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嘉頤坐在病床旁邊,一隻手託著下巴,凝視著床上昏睡的江文哲。

模樣變化不算太大,可為什麼她卻感到這麼陌生呢?

江文哲上大學的四年裡,頭一年聊天還算是多,後面兩年也只是她一有時間就發訊息,但如果江文哲在忙,聊天的興致就會失掉很多。而且他一般不會在白天發訊息,所以導致很多話題都是她先提起的。

寒暑假,他有時候過來兩天,跟她一起去圖書館,好不容易熟絡又要分離。

到了她高三,再沒有聊過天,只有正經的祝福。

裸露的面板一改當年的冷白,顯現健康的小麥色,昏睡時候的他缺少清醒時的那種剛毅氣質,而是變成她更加熟悉的少年時候那種自然慵懶。

他的眼睫顫了顫,慢慢轉醒,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向床邊的言嘉頤。

“你怎麼不回學校?”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沙啞,低啞的聲音加上尾音上揚的語調,總給人一種挑逗的感覺。

言嘉頤就是這麼感覺的,心裡像是被貓爪撓一樣。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言嘉頤一邊說,一邊給他倒水。

江文哲撐著坐起來,傷口處還在隱隱作痛,他扶額緩了片刻,嘀咕道:“最近運氣真夠背的。”

“什麼?”言嘉頤將水杯遞給他,問道。

“本來還想做個熱心群眾,結果我的學生證被發現了。”

“就因為這個?”

江文哲小聲道:“被一群警察看著我打不過一個持槍持刀歹徒,還不夠丟人啊?”

言嘉頤見他面露沮喪,憋笑補刀道:“我也替你感到丟臉。”

“可我不知道那傢伙這麼狡猾,他故意裝成沒抓穩手上的刀還倒地一時起不來,那我就去踢刀,結果就中計了,他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就把我撞在樹上……”他失聲辯解,最後鬱悶地玩著自己手指,活像一個被冤枉的小孩一樣。

言嘉頤覺得有趣,繼續激將道:“那還是反應不夠快啊。”

“我本來專業出口就不是武警,我……我……”他越說越沒底氣,最後低著頭,扯著被子撒氣。

看樣子好像真的不開心了。

“你怎麼還跟個小孩一樣?聽不出我在逗你啊?”她勾了勾江文哲的手指,後者抬頭,手指縮了縮,最後又放回原位,任由她勾著。

“你還真忍心跟我這麼一個病號說這麼殘忍的話啊?”

“嗯哼。”言嘉頤絲毫不心虛,迎上他的目光,還帶上幾分挑釁的神色。

江文哲突然嘆氣,道:“沒想到我這個導遊直接把遊客引到醫院裡面來了。”

“我沒所謂啊,反正我是不打算跟你一樣住院兩天的,大不了就給你這個導遊一個差評,再拉黑……”

“別啊,你什麼時候做事這麼狠心了。”江文哲連忙打斷,“開玩笑不帶你這樣的。”

“我冰淇淋都扔了。”

“我再給你買一個。”

言嘉頤見江文哲這可憐巴巴的神情,被他的反差感逗笑,掩嘴笑個不停。

“你別逗我了,你說的話,我可都會當真的。”江文哲無奈道,“當然,還包括四年前你跟我告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