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法慧圓寂，舍利子出

“血食？景國上下，皆為血食？”

法慧和尚費力地站起身來，枯槁的面容上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他在伏龍寺內生活多年，雖然偶爾也察覺到一些蹊蹺之處，比如寺內每年失蹤的師兄弟，往往都是同輩中氣血充盈，武道高深的翹楚。

對於他們的失蹤，宗門的師長往往語焉不詳，常常用“劫難”“因果”來搪塞。

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如今聽得赤陽老妖所言，他才恍然大悟，那些失蹤了的師兄弟們，或許就是被當作“血食”上供，一如今日的自己。

這樣殘酷的真相無異於一顆震撼彈，直把他震得神魂欲散，連站都站不穩，搖搖欲墜。

窮極一生要守護的宗門，從小養育栽培自己的宗門，被譽為佛門大派，正道翹楚的宗門，卻原來是一個大豬圈。

而寺中吃齋唸佛，受持清規戒律，苦練武學技藝的弟子，就是養在豬圈裡的豬狗，一旦需要，就會被烹宰為食！

“我我…小僧…”他踉蹌數步，倒在地上，喘著粗氣望向天空，眼神逐漸凝固，呼吸幾近於無。

趙昂從先前赤陽老妖透露的訊息所帶來的震撼中緩過神來，見狀上前幾步，伸手欲扶，卻被法慧和尚豎掌婉拒。

他竭力起身趺坐，雙手合十，低眉道：“生死是苦空，無我亦無眾，但見空者即自在。”

說完，他抬頭朝趙昂望去，原本黯淡的眼眸不知何時又變回初見時的溫潤，雖然麵皮依舊枯槁如老翁，但精神卻矍鑠似壯年，連呼吸都變得沉穩有力。

但趙昂知道，這位相識不過數日的和尚，已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如今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

就見法慧和尚先是起身向天拜了三拜，又向地拜了三拜，最後趺坐於地，右手捏觸地印，左手拿禪定印，張口輕誦起經文來：

“閻浮眾生，造業差別，所受報應，其事云何？千萬世界，乃及國土，地獄無常，亦復如是…眾生皆苦，有情皆孽。”

說著，他抬起頭，雙手合十向趙昂微微一笑，旋即低頭，再無聲息。

下一刻，一片赤紅焰火自其體內升起，將他的遺體迅速吞沒，不一會兒就燒成一堆灰灰，其上一顆心型舍利子熠熠生輝。

就在這時，赤陽老妖大笑出聲，伸手抓向那顆舍利子：“哈哈，婆娑般若舍利子？有了此物，本尊的人身就真正圓滿了！”

眼見它即將撈住這枚舍利子，冷不防一根暗紅色的長棍自斜刺裡殺出，在間不容髮之際，兇悍無比地抽在赤陽老妖的手腕上！

“轟”的一聲，上千萬斤的狂暴力量爆發，將其手腕當場打成血泥肉醬，卻是趙昂悍然出手，搶在最關鍵時刻將其截了下來。

接著，他一拔一挑，就將這枚法慧遺留的舍利子輕鬆抓住，斜了近乎抓狂的赤陽老妖一眼，慢條斯理地將這枚舍利子收入百寶囊中。

法慧和尚雖然迂腐，但身懷赤子之心，敬守清規戒律，是個值得尊重的和尚，他坐化後留下的舍利子，不該被一頭妖物玷汙。

“燕赤霞，你找死！”赤陽老妖看了眼被打成爛泥的手腕，發出氣急敗壞的低吼，它體內佛光一閃，碎爛的手腕就恢復如初。

它轉了轉手腕，向趙昂緩緩逼近，冷笑連連道：“交出那顆婆娑般若舍利子，跪下皈依本尊，看在你潛力不錯的份上，本尊網開一面，饒你性命！”

“否則，定要教你嚐嚐扒皮抽筋，千刀萬剮之苦！”

“嘁！”趙昂聞言啐了一口唾沫，咧嘴大笑，露出滿口深白的牙齒。

接著，他手中長棍猛地一甩，剎那間，便抖出成百上千道棍影，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好似山巒一般地向著赤陽老妖湧了過去。

“七品大妖？”他冷笑一聲，手中的囚龍棍揮得更急，仿似一片暗紅的幕布，席捲了眼前這方天與地。

這些棍影初始時還僅僅透著厚重與力量，等到其中一道倏然間亮起淺綠色焰光時，整片棍影便以燎原之勢，迅速燃燒開來，化作一片熊熊焰海，將周遭的一應草地，花木，山石盡數囊括其中。

殺招，燎原之火。

一時間，恍若天火燎原，眼前仿似佛國一般的淨土變作火海了，到處是絢爛的綠色火焰，濃煙滾滾，燒得天地都似乎變了顏色。

“燕赤霞，你找死！”

赤陽老妖暴跳如雷，他大叫一聲，手中的錫杖晃動幾下，登時便有琉璃色的佛光從天而降，化作瓢潑大雨，落向地上的熊熊火海，很快就將這片氣勢洶洶的火海澆滅。

畢竟，它可是一頭已經晉升七品的大妖，此處秘境更被它徹底煉化成了道場。在道場範圍內，它說一句言出法隨，心想事成都不過分。

只是不等淺綠血焰徹底熄滅，趙昂就催動的囚龍棍就已經迫近，那成百上千，難以計數的棍影倏然消失，凝合成一道，洞穿虛空，出現在赤陽老妖腦門上，以開天闢地之勢，兇悍霸道的砸落在赤陽老妖頭頂肉髻。

“嘭！”悶響聲中，赤陽老妖的頭顱轟然破碎，連帶著他那恍若用首陽山銅澆鑄的身軀都碎爛成了一灘爛泥。

但不到一個呼吸，這灘爛泥又迅速恢復成原貌，並且一掌轟在了趙昂的胸口，不遜於趙昂的恐怖力量穿透了他的皮膜筋骨，幾乎將他胸腹打穿。

“噗！”趙昂吐血飛退十數丈，撞塌了一座山崖後，手中的囚龍棍一轉，好似一頭出海的孽龍，從胯下轉出，戳向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赤陽老妖。

“嘖，好敏銳的感知，不差！”赤陽老妖眼眉一挑，伸出兩根手指往前一夾，就夾住了囚龍棍。

趙昂瞪大雙眼，口鼻間噴吐白氣，塊塊筋肉賁張而起，竭力催動體內氣血，意圖將囚龍棍抽出：“撒手！”

天賦-四象不過之力，發動！

天賦-磐石之軀，發動！

天賦-棍錘之將，發動！

武學-燎原百擊，輕重自如！

三大天賦加一門七品武學聯動之下，四周空氣都被徹底碾爆，氣流狂瀉而出，發出“嗚嗚”轟鳴，饒是赤陽老妖這等七品大妖都受不住，不得不鬆開雙指，任由趙昂順利收回囚龍棍。

趙昂腰胯一扭，體內氣血再度爆發，手中長棍順勢反擊，卻見那老妖只是身形一晃，便如瞬移一般，後退到百餘丈外，讓他的反擊落到了空處。

如此詭異情形，在他覺醒放生系統之後，從來沒有過。

接著，這老妖信手一揮，天空登時又落下大片佛光，四周破裂崩壞的地方瞬間又重新恢復了原貌。

“這老妖，不好對付。”他心下暗歎一聲，收回囚龍棍，順手杵入地面，抬頭看了眼瓦藍的天空，眼神分外凝重。

“燕赤霞，你明知不是本尊對手，為何還要負隅頑抗？”

這時候，赤陽老妖的聲音再度響起，它並未貿然上前，只是遠遠的隔著百餘丈的距離向趙昂喊話，但聲音卻如淒厲的磨刀聲在趙昂耳邊響起，字字清晰。

這聲音尖銳刺耳，恍若天外魔音，帶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蠱惑之力，讓人身不由己地想要遵從。

幸好趙昂緊守神魂，識海內一劍一環交叉巡弋，更有大日金烏坐鎮中樞，散播一圈圈灼熱焰流，滌盪四方，方才擋住了附著在魔音上的異力侵入。

但即便如此，這一番交手下來，他也僅僅只是被動防禦，束手束腳，遠不如之前與敵廝殺時的那種信手拈來，遊刃有餘和勢如破竹。

趙昂吐出一口濁氣，望著遠處的赤陽老妖，眼神幽深：“此妖在它道場內，幾乎立於不敗之地，得想個法子先出去？或者近身纏住它，讓其逃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