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樂瑜清楚記得,昨晚周明澈跟她講述的時候,放在她後背上的手微微發抖。

如果不是小萬,周明澈也在劫難逃。

所以,在林楹講述小萬傷情的時候,溫樂瑜聽得格外認真,不錯過一絲能救下他的機會。

“小萬同志身上的彈片已經全部取出,但戰場環境複雜,傷口暴露在外太久,被細菌和泥土汙染,已經引發嚴重感染。

我們試過抗生素和清創治療,都沒有效果。

為了防止感染擴散全身,危及生命,只能選擇截肢。”

林楹說到這裡,情緒極為低落。

她已經想過無數種辦法,想要保住小萬的雙腿,但都沒有用,這才把大家都叫過來。

想著集思廣益,說不定就有人有辦法,大家都是各大醫院的尖子人才,接受的醫學教育都是最好的。

但可惜的是。

她們討論了一早上,都沒有任何頭緒。

“樂瑜,你有辦法嗎?”

一位戰士的雙腿有多重要,在場沒有人不清楚,更何況小萬這麼年輕,他還不到二十歲。

現在他還昏迷著,不知道自己將面臨什麼結果,等他醒來,能接受自己沒了雙腿的事實嗎?

林楹滿懷期望地看向溫樂瑜。

如果說在場人中,誰的醫術最精湛,唯有溫樂瑜。

或許,溫樂瑜就有辦法呢?

聽了小萬的情況後,溫樂瑜基本有了瞭解,可以說小萬的情況現在非常嚴峻。

感染可能導致組織壞死,甚至影響重要器官功能。

在控制不了感染的情況下,林楹她們做出截肢的治療方案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

不截肢,感染繼續蔓延,最終只會導致小萬的身體情況越來越差,大面積影響全身各個器官,那才真是迴天乏力。

溫樂瑜皺緊眉頭,腦海中快速思索能解決眼前問題的有效辦法。

“再做一次徹底清創。”

她快速決定。

為今之計,也只有盡全力控制感染蔓延的風險。

林楹有些失望,清創她們不是沒有做過,在小萬被送過來的第一時間她們就做了汽缸床,還用了抗生素。

都沒有用。

不過溫樂瑜下了命令,她快速做出反應,帶著人幫忙把小萬推進做手術搭起來的簡易手術室。

進手術室前,周明澈拉住溫樂瑜的手。

“阿瑜,有把握嗎?”

溫樂瑜知道周明澈內心不好受,小萬這種情況,大家都不忍心看到一個年輕開朗的大小夥子成殘廢。

她認真的盯著周明澈的眼睛,“澈哥,我會盡全力。”

“相信我。”

“嗯。”

有這句話,周明澈沉重了好幾天的心放鬆一些,但眉頭依舊緊皺。

醫療點所有人都知道,溫樂瑜進手術室在治療小萬的傷勢,傷勢稍微輕一些的都緊緊盯著手術室。

小秦和陳連長等人都密切關注著裡面的情況。

陳連長擰著兩道粗獷黑眉,皺巴著臉,滿臉追憶。

“還記得嫂子第一次來部隊的時候,就是我跟小萬去接的人,當時小萬剛從醫院看完營長回來,跟我們說營長你結婚了,大傢伙都不信……”

有在現場的人點著腦袋,被陳連長的話拉回那段回憶裡。

“營長你那時候剛休假回來,馬不停蹄又去出任務,冷不丁的聽到小萬說你結婚了,那跟老母豬上樹一樣驚奇,誰信吶。

再說營長你又常年冰塊臉,整個人跟黑麵羅剎似的,連我們都怕你,更別提嬌滴滴的小姑娘了,誰敢跟你結婚。

小萬見我們都不信,據理力爭,還讓我們不要傳你跟林醫生的事情,正說著,結果有人過來說,嫂子來了。”

陳連長說到這裡,黝黑的臉上扯出一抹笑意。

“我們到門口一瞧,果然見到嫂子,更嚇人的是,嫂子還跟林醫生在一起,我倆轉身就想跑,可惜沒跑成,被林醫生髮現了。”

周明澈神色動容,他當時受傷在軍區醫院,不知道溫樂瑜去軍區醫院找他時,還遇到過小萬跟陳連長。

陳連長繼續說,“別看小萬年紀小,人卻是咱們營裡最機靈的,我當時看到嫂子太激動,嘴禿嚕個不停,把小萬急的差點上來捂我嘴,生怕我說啥不恰當的話,引起嫂子跟林醫生的矛盾。”

陳連長說著說著,這個看上去粗獷的漢子眼眶卻溼潤了。

“連長你別說了。”

其他戰士們都紅了眼眶。

一想到小萬在手術室裡,大傢伙心裡就跟油煎似的,難受的緊。

周明澈同樣不好受,小萬跟在他身邊,看上去沒個正行,待人卻赤誠。

他不過是在出任務的時候,救了他一次,卻一直記到現在。

用自己的命,還了他一命。

周明澈沉聲道:“大家要對他有信心,一定能挺過這一次,化險為夷,他還年輕。”

陳連長應聲,“是,營長,我們都相信小萬一定能完完整整的出來!”

手術室裡。

溫樂瑜幾乎將小萬身上所有感染後的爛肉挖出來,有些地方還有形成的膿腫,只能切開引流,排出膿液。

“這裡條件不行,很多藥都沒有。”

溫樂瑜皺著眉頭。

既然抗生素沒用,只能另尋他法。

“需要什麼藥?我現在讓人去調。”林楹問道。

“調不到,是我自己配的藥。”

林楹瞪大眼睛,“你自己配的藥?”

常見的抑制感染的藥物不就是那些嗎?不說全部,大部分這裡是有的,樂瑜居然說這些都沒用,只能自己配藥?

溫樂瑜也是無奈,她這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常見的抑制感染藥物沒用,只能自己配。

更無奈的是,現成的藥物都是成品,她所需的是中藥材,這裡缺少幾味藥,只能回市裡拿。

溫樂瑜點頭,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林楹道:“那怎麼辦?咱們現在回市裡?”

只能儘快回去了。

不過在此之前,溫樂瑜用現有的藥,儘可能的抑制住傷口感染的速度,又用銀針封住幾處穴位,算是基本控制住了。

不過也得儘快使用藥物,才能避免截肢的風險。

之前的‘生死回春’針法都是聽別人講,真實見到溫樂瑜行針還是第一次,林楹算是佩服了。

就這麼幾針,就封住穴位了?

太神乎其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