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經驗的郎中,可在婦人有孕幾個月後,透過診脈分辨胎兒的性別。

據林月紗所知,林謙是此方面的行家,準備率達九成。

私下裡,有高門富戶請林謙診脈,若是看出懷了女兒,早早地一副湯藥拿掉。

若是說大齊千百年來重男輕女是元兇,林家人這般做派,就是這些女胎被滅殺的幫兇,民間有醫德的郎中都不會這麼做。

這在林月紗眼中,此舉就該明令禁止,否則視為觸犯律法,直接下牢獄。

誠然,那些女孩出生的命運不見得多好,卻有反轉的希望,而不是讓她們被剝奪投胎做人的機會。

“小丫啊,有身孕後不好憂思過重,懷胎十月,是個難熬的過程。”

陳氏聽聞女兒一胎懷了三個,震驚過後,內心裡極其憂慮,擔心其中有什麼閃失。

陳家村狗蛋娘懷了雙胞胎,整整熬了一天一宿,最後還是狗蛋娘命大,平安生產,可惜雙胎裡,只有狗蛋活下來,他弟弟當時就沒了。

這些話,陳氏嚥下去,不能增加女兒的恐慌之感。

林月紗看出陳氏的疑慮,抱著娘陳氏的胳膊撒嬌道:“娘,女兒找您分享這個好訊息,本意是想寬寬心,得到點安慰,結果您一直皺眉。”

安慰沒得到,林月紗反而跟著陳氏一起憂慮。

“女子大多要走到成親生子這一步,娘是擔心你氣血虛,身子承受不住。”

雖說林月紗已經嫁人,可她不在眼皮子底下,陳氏始終放心不下。

“不如這樣,娘搬府中,每日給你燉滋補的湯水。”

齊府專門給陳氏和蕭成貴留了個院子,夫妻倆想女兒,隨時可以來小住。

等封后大典以後,林月紗隨齊衡進宮,陳氏再想見女兒,沒有在齊府方便。

一晃到了農曆八月初,京城的秋雨連綿不絕。

雨夜寒涼,房內已經燒起了地籠,時刻保持乾燥。

無論忙到多晚,齊衡都會回府陪伴,林月紗夜裡起夜,齊衡照顧得無微不至。

雖說有身孕後,林月紗的精力不濟,不過她心情不錯,主要是因為齊衡把宮裡出來的嬤嬤攆出齊府,再沒人在她耳邊唸叨著規矩。

就連方嬤嬤,也被叫到廚房做活兒,夾著尾巴做人。

這兩日,林月紗越來越嗜睡,每日睡到午時起身,嚴妍來診平安脈,看不出異常,在陳氏熬的湯水滋補下,比半個月前好了一點點。

“小姐,徐大人來探望您了。”

齊府下人回稟,已經把徐達請到待客廳,端上點心和茶水。

“烏婭前腳剛走,表哥他後腳來,這夫妻倆打什麼啞謎?”

林月紗打了個呵欠,前幾日徐達離京辦事,聽烏婭說昨夜回來的,還未曾回府。

待客廳內,徐達正在抱著一個琉璃水箱,哼唱著小曲兒,不時地在水箱內瞅一眼。

“表哥,我聽表嫂說你昨夜剛回來,回府了嗎?”

林月紗湊在徐達身側,往琉璃水箱裡張望。

大齊已經開始逐漸地流行琉璃製品,按照外海傳教士木頭給的方子,因少了研磨和拋光的步驟,造出來的琉璃的光澤度差一些,內裡還有很多小氣泡。

“還未回府,我先來看看你。”

林月紗有身孕一事,一直對外隱瞞,自家和徐家走得近,徐夫人率先得到了訊息。

徐達站起身,盯著林月紗的肚子,眼睛放光,他是要做表舅的人了。

“你帶的是什麼東西?”

徐達遮遮掩掩,林月紗更是好奇問道。

“當然是送給你的禮物。”

徐達笑容極其燦爛,他要給表妹一個驚喜。

“你有身孕後,很少出府,必定很是無聊,所以我給你帶來解悶的東西。”

徐達說著,揭開上面的蓋子,把琉璃水箱推到林月紗面前。

“兩隻王八?”

水箱內,放著鵝卵石等物,兩隻王八自在地爬來爬去。

“你罵誰呢?”

徐達囧了囧道,“你仔細看好,這是我花費大力氣弄來的烏龜。”

“有啥區別嗎?”

林月紗沒養過,對此沒有研究。

“烏龜殼子上有花紋,性情溫順,它沒牙齒,你把它放在手心,也不會被咬傷。”

至於王八,比較常見,性情大多兇猛。

徐達為了兩隻烏龜,千挑萬選,找了最順眼的兩隻。

“我還為兩隻烏龜取名,表妹你別記錯了。”

徐達指著稍微大一些的烏龜道,“它叫坑坑,另一隻小的叫窪窪。”

“坑坑窪窪,有點意思。”

林月紗細品,很快恍然大悟道,“表哥,你給烏龜起兩個怪異的名字,不會是為了影射我夫君吧?”

林月紗話音剛落,徐達面色大變,驚慌地問道:“表妹,我都這麼間接了,咋還是被你發覺了?”

坑坑窪窪,形容齊衡那張麻子臉面具,徐達為自己的機智沾沾自喜。

“你一向喜歡暗搓搓地影射。”

很難猜嗎?徐達又不敢用齊衡的名字給烏龜起名。

林月紗很喜歡兩隻烏龜,不過這樣的水族箱,養魚也不錯。

“表妹,你怕是忘記了吧?”

徐達認為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林月紗,之前,林月紗被大齊將士私下裡稱呼為軍中錦鯉,徐達就送了她幾條漂亮的錦鯉,結果林月紗沒養幾日,錦鯉就全數死光。

一個仙人球都能養死的人,徐達送活物,已經鼓起很大的勇氣。

好在烏龜壽命長,而且可以經受得住折磨。

徐達說完,又獻寶一般把一個包裹放在桌上。

在林月紗好奇目光注視下,他解開包裹,露出一盆開得正豔的花朵。

“這是哪來的?”

林月紗把花盆挪動到自己面前,這種花朵,她在大齊還是第一次見。

“漂亮吧?只有這一盆。”

徐達見林月紗的面色錯綜複雜,似乎並不是喜歡,猶豫著道,“我在滄州辦事,正好碰見準備進京的魯木匠。”

此前,魯木匠的爹爹和大哥從外海歸來,私自扣留了一些種子,本以為就是普通的花種,還不曉得能不能種出來,誰料在精心的照顧下,他們真的種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