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的時間並不算很長,對黎小白來說,每一秒卻都是煎熬。

他可沒張輕柔那般的練氣術,也沒她那種大毅力,疼痛感不斷增強,他只記得齊閒說過,他有可能活不過三十歲。

黎小白本是不願相信齊閒所說,但齊閒在課堂上說的每一點都毫無偏差,性命相關,當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齊閒估算了一下時間,收起瓶子,道:“可以了!跟我進去吧。”

“張輕柔,我相信你不需要監督,一次泡兩個小時就好。”齊閒本來就只准備了兩桶藥,如果再多幾個,他也可以再讓老葉準備,但三班的學生除了張輕柔,能再出一個,就已經很不錯了。

關於煉體的藥方,齊閒三千年就有了,但藥方的來源似乎還要早上許多,真正的出處,他是記不得的,只知道這練體術非大毅力者不可成。

“泡完之後,按照這些動作做。”齊閒又拿出一張摺好的紙遞給張輕柔。

張輕柔接過紙,只是不住點頭,她很清楚,齊老師給的東西是何等的珍貴。

半卷練氣術讓普普通通的張家一躍成為頂級豪門,讓她父親成為蜀地強者,她哥哥不過是修煉十年便已元嬰大圓滿,破格進入巡夜司總部,她更是從不能修行的廢物變成如今人人稱讚的天才少女。

如今又是煉體術……

“齊老師,你一個歷史老師,有什麼資格教別人煉體?”李澤宇在旁看了半天,終於是忍不住了,冷笑了一聲,又對葉庚堯說道,“葉校長,齊閒當班主任這件事,我們勉強可以接受,但你就親眼看著一個歷史老師叫學生煉體術?”

“我們學校是沒老師了嗎?”

“還有,煉體用的藥可以隨便改嗎?這種事現在都不用跟道盟報備了嗎?這要是出了問題,誰負責?”

李澤宇接連問出一串問題,周圍的學生還沒反應過來,葉庚堯就斬釘截鐵地說道:“出了任何問題,我負責!”

張輕柔更是說道:“要是有任何問題,我自行負責。”

兩人都怒目盯著李澤宇,彷彿他再多說一個字,他們就會活生生撕了他。

葉庚堯鬱悶得要死,齊閒好不容易將家傳的絕學抖出來一點,之前還把公孫文昊那種丹道大師給請到學校,你非要給他添堵?

萬一齊閒一個不爽,直接不玩了,繼續埋頭教歷史,學校得少多少好處?

將來得少多少人才?

齊閒人家還捐錢了啊!

什麼都人家自己提供的,給學校培養人才呢,你特麼在這裡添亂?

葉庚堯只想讓李澤宇閉嘴。

張輕柔的眼神就更不善了,她好不容易有機會親自跟齊老師修行,這人怎麼就要使壞呢?

“如果李老師覺得哪裡不對,我可以請我父親來跟你解釋一下。”

張輕柔絕對不是那種喜歡仗勢欺人的學生,但李澤宇多說一句話都有可能影響自己的未來,這種情況,她也只能抬出自己的父親。

李澤宇實在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葉庚堯會這麼堅定地站在齊閒。

還有張輕柔,她不是張天陽的女兒嗎?什麼煉體術沒見過?

怎麼就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李澤宇陷入了沉思,但還是有些氣不過地說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齊老師的煉體術有多神奇。”說完便揚長而去。

“行了,別看熱鬧了,黎小白,進去吧。”

齊閒只能一個個學生安排好,他也在想一個問題,如果以他自身的道德標準來教學生,教出來的學生怕是良莠不齊。

他可以行事乖張,做事只憑心情,但身在這個世界,多少還有應該遵循一點普通人的善惡準則。

煉體房都是豪華單間,配置著各種洗浴用的工具,以及相對完善的陣法,以保證學生在修煉的過程中如果出了意外可以及時治療。

“去換衣服,先去泡藥,我在旁邊守著,你要是想半途而廢,我也隨你,只是以後怎樣,我就不管了。”齊閒同樣拿了一張紙放在旁邊,說道,“第一次用藥浴,每二十分鐘後按照上面的動作做一遍,動作很難,我可以幫你。”

“以後每一次間隔加十分鐘。”

齊閒就像個老中醫交代用藥一般,黎小白聽得有些迷糊,皺眉道:“齊老師,我記得沒錯的話,你跟張輕柔說的是,泡一個小時之後按照動作做,為什麼我不一樣?”

“你說呢?”齊閒用一種看睿智的眼神看著他,“人家築基了,你也築基了?剛才在外面你看她吱一聲沒有?”

“我知道了!”黎小白也算孺子可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齊老師,多謝你不計前嫌。”

“我跟你個小屁孩計較什麼?以後別胡亂使用術法,真不知道會點術法就人前賣弄是什麼心態。”齊閒對三班的學生也還算熟悉,按照世俗的觀點來看,一個個的都不算特別壞,最多說是有點愚蠢罷了。

黎小白想了想,張輕柔那樣的人,剛才竟然會跟李老師硬剛,這煉體的藥多半是有些東西的。

他沒有猶豫,換了衣服之後,慢慢進入已經為他準備好的浴桶裡。

“啊!!”

黎小白的腳剛伸進去,就慘叫了一聲跳了出來。

腳底可比手指敏感得多了,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彷彿將他的腳生生撕裂。

“你可以放棄,這個藥留給李老師的學生也是可以的。”齊閒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彷彿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齊老師……這……”黎小白的臉上青筋四起,胸口起伏不定,瞪大了眼睛問道,“齊老師,你之前說我可能只能活到三十歲,是真的嗎?”

齊閒笑道:“當然,我沒事嚇唬你幹什麼?”

黎小白又問道:“那煉體能讓我活得更久嗎?”

齊閒沉吟道:“如果十次煉體,你再節制一點,別做你那針線活,也少用點術法,活個七八十歲當是沒問題。”

“我信你!”黎小白深吸了一口氣,嘴裡大喊著猛地坐進了浴桶裡,疼痛依舊讓他瘋狂亂叫,彷彿經歷了什麼酷刑,但他依舊坐在裡面沒有出來。

齊閒問道:“你就那麼想多活個幾十年?”

黎小白被分散了些許注意力,一邊慘叫,一邊答道:“啊!當然,啊臥槽!誰不想活久一點?”

齊閒沒有再問,因為曾經遇到過很多人哪怕是多活一天都願意傾盡所有。

他不是很能共情,但能理解。

普通人的一生實在太短,他們也有太多的牽掛和慾望。

不像他,曾經的記憶逐漸恢復過來,太多的生離死別,太多的事情都彷彿經歷過了,要說遺憾,還真想不出來。

繼續活下去也可以,就算明天死了,好像也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