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娃愣頭青,心直口快,可以說是一陣見血的說到了點子上,更是讓縣領導一陣無語。

柳明月和柳學明也是臉上有些發紅發熱……這他媽讓自己村裡的人給背刺了。

關鍵這事兒還是有理有據的。

磚窯廠上工不到一百人,柳明月做不到面面俱到,只能先緊著村裡的青壯勞動力,畢竟搬磚是個力氣活兒,燒磚需要的技術也不多。

其次就是就著知根知底的……村裡柳明月知根知底的,大部分都是柳姓人,也有外姓,如張姓李姓。

柳明月雖然沒做到一視同仁,但也都讓兩家姓的青壯勞動力來上工了。

至於李二嬸,倒不是因為之前和他們家有過節,柳明月才不用李二嬸的。

而是因為她家實在是沒啥勞動力。

有個肺氣腫老公,成天咳咳吐吐的,稍微乾點重活兒,那傢伙跟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

李二嬸中老年發福,農村人力氣是有的,但終究比不上村裡的青壯,那也不是合適的人選。

李二嬸又沒兒子啥的……有個女兒李翠巧,李二嬸嫌她是個賠錢貨,小小年紀就不給讀書了,到現在也才十三歲的年紀,更不可能讓那小丫頭在磚窯廠上工了。

柳明月慢條斯理的解釋完,聽得縣領導更加無語了,好一陣搖頭。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縣領導嘆息一聲,看到市領導安利民朝著他們招了招手,這才把柳明月和柳學明帶了過去。

“安書記,您看這……”

縣領導搓著手,想要為柳明月他們說說好話。

但話還沒說完,安利民已經擺手示意他先閉嘴,隨後即為穩重道:“我們先聽這位大嬸兒把情況都說一下吧。”

“對對……先聽這位大嬸兒先說明情況。”

縣領導一頓點頭,又和柳明月他們站在旁邊了。

然後李二嬸就開始演上了……先前跟找到主心骨一樣,脊骨一下子硬起來了,這會兒又佝僂下去,拉著安利民的衣袖,擦著莫須有的鼻涕眼淚。

“領導……領導啊,你可要為俺家做主啊……”

“這磚窯廠開的,這柳家那丫頭不當人啊!”

“磚窯廠專門挑著俺家的地開啊,把俺家的地全都佔完了啊……”

柳明月聽得眼前一黑,差點就要暈倒。

“啥玩意兒?磚窯廠啥時候佔了別人家的地了?”

就連縣領導都有些懷疑了,看了眼柳明月。

安利民更是威嚴的看著柳明月,彷彿是在等待她的解釋一樣。

“領導,不是這樣的……”

柳明月剛要解釋,話還沒說完,旁邊看熱鬧的磚窯廠工人站不住了。

有幾個心直口快的村民,直接就衝了出來,指著李二嬸的鼻子就罵道:“李家二嬸,你說你還要臉麼?”

“咋的了這是?”

一時間,不光是縣領導了,就連安利民都有些看不懂了。

磚窯廠佔了別人家的地,還說別人不要臉了?

沒等安利民發問,先前說話那村民再次開口了。

“李家二嬸,磚窯廠以前那地是你家的麼?那是以前生產隊集體的。”

磚窯廠以前燒磚的時候,廢煤渣就倒在那塊地裡,導致那塊地算是土地肥沃的,種啥都能結出好果子來。

後來荒廢了,那塊地沒納入國家土地政策裡面,磚窯廠也封了,沒廢煤渣堆,那塊地也就成了誰家要種誰就種,種了就是誰家得。

別家都是在自家地忙活著,就李二嬸家貪心不足,每年都在上面種地。

李二嬸也算是老臉都不要了。

哪怕被這麼指責,也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反倒是梗著脖子道:“說得輕巧,那俺在那塊地上種的那些白菜,柳家那丫頭憑啥指揮人給俺全都鏟了啊?”

安利民再次把目光落在柳明月身上,彷彿是期待她給出一個解釋一樣。

柳明月也不負所望,開口。“領導,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還沒說完,另一個村民衝了過來,指著李二嬸的鼻子也開始罵。

“李家二嬸,你說你這張老臉哪裡能說出這種話的?”

“明月丫頭是叫我們把你種的那些白菜鏟了不假,但你站著磚窯廠的地了,就該被鏟。”

李二嬸梗著脖子,呼哧帶踹的嚷嚷:“鏟了就要賠!”

安利民也點頭。“是啊,雖然咱們是公職人員,但也不能幹出損害群眾利益的事情。”

柳明月急了,剛要解釋,先前那個村民又叫嚷開了。

“咋沒賠你?那一顆顆剛冒出土的白菜苗,按理說就不應該賠錢,賠你點種子酒算是對得起你了。”

“明月丫頭好心,還叫我們給你算了多少顆,按照一顆一斤的白菜價賠給你,那小半畝地,足足賠了你五大五塊錢,你還不知足呢?”

安利民眼睛一突,懷疑自己聽錯了。

“多……奪捎?”

好傢伙,五塊錢啊!

對於安利民來說,五塊錢並不算多,但要知道,這可只是半畝地的白菜苗啊。

按照市面上兩分錢一斤的大白菜價格,半畝地,哪怕全種出大白菜,拋開病蟲害不談,收成大概也就是這點錢了。

李二嬸倒好,撒點種進地裡,還沒開始施肥呢,就得到五塊錢的賠償了。

這麼好的事兒,除了柳豐村,上哪兒找去啊?

那村民還不自知,嘟囔道:“五塊錢啊……”

另一個村民更是幫腔。“嗨,也就五塊錢而已,也就李家二嬸那沒臉沒皮的斤斤計較……我們這些在磚窯廠上工的,一週的工錢就不止五塊錢了。”

安利民聽得更是驚奇,下意識道:“那你們一個月工錢得有多少啊?”

“二三十吧……”

那人暗自估摸了下,自顧自道:“磊磚的和燒磚的多點,那是個技術活,聽張麻子說他們一個月工錢是三十。”

“我們這些單純搬磚的就稍微少點,也談不上啥技術,磚燒好了從磚窯裡搬出來磊好就行了……一個月也就二十塊錢,再加上三塊錢的餐補,一個月勉強二十三塊錢吧。”

說完這話,那村民還滿臉可惜的表情,然後被站在他後面的另一個村民一腳踢在屁股上。

“李狗蛋我滾你娘個蛋……一個月二十三還嫌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