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斕靖提留著幾個裝滿井水的小竹筒就出現了,衣服也換成了宮裝:“主子,奴婢把每一口井裡的井水都帶回來了。”語罷,便把竹筒放到桌子上。

“嗯,怎麼樣,有人跟著吧?”唐雪瑤上前一邊檢查井水,一邊詢問道。

“是,奴婢一出宮就被人給盯上了,按著主子吩咐的,奴婢先到了唐家,然後喬裝了一下,取好井水後,又悄無聲息地混回唐府,回宮時,那人也是一直跟著的。”斕靖剛回來,雖是換了衣服,但髮髻還是簡單得不像宮中的二等侍女,額上還掛著稀疏的幾顆汗珠。

“父親可有說什麼?”唐雪瑤不動聲色發問,眼角卻早已鎖定斕靖的表情。

因著不知唐雪瑤具體指什麼,斕靖眼珠一轉,立馬回道:“大司馬關心王后的安危,小問了一番,大司馬還說會馬上想辦法解決的,讓主子不要擔心,對了,大司馬說有一封信給您。”說著,斕靖從袖口中掏出一封信雙手舉著遞到唐雪瑤手裡。

聞言,唐雪瑤放下竹筒,用靈繡遞上來的帕子輕輕擦了擦手,接過信,並未急著開啟,上下打量著斕靖,少頃,正色道:“我知你跟了父親多年,主僕情分不淺,但是,我也有我的規矩,最見不得那些個陽奉陰違的人,你既跟了我,便要一心一意為我辦事,我必不會虧待你,若你有別的心思,還是提早回到父親身邊。”

聽得唐雪瑤話裡有話,斕靖滿心惶恐,驀地單膝跪下,抱拳諄諄道:“斕靖對主子忠心耿耿,不敢有二心,望主子明鑑。”

唐雪瑤沒有著急說話,只居高臨下般低著明目看著斕靖,留著空子給她思考。

靈繡見狀,片刻,便上前扮好人打圓場:“斕靖,俗話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主子是對你寄予厚望才會說話這般直爽,沒別的意思,你只需好好為主子做事即可。”

斕靖點點頭,面露誠懇,顫著音低聲道:“是,斕靖記下了。”

聞言,唐雪瑤微一鬆口,示意靈繡一個眼神,和氣道:“扶她起來吧。”

靈繡搭上手,斕靖投去感激的目光,接著怯弱地看向唐雪瑤,忐忑道:“謝主子。”

唐雪瑤也看向斕靖,見她臉上似乎因為驚嚇,還有些許不自然,上前一步,思考片刻啟唇道:“你也不要多心,在這宮闈中,處處都是陷阱,看,我才進宮多久,就有人受不了了,接下來的事情,恐怕更是萬分驚險,我不得不小心謹慎,你若是父親的人還好說,若是被那些個人拿了什麼把柄,那我豈不是內憂外患?”

“主子放心,斕靖孑然一身,並無牽掛之人,做事也是極利索的,他日就算失了手,也會以死謝罪,絕不拖累主子。”

斕靖說得情真意切,靈繡看不出什麼破綻,唐雪瑤也不是故意刁難斕靖,只是身邊的人只能聽自己的差遣,她與唐伯瑀本就道不同,自然不希望身邊有個他的眼線,語氣更加溫善道:“你既然這麼說,我這個當主子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不要說什麼死不死的,往後我們還得相互扶持呢,只要有我在一天,必定會全力維護你們。”

靈繡是看著唐雪瑤長大的,她自知唐雪瑤這麼說是肺腑之言,想起以前在唐府,即使唐伯瑀怪罪時,唐雪瑤也從不把過錯推向旁人,心中不免感動,眼角微有溼潤,哽咽了一下道:“主子,奴婢一定仔細辦事,不給主子惹麻煩。”

見靈繡這麼說,斕靖低著頭介面道:“斕靖也是。”

聞言,唐雪瑤漸漸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微微點頭,復又察看末了幾個竹筒。

待唐雪瑤開啟信時,才發現裡面是兩份信,外面的是唐伯瑀寫給自己的信,另一封是風滕的信,驚訝之餘,欣喜著低聲道:“師兄?是師兄的信。”

唐雪瑤還是這麼多年第一次收到藥谷的信,臉上瞬間就樂開了花,別提多激動。

靈繡看著也開心,斕靖原本緊張的心也慢慢寬鬆了不少,不要說斕靖了,就是靈繡很少見唐雪瑤如此歡快的樣子。

唐雪瑤迫不及待地開啟信,沒想到劈頭蓋臉就是風滕一陣罵:臭丫頭,死丫頭,壞丫頭,你要是再不給我回信,我就跟你斷絕關係;

丫頭,你們城裡是不是通訊不發達,為什麼你一直不給師兄回信,要不是師父不准我出去,我肯定要去找你算賬,好好修理你一頓;

其實師父特別想你,你的房間還一直留著呢,師父到現在都不願意招收新徒弟;

你沒落下醫術吧,下次見面的時候可不要輸得太難看;

聽說你當了王后,那我下次見你是不是還要下跪;

唉~小師妹啊,師兄甚是想念呢,要不你給師父寫封信,我也好找個由頭出去逛逛——風滕。

唐雪瑤一邊讀信,一邊抑制不住地笑,大概是感同身受,竟喜極而泣,眼中泛著淚花。

她也很是想念藥谷的生活,奈何自己身不由己,風滕一直把自己當做親妹妹疼愛,東華子也是對自己視如己出,雖說風滕跟東華子的時間要長很多,可是每次東華子都會更加偏心自己。

藥谷有個規矩,每一代的傳人只能收兩個徒弟,除非自己的徒弟被趕出師門,或者先於師父離世,才可以招收新的徒弟,雖說唐雪瑤不屬於這兩者,可是終究是白佔了一個名額,心中對東華子感激不已。

高興之餘,唐雪瑤接著開啟第一封信:那井水裡的毒能解則解,不能解就求助藥谷的人,不過,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和藥谷的關係,切記!

怪不得唐伯瑀會把藥谷的信送來,原來是打得這個如意算盤,想必這麼多年來他必定扣下不少來信,唐雪瑤心中頓生嘲諷之意,只是面上未表現出來。

唐雪瑤將信交給靈繡,靈繡接著就拿到蠟燭旁燒得一乾二淨。

轉而,唐雪瑤仔細複查一遍井水,的確是被人下了別的東西,具體是什麼還真不好說,不過並沒什麼致命的成分,那下毒的人大抵還算有點良心。

既然風滕那麼想出谷,唐伯瑀難得鬆口,不如自己就做個順水人情,也好跟風滕比一比,還能見上一面。

其實藥谷除了傳授醫術,還深諳劍術和毒術,只是相比之下,醫術最出色,劍術次之,毒術末之,儘管如此,毒術也是最忌用的,只對兩種人用,一種是對人犯下滔天大罪的,還有就是傷害藥谷之人的。

風滕有悟性,身手絲毫不比宮中那些高手要差,若是隻留在藥谷,未免可惜了,唐雪瑤目前還放心不下斕靖,如果風滕來自己會比較心安,於是唐雪瑤給東華子親筆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就是說南都發生了瘟疫,眾人束手無策,想借風滕一用。

南宮哲瀚要出宮祈福,宮中眾人自然皆是大張旗鼓地來送行。

唐雪瑤靜靜端立在最前面,南宮慧敏則站在不遠處,總是時不時用眼神向唐雪瑤的背後刺殺,幼稚得很。

南宮哲瀚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跟這個妃子絮絮叨叨說完分別,再跟那個妃子拖拖拉拉交代一番,輪下來,一個上午都要過去了。

唐雪瑤雖看不慣,但也不生氣發作,只一味扮好大度的正宮便罷,心中咬牙暗道:演,繼續演。

“大王,您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掛念宮裡,臣妾會幫您照看的。”戴玉婷嬌滴滴的樣子,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像是自己的夫君要被拉去修長城一般。

“好好好,玉夫人也要照顧好自己。”南宮哲瀚一臉心疼,伸手拍拍戴玉婷的肩膀安慰。

看得唐雪瑤心中一陣想吐嘔,這兩個人真的是天造地設、登峰造極的一對戲子,真該去演個《孟姜女》。

當著南宮哲瀚的面,董倩倩一般不會和戴玉婷起爭執的,儘管自己噁心得要死,也是盡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最後終於走到唐雪瑤面前,說辭都提前想好了,南宮哲瀚嘴剛微微張開,唐雪瑤卻直截了當地搶先開口,溫婉道:“大王放心,有什麼不懂的,臣妾會請教長公主和玉夫人的。”

唐雪瑤表現得懂事大方,連語氣都是極為平穩的,分寸拿捏的剛剛好。

“好,王后知道便好,辛苦王后了。”唐雪瑤的語氣微有疏遠,南宮哲瀚的表情故意表現出稍稍尷尬,不過須臾便話鋒一轉,還是一副遊戲人間的樣子。

南宮慧敏好似有些不耐煩,也不懂得配合南宮哲瀚演出,臭著臉拉著音提醒道:“王兄,該啟程了。”

聽到南宮慧敏略有些不瞞的話,南宮哲瀚那嬉皮笑臉的樣子才收斂了些,轉身磨磨蹭蹭總算走上車,眾人行禮恭送:“恭送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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