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這裡的梨園生意,定然需要做大做強。

然而此刻若是沒有簽訂合約,未來他們便不一定還願意將那一個山頭供給他們。

此刻還是感謝他們,幫助這裡的人清理了垃圾的里長,未來還不知會做出何種舉措來。

不論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給雙方都給予保障,這個合約,今天都必須簽訂。

他看著她從一個在他身側一直叫她“哥哥”的小糰子,到如今這般清清冷冷的少女。他每年給她過生辰、和她一起度過大大小小的節日,他也一手操持她的及笄禮,聽她喚一聲“阿凌哥哥”。如今,他能夠和別人說一句:“我是她夫君”,也能聽到她迫於無奈親口承認,叫一聲:“夫君”。

一年裡,他總是去麟雲尊,和她在一起。他也聽到有下人打趣說他們的少主怕是要入贅麟雲尊,再也不回來了。但他不在意,不在意未來是在麟雲尊,還是在麒雨尊,也不在意未來他是否是麒雨尊尊主。

他只在意,他的卿卿平安喜樂,如果能喜歡他,願意讓他永遠陪著她,便再好不過。

現在,他的小姑娘長大了。

能夠回應他的感情,能夠對他許下“你得等我”的承諾。

他的小姑娘,他等了二十年的卿卿,願意在未來,嘗試著走近他。

他摟緊了他懷裡的女孩兒,也閉上了眼。

未來有她,才變得可以期待。

清晨,墨卿言睜開眼,輕手輕腳想要從他懷裡出去。

只是她才抽出一隻手,竺之凌就醒了。

他霸道的把她好不容易抽出來的手握在手心,放在嘴邊輕啄一口,喚她:“卿卿。”

他聲音繾綣,聽得墨卿言心裡一動。

里長嘆一口氣,琢磨一下,收了他們的錢,也將那個山頭的地契交給了他們。

同時雙方簽訂合約。

......

沈若他們讓里長帶著,一路追到了那個大爺家。

他抱緊她:“卿卿可知曉,以前我住在麟雲尊,就在你屋子旁邊,與你一牆之隔時,我每日醒來都在想什麼?”

墨卿言:“想什麼?”

他說:“我想,我的卿卿什麼時候能長大,能夠回應我。我們之間,什麼時候能夠沒有那一牆之隔。”

墨卿言看著被他攥住的手,微微仰頭,唇落在他的下巴上,她說:“現在。”

她過去的十八年生命裡,他都在她身邊,在她每一次需要的時刻出現。

她的父母與別人不同,他們沒有時間照顧她。在她需要的時候,永遠都是他在她的身邊。

她每煉完一枚丹藥,走出煉丹房,他都在;她每研究完一個陣法、畫出一張新的玄符、煉成一個新的玄器,他都會出現。在過去的十八年裡,從無例外,從不缺席。

她的小院裡,冬日裡放著他送來的野梅,春天放著他折的桃花,夏日裡他又親手灑下一池塘的荷花,秋天,他在桂花樹下埋上一罈桂花青梅釀,等著來年開啟,與她一起品嚐。過了寒冬臘月,梅花開了又敗。再過幾數春秋,酒香四溢。她或許還是不懂什麼是愛情,但是有他在,她可以慢慢明白。

與他沒有她便不知未來該如何不同,她沒有竺之凌,便再也不是墨卿言。

竺之凌感受到自己懷裡的小姑娘伸出頭,又快速縮回去,呼吸透過衣衫落在他的胸膛,讓他的內心滾燙。

她就這麼躺在他的懷裡,聽著外面有了人聲。

她就要起身,卻又被他摁在懷裡。他聲音微啞:“乖,再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她又躺下來。外面人幾乎都起來,他才放開抱著她的手,揮手收了外面的屏障。

有了昨天的不愉快,今天再沒有人打趣他們,只是偶爾和他們聊幾句。

大爺看見沈若進來,扭頭就朝屋子裡頭鑽。

沈若看向里長求助:“里長,這...他或許對我們有什麼誤會。從最開始,我都沒有和他說過幾句話...”

里長抹一把臉,朝著才被關上的大門叫:“老張!你敢摸呢?!見著貴客了還躲?!”

墨卿言:“我和阿凌哥哥住那個小的帳篷吧。”

竺崢:“是!”

竺之凌轉頭看著她,眉眼帶笑:“好。”是他的卿卿啊。

墨卿言:“......”

墨卿言矮身進了帳篷,竺之凌跟在她後面。

他進去後,便揮手封了帳篷。外面看不見、也聽不見裡面。

裡面果然很擠。墨卿言進去後,坐在帳篷最裡面,竺之凌再進來坐下,兩人中間已經幾乎沒有什麼空間。

墨卿言拿出一張符紙:“我有空間符。”

他拉住她的手腕:“卿卿。”

她抬頭:“嗯?”

他說:“卿卿,你在緊張。你緊張什麼?”

她垂著眸子:“本來是不緊張的,但是...”

“但是什麼?但是我在,讓你不自在了?”

“不是...是你看今天我的眼神,與平日不同。”

竺之凌輕笑出聲:“卿卿,我心悅你,我想要和你更進一步,我期盼能夠和你獨自待在一起。”

他湊上前,在墨卿言額上落下一個輕吻,看她不知所措,笑道:“傻丫頭,休息吧。”

她訥訥應聲:“好。”

等躺下去,才發現竺崢給找的小帳篷,是真的很小。

她幾乎是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的懷裡,身體契合,中間沒有一點空隙。

他的手落在她的背上,像是在哄孩子:“乖,快睡吧。”

她伸手回抱住他,閉上眼。

一室安寧。

沒多久,她清淺的呼吸聲傳來,竺之凌輕笑一聲,唇落在她的額頭。

他大她兩歲,和她一同長大。

幼時他們一起修煉,一起去後峰、去獸嶺外圍、去寰宇大陸所有地方。

他陪著她每天呆在藏書閣裡,在她鑽研丹藥、玄符、陣法時呆在她身側修煉。他看著她的父母沉溺於修煉、迫切於追求大道,獨留她一人管理麟雲尊上上下下。看著她成為麟雲尊尊主,每天面無表情的打理一尊事務。

他們在里長眼裡確實是貴客。

是來送錢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