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沿著馬路往回走。

她擔心阮七七會下意識追著車跑。

喝了那麼多酒,萬一再摔著就不好了。

果然沒走多久,她就遠遠的看到阮七七累的臉紅脖子粗的爬上了一輛停下的白色賓利車。

是周宴卿的車。

車很快開到了她面前。

周宴卿和阮七七一前一後的跑下車,趕緊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全都關切又擔心的看著她,他們倆搶著問:

“你沒事吧?寶?”

“小霧,你還好嗎?”

林霧突然就有些感動。

有溼意刺酸了眼眶,她朝他們倆笑笑,“我沒事兒,好著呢,讓你們倆擔心了。”

“是蔣惑那個混蛋,突然把我扯上車,幸虧我以前坐過無數次那輛車,有肌肉記憶的躲了下車門框子,不然我這腦袋今晚得變成平頂山了。”

她想逗他們笑。

緩解他們的緊張情緒。

倆人心裡都懂,但還是笑不出來。

只得先帶著林霧上車。

林霧聽話的往周宴卿拉開的後車門鑽。

頭剛一低下,後脖頸上的牙印就露了出來。

有血還嵌在那牙齒咬出的痕坑裡。

在路燈的映照下還泛著液體的光澤。

被林霧散亂下來的髮梢一掃,就是一片像墨汁般暈染開的血跡。

蔣惑這一口,是下了狠力氣了。

似乎把對她所有的恨都宣洩在了其中。

周宴卿一下子拉住了她。

眼底像是剛遭過核彈轟炸般清平一片,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手帕,一下子輕蓋在了她的脖頸上。

臉上爬上愧疚,“對不起,小霧,是我連累了你。”

“我真的沒想到,蔣惑會將對我的敵意都發洩到你身上。”

“他太卑鄙了,竟然用猥褻你的方式來給我下馬威。”

“傷口很疼吧?小霧,我想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他頓了頓,“你真的一定要堅持走這條路嗎?”

“這條路真的會毀了你的。”

“其實你只要願意再給我幾年時間,等我把周家完全接管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幫你把賀家……”

林霧下意識挪了下,離開了周宴卿那按在手帕上的熱手。

反手按上那塊手帕,她不甚在意的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跡。

朝周宴卿笑,“老師,你又開始了。”

“我說過了,這是我必須要走的路,你肯幫我,我很感激你,但你如果總是這樣動搖我的軍心,我真的會……”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周宴卿的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

周宴卿本來打算掛掉。

在掃過上面的來電顯示後,他擰了下眉,接了起來。

不過短短几秒鐘,他的臉色就變得無比難看。

一直沉默的聽著那邊說了好一會兒,他才冷聲道:“知道了,讓律師團和公關部做好準備,我明天乘最早的一班飛機回去。”

掛了電話,他看向林霧和阮七七,“我得提前回美國了。”

“沈芙,也就是我前妻,以家暴的罪名將我起訴了。”

“現在我名下的所有公司都處於輿論中,我必須回去處理一下。”

眸底猛地閃過一抹兇光,他想到了什麼,問林霧,“蔣惑是不是跟你說,讓你踹了我,跟他?”

林霧點點頭。

周宴卿難得失去了溫和,低咒了一句:“該死的,我什麼時候動過沈芙一根手指頭?這一定是他授意的。”

“為的就是把我調離你身邊,再用訴訟案把我困在國外。”

“短期內,我怕是會被限制出境,但我又不得不回。”

說著,他擔心的看向林霧,“小霧,一旦我離開這裡,就沒辦法再保護你了。”

“蔣惑他,一定會像今天這樣,頻繁騷擾你的。”

“你願意跟我去美國嗎?我可以在那邊給你安排一份更好的工作,我……”

林霧一下子想到了那天晚上她罵蔣惑是舔狗,蔣惑回頭看她的眼神。

很冷、很狠,充滿了報復欲。

眼底浮起愧疚,她看向周宴卿頭上還被紗布包著的傷口。

難得主動抓住了他的手臂,她打斷他:“老師,我們到此為止吧,你已經幫的我夠多了。”

“我不能再牽連你了。”

“接下來的路,讓我自己走吧。”

周宴卿的眼底一下子閃起了慌亂。

猛地抓緊了林霧的手臂,他深吸了口氣,這才循循善誘道:“小霧,你是不是覺得老師挺沒用的?”

“打架打不贏蔣惑,現在連行動都被他限制,根本沒有起到一個男朋友該有的作用,所以不需要我了?”

林霧不喜歡看周宴卿這種自我懷疑的姿態。

擰了下眉,她輕聲道:“不是的,老師,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你我都很清楚,當初我們之所以會假扮男女朋友,為的就是持續不斷地激發蔣惑對我的佔有慾,逼著他主動跳出來。”

“現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

“接下來不論他是以什麼方式、什麼心理接近我,我都不會在乎,我只需要他接近我就夠了。”

“我不會去美國的,但也不想再把你拽入這個泥潭了,你本該過安穩生活的。”

周宴卿驟然輕笑了一聲,帶上了幾分嘲。

“可我想幫你,小霧,我想回報你的恩情。”

“再說了,我和蔣惑,本就有仇。”

“好了,”他猛地打斷了林霧打算繼續說下去的話,“就像你絕不動搖你的決定一樣,我也絕對不會動搖我的決定。”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對你的作用的。”

示意林霧上車,他一向溫潤如玉的臉上難得沒有一絲溫度,而是充滿了執拗,“不早了,我先送你們回家。”

“七七酒意又上來了。”

林霧帶點陌生的看了眼周宴卿。

恍惚中,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可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她又暫時想不明白。

掃了眼阮七七。

見她果然被冷風持續吹,又酡紅了臉頰,腿軟的有點站不住,她只好作罷,上了車。

帶上車門,她還沒坐穩,身下的賓利車就像是發洩般,猛地開了出去。

發出了一陣難聽的轟鳴聲。

周宴卿一字一句道:“林霧,我會盡快回來的。”

“你等等我好嗎?”

“不要丟開我,蔣惑有那麼多人圍著他轉,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