震動感,但走過的地方都燃燒了起來。

恐懼在蔓延著,恐懼會隨著時間和經歷的次數的多少來逐漸擴散到心裡的每一個角落去,那巨大岩漿人每一步就好像不斷往我心裡扎去的釘子。

砰砰直跳的心臟,就像是受傷了之後產生的應激反應一樣。

我的呼吸變的厚重——這並不是恐懼,而是想要戰鬥的表現——同時身體也變的放鬆下來,即使面對幾乎不可戰勝的存在也至少有想要戰鬥的想法。

可這一切都沒有任何作用。

在那巨大岩漿人再次將那巨大陰影籠罩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想起來了最開始見到它的第一面:那是恐懼的開始。自己此時彷彿就變成了自己所曾經看到的小巧生物,螞蟻、昆蟲、蚯蚓,那些就像是自己一般。

——那些小巧的生靈,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一捏就死啊!

我也是一捏就死的存在嗎?

在狂風大作之中,那巨大的身影好似無聲的逐漸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