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睡了多久青顏才醒了過來,穿戴好衣物後將小小喚了進來,胡亂洗了把臉隨意綰了個髮髻就要接著去樺歇池。
小小忙問道:“少主要去哪?”
“焚香沐浴,昨晚太過勞累直接就睡了,今日得好好的再去泡個澡。”青顏頭也不回的應道。
“前幾日才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少主你不暫時避避風頭嗎?”小小默默跟在身後小心提醒道。
“躲著豈不是更加顯得咱們做賊心虛嘛,無所謂啦。”青顏停下來拍了下小小的肩膀霸氣的說著,“不過這回你可得好好守著不能再讓任何人進來了,能做到嗎?”
“放心吧少主,小小此次一定會誓死捍衛少主的名聲。”小小大義凜然的應了下來。不知道真相的她心裡一直十分的自責,上回若不是她忙著陪小殿下玩沒有跟著少主一起去,也不會發生那種有損少主名譽的事情,於是這回幹勁滿滿的要誓死捍衛住少主的名聲。
“可你還是打不過他。”青顏無奈的嘆了口氣,儘量溫柔的給了小小一個事實暴擊。
小小剛鼓起來的幹勁瞬間又被澆滅了一半,只能耷拉著腦袋跟在青顏後邊。
今日青顏特意將這樺歇池裡裡外外重新又看了一遍,確認了只有一個出入口,而門外把守的天兵足足有十二個人,這宣衡到底是如何進來的?
那些天兵見是她忙慌張行禮道:“見過青顏上仙。”
青顏擺擺手讓他們免禮,道:“本仙問你們,前日除了本仙還有何人來過此處?”
領頭的天兵戰戰兢兢道:“回上仙的話,前日除了上仙之外並無旁人來此。”
這話說的如果是真的,那就很難解釋宣衡上仙為何出現在浴池裡。可若是他們忌憚於青顏此時的淫威而假裝沒有其他人來過的話,那也是相當於沒問。
今日來伺候的還是前日的那兩個小仙娥,一見她來便撲通跪地請罪道:“青顏上仙恕罪,前日之事並非從我二人口中傳出,奴婢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妄議上仙之事,還請上仙明察。”
青顏見她倆如此誠懇的交代請罪,基本上認定此事與她倆無關了,那這件事的元兇估摸著就是那個印象裡模糊的聲音。
聽那口氣明顯是跟宣衡上仙有深交的人,而與宣衡上仙有深交的人中估計只有虛涔上仙幹得出這種事,只是猜不到他如此行事到底是何用意。
撇開這事不說,青顏忽然想起昨晚的夢好奇道:“小小,你可知道宣衡上仙有過什麼不為人知的情史?”
“這個,小小不知。”小小有些驚慌的回道。
“小小你知道自己說謊的技術很差吧。”青顏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主,一耳便聽出了小小話中的遲疑與驚慌。
“其實小小也只是聽說,宣衡上仙之前似乎收了一位女仙入羲沉宮,這件事在當時可謂轟動一時,但是據說成親之日出了亂子之後便不了了之了。”小小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自己的主子。
青顏聽聞如此勁爆之事心裡微微一驚,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本仙怎會不知曉。”
“好像是五百年前。”小小仔細回憶後答道。
說到五百年前的話,那時青顏剛從太微真人那裡出師回谷,回淞梅谷待了七日不到便有無數的青年才俊上門求親。
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自己一大家子急著把自己嫁出去便向外公佈了自己的出師日期,迫於形勢青顏只能夜以繼日的見了那些所謂的天界青年才俊,終於在第三日的時候抵擋不住,留下一封書信便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後她便易容去凡間躲了段日子,後來因為歷劫受了天雷沉睡了五百年才重新醒了過來,自醒來後便得了那可惡的舊疾。
因為這事所以她從未聽過宣衡上仙的這件傳聞,於是好奇著繼續問道:“成親之日出什麼亂子了?”
“小小不知。”
“那新娘子叫什麼名字?”青顏心裡有了些猜測,不知是否跟自己想的一樣。
“叫言兒,因為跟少主的閨名讀音一樣所以小小記得特別清楚。”小小堅定的回道。
“是哪個yan字?”
“言而有信的言。”
青顏將所有事情串聯起來勉強拼湊起了這個故事,那位言兒姑娘應該已經仙逝了,而流連傘中的那縷似有若無的幽魂氣息應該就是她的,所以那個叫子諾的男子才會對著自己的背影就叫出了言兒二字。
而宣衡也是因此才若有所思的入了夢境流下了眼淚,青顏所夢之事便是言兒的生前事,之所以能夢見或許是因為傘中殘留的那縷氣息被她吸收了所致。
還真是一出痴男怨女的戲,青顏忍不住為自己拼湊的故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不知為何卻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不舒服。
那股莫名的胸悶感壓的青顏有些喘不過氣,她拿手按著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口氣再慢慢吐出來,如此反覆了十幾次才得以緩解。
想不到宣衡還經歷過此等情事,可兩次碰面均未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悲傷痛苦的神色,除了那一瞬間的失神與落淚。
她覺得腦中的思緒有些凌亂,整個人沉入溫熱的水中想清醒一點,被溫熱的池水一包圍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可是模糊間卻又彷彿看到了宣衡那張清冷卓絕的臉,那張臉讓她知道了什麼叫作一眼萬年,看一眼後永遠都不會忘記。
從樺歇池回來後青顏便趴在桌子上,整個人蔫蔫的打不起精神,小小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少主,明日便是小天孫的生辰了,你想好要送的賀禮了嗎?”
因為趴著青顏聲音也跟著悶悶的:“本少主能來就是他最好的賀禮了,還要準備什麼賀禮啊?再說了他也什麼都不缺。”
“少主雖然言之有理,但小殿下如此天真可愛活潑,而少主你又是第一次參加他的生辰宴,還是送點賀禮比較妥當吧。”
青顏想了想覺得也對,這才抬起頭有氣無力的回道:“知道了,那你說說現今的小孩子都喜歡什麼玩意?”
可小小一直待在谷中也沒有什麼帶小孩子的經驗,只能摸不著頭腦的胡亂猜道:“翡翠琉璃?金銀玉器?刀槍劍戟?”
青顏聽完後突然直起身子,開口大方指揮道:“速回谷中每樣都給本少主取一件來。”
小小領命走後青顏又繼續躺床上蔫著,方才若不是小小提起她都忘了這回出谷主要是為了參加小牧羽的生辰宴,可誰知鬧出了這麼一場戲,明日的宴會她要怎麼熬過去。
宴會當日青顏一早起來看到宮女們忙碌的身影便覺得頭大,小小將青玉雲羽衣拿出來給青顏換上,再給她梳好髮髻戴上青玉琉璃步搖。
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青顏看著鏡中的人也不禁感嘆今日自己打扮的還真是人模狗樣啊,每逢重大場合老是要拿出這一身隆重的行裝,每次都差點沒把自己給重死。
宴會在天宮的蓮池舉行,這蓮池裡的蓮花常開不敗,是天宮裡的一絕佳賞花好去處。
時辰未到眾仙們已經陸陸續續的到齊了,這人一多話也就多了起來,於是便有了比如以下這樣的對話。
“這天界許久不曾這麼熱鬧了。”
“可不是嘛,我聽聞魔界跟妖界的人物也要來,尤其是魔界,聽聞來的是敏悠公主。”
“小仙聽聞這敏悠公主可是素有魔界第一美人之稱啊,不知跟咱們天界的第一美人牡丹仙子比怎麼樣?”
“自然是各有各的美,各花入各眼啦。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聽聞淞梅谷的青顏上仙跟宣衡上仙都要來。”
“若果真如此,那今日的戲可就好看了。”
青顏來的晚了沒有聽到眾仙的對話,她剛到便被一小仙童引到了自己的位子,落座後才有空打量蓮池內的情況。
這一望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整座蓮池內擠滿了大大小小的神仙,她坐在右邊臺階上只看得到底下人頭攢動的景象。
青顏盡力維持著端莊的坐姿咬牙小聲問道:“小小,此種宴會本少主何時能退席?”
“須得比您仙階高的人走了您才能走。”小小據實回答,“不過您放心,宣衡上仙一向走的早,您只要撐到那個時候就好了。”
青顏努力剋制自己快要猙獰的表情,捏著桌子底下的衣袖,憤憤道:“我寧願晚走也不想看到他。”
話音剛落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清冷麵孔出現在了蓮池入口,場上頓時雅雀無聲,靜的能聽到耳邊微風拂過耳畔的聲音。
宣衡作為六界裡女子最想嫁的第一人選不是沒有道理,他那張俊朗的臉的確是引人犯罪,再配上他清冷不苟言笑的性格更加顯得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雖招桃花卻從不多看其她女仙幾眼,若是愛上一個人後應該會是專一的情種,而不是像其他男仙仗著自己英俊的外表到處留情欠下一堆風流債。
就連青顏見到他也在不知不覺中鬆開了捏著的衣袖而渾然不覺,她不得不承認宣衡雖然有些討厭,但是站在人群中卻氣質清冷的彷彿鶴立雞群,她並非故意貶低其他仙友,只是宣衡過於出眾罷了。
而此時宣衡身邊站著的那個人引起了青顏的注意,那人手拿兩顆玲瓏骰子隨意轉著,一身白衣笑的明媚又親和,跟宣衡一臉的嚴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人正是天行宮的虛涔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