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要幹大事兒,柳學明也行動了起來。

匆匆喝完了紅苕稀飯後,就開始挨家挨戶的叫人……村裡的話事人統統過來開會。

村名雖然叫柳豐村,但村子裡的人卻並不全都姓柳。

除開柳姓外,還有兩個大姓,分別是張姓和李姓。

若單單只是柳家倒也好了,柳姓老一輩的人都不怎麼管事了,柳學明又是村長,自然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一上午的時間,柳學明可算是通知完了,然後回到村委辦公室靜靜的等著。

所謂的村委辦公室,其實是一間老學堂。

早些年的時候,因為沒人願意來柳豐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教書,學堂沒老師,這個學堂也就空了。

而學堂裡原本的那些學生,也隨之轉到了鎮裡的學校讀書。

這幾年柳學明簡單的收拾了下,把這地方改造成了一個會議室。

平日裡傳達中央政策,開個會啥的都在這裡。

剛過晌午,被通知到的座家戶陸陸續續的開始來人了,都一個村的,進了會議室後打了聲招呼,就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他三叔,學明叫俺們過來到底是為啥事兒啊?”

“誰知道呢……前些日子聽說學明把村長的位置給了明月那丫頭,興許今天是正式通知一聲吧。”

“要是那事兒的話,也不用特意把俺們叫到會議室來吧?”

“且看著吧,學明等會兒就來了,興許是中央那頭又有啥新的政策要傳達呢?”

這麼說著,一夥人眼睛裡有了光。

早兩年這麼大動靜的時候,還是中央傳達下來的政策,生產隊聯產改為個人承包責任制。

自己的土地,種起莊家來也賣力氣,下功夫。

早些年聯產的時候,除開交出去的那些,年底分口糧,幾乎分不到多少,自家吃都不夠,還時不時鬧饑荒。

這兩年好了,除了交到糧站的糧食稅外,一年到頭還能有不少餘糧。

這麼想著,一夥人又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這要是來個像前兩年那樣的政策,咱們可得大力的支援才行啊。”

“那肯定的啊,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兒,可不得支援麼?”

一夥人議論著,就看見柳明月在柳學明的陪同下,走進了會議室。

手上的計劃書往講臺上一放,小丫頭罕見的,鼓足了力氣,扯著嗓子喊道:“鄉親們,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是有一件事需要宣佈……關於咱們村口那兩口磚窯,個人承包責任制的事情。”

話音剛落,下面的人立刻開始嘈雜起來。

“果然是這事兒,好事兒啊……天大的好事兒啊!”

他們也不懂什麼個人承包責任制,只知道自己家得了好處,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兒。

至於村口那兩口磚窯,都荒廢好些年了,窯上的草長得比自家祖墳上的都還高了,大家更加不關心了。

等眾人議論了幾分鐘,柳學明才一拍講臺,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安靜!聽明月說完!”

“磚窯廠要恢復生產,但是咱們村的情況,大家是知道的……現在有方案。”

柳明月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第一個方案,就是集體聯產……”

一說到集體聯產,眾人都是一陣搖頭,不以為然。

早些年受過聯產的苦,這會兒再提起,誰能接受啊?

有人更是起鬨道:“明月丫頭,你就直接說第二個方案吧。”

“對啊丫頭,這要是集體聯產的話,咱們指定是不能同意的。”

柳明月沒有理會下面那些人的喊聲,只是自顧自的說道:“集體聯產,就是大家投錢進來,當做入股的原始股,等年底磚窯廠賺錢了,大家可以一起分紅的。”

一聽說還要自己投錢進去,眾人更加不樂意了,一個個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至於後面說到的分紅,他們已經選擇性的遮蔽了。

看臺下眾人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的,柳明月和柳學成對視了一眼,然後才繼續喊道:“那我就說第二個方案了……”

“個人承包責任制,把那兩口磚窯承包給個人。”

臺下眾人議論得更大聲了。

“那承包費用怕是不便宜吧?那誰承包得起啊?”

柳明月沒理會那人的話,自顧自繼續道:“我和明叔商量了下,兩口磚窯每年的承包費用是五百塊錢,這筆錢除開上繳上去的兩百生產稅外,剩下的三百,村裡人平均分配到每家每戶。”

一聽說自家啥事兒不用幹,還能拿錢,眾人立刻來了興趣,紛紛安靜下來,等待著柳明月繼續說。

“除此之外,磚窯需要招工,預計有將近一百個崗位,可以解決村裡近百青壯年的就業問題。”

“另外,磚窯廠還分實股和乾股兩種,實股掌控在承包磚窯廠的個人手中。”

“而乾股,則是在我們柳豐村所有村民手中,為磚窯廠每年純利潤的百分之三十……鄉親們放心,乾股是不需要你們投錢進去的。”

柳明月沒說的是,乾股雖然不需要投錢,但是需要投入人力。

只有在磚窯廠上班的人,才有乾股分紅。

當然,這一點可以等磚窯廠正式投入生產後,再和大家細說。

只是一聽說不用出錢出力就有錢拿,眾人哪裡有不同意的?

這次開會,竟然從未有過的順利。

但是也只有柳明月和柳學明知道……村裡人好說話,難交代的是上面的事情,得找個由頭把上面糊弄過去,這磚窯廠才能順利生產下去。

會議順利結束。

從始至終,大家都只知道磚窯被承包出去了,但至於是誰承包的磚窯,哪裡來的錢,投入了多少……一問三不知。

往後的幾天,柳學成和柳學明兩兄弟開始招工,平整土地,把之前那兩口荒廢的磚窯廠重新開拓出來。

而柳明月,在那天開完會之後,身後莫名其妙的多出來一個跟班。

這位跟班還給自己擅自安排了個身份……保鏢。

長大五大三粗的,跟一頭牛一樣壯實的牛娃,扣了扣鼻孔,憨憨道:“明月姐,明叔說讓我保護你安全,不能讓那些歹人傷害了你,可不得跟著你?要是不跟著你,怎麼保護你安全?”

對此,柳明月屬實有些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