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第一次見,誰也不認識誰,擁抱格外生疏。

高湛僵硬地抱起他,石頭小心翼翼地扶住他肩膀,兩人面面相覷。

看起來都很謹慎。

丁源看著這一幕,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

高湛摸著沒幾塊肉的小孩後背,一個眼刀過去,“再笑一聲。”

丁源努力拉下臉,轉身去給梁可卿打傘,小聲偷著說:“嫂子,我和你說,高哥他給兒子買了一件粉嫩嫩的小裙子!”

梁可卿有些驚訝,回頭看了眼打著傘走在後面的高湛。

怪不得問他要衣服不說話,原來是買錯了。

高湛也在看她,眉目清冷,帶著幾分探究。

丁源自個偷著樂,還想說什麼,剛把頭一偏。

“丁源,你的任務申請。”

高湛語氣陰惻惻。

丁源頭嗖地縮了回去,眼觀鼻鼻觀心地撐傘走路。

團長心氣小,他玩不起!

剛到槐下村村口,雨也停了。

梁可卿停下腳步,回頭對高湛說:“我不會和你回高家的,這輩子都不會回去。除非我和你媽留一個。”

她不是原主,才不去受那個鳥氣。

高湛抱著石頭走過來,一歲大點的小孩在他寬闊的懷裡像個吉祥玩偶,“那你想帶著我們的孩子去哪?”

“我們?”梁可卿真覺得他臉皮厚到了外太空了,“我生他們的時候,你在哪?”

“我們被你家裡汙衊,被你媽趕進山裡不能下來,你又在哪?”

“也是,誰讓我活該呢,作繭自縛,也怨不得你。”

丁源豎起了好奇耳,兩腳往後退,他莫受這個無妄之災。

高湛看著她,“事出有因,我可以解釋。”

“不用了。”

人都沒了,要什麼解釋。

梁可卿想放下小知去接他懷裡的石頭,奈何她腳上沒穿鞋,“我知道你回來是要和我離婚的。”

“不用因為這兩個孩子有困擾,離婚我都帶走,你每年給撫養費就行,不耽誤你娶下一個。”

高湛沉默片刻,才說:“你聽誰說我回來是要和你離婚的?”

梁可卿不答反問:“難道不是?”

原主都那樣了,他還不離?等著被下第三次藥啊?

高湛沉聲道:“不是,我是來接你們走的,去邊疆。”

梁可卿笑了笑,“行啊,我有個條件,只能帶我們三個,你家的那幾位誰也不能去。”

高湛也說:“我也有條件,你不能再下藥,給誰都不能,也不能惹事。”

“我不會主動惹事,但是有人要是來惹我,那就另當別說了。”

高湛盯著她,從雲層洩下的金光灑在她的周身,眼裡瀲灩有光,臉明豔白皙,就是太瘦了。

好像哪裡不一樣,以前的梁可卿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他。

戲謔又帶著慎重。

梁可卿最後決定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之前原主待過的知青大院。

有高湛幫忙聯絡人,很快就住了進去。

知青大院相對於簡單,男女各兩個屋,知青點領導喊了幾個人幫忙把一個床整理出來,暫時供她住。

高湛把石頭放在床上,“這些年,我寄回去的錢和信,你收到沒有?”

梁可卿轉頭,“你還給我寫過信寄過錢啊?我可什麼都沒看見。”

她把被子掀開,“問問你媽乾的好事。”

高湛心下一沉,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五張大團結和十幾張票證,遞給梁可卿,“拿著先用。”

梁可卿也沒和他客氣,接過來就塞口袋裡。

高湛看著空蕩蕩的手心,頓了頓,放了下去,“過幾天我來接你,等我處理一些事情。”

“嗯,好。”

梁可卿目送他離開,拉開被子把兩個小孩擠床裡頭,“我睡會,你們不要打擾我。”

她昨晚沒睡幾個小時,今天要奔波了一天,困的很。

小知挨著媽媽,石頭照貓畫虎,也挨著姐姐,齊齊躺在被窩。

梁可卿轉頭,看著不吵不鬧的兩個孩子,心裡倍感欣慰,好在兩個孩子是好的。

她意識漸沉,睡了過去。

“哐當!”

一聲巨響,驚醒了被窩裡的三個人,石頭直接被嚇哭了。

梁可卿立馬坐了起來,看向門口,是六個手提東西的知青,有的是熟面孔,有的是生面孔。

“喲,這不是我們爬床嫁進高家又被掃地出門的梁可卿梁知青嗎?”

羅素提著一袋子的雞蛋糕和花生糖,走了進來,“還帶了兩個小的,當我們知青大院是乞丐收容所嗎?”

這個女人是和原主同年一起下鄉的,只不過五年前原主嫁人,而她一直在知青等待回城名額。

以前對原主多有妒忌。

梁可卿也不慣著她,“好久不見,你的嘴還是那麼的臭。”

她雙手把石頭抱進懷裡安慰,拍拍他的後背,對羅素笑道:“你要是不滿意,可以去找知青辦的領導。”

羅素瞪著她,“你!”

“別以為高湛承認這兩個孩子是他的種,就不會和你離婚,你這種女人,配不上他。”

她又趾高氣揚說:“不然他為什麼不接你回高家,而是把你送知青大院來?”

回來的路上都傳遍了,高團長親口承認梁可卿生的孩子都是他的,看孩子面相也錯不了。

可那又怎樣?

都是用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得來的,終究不能擺上明面。

梁可卿下床穿鞋,“這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該操心的是你什麼時候能夠回家,我離不離婚幹你什麼事?”

“鹹吃蘿蔔淡操心。”

她走到羅素面前,看她臉都快氣成河豚了,“還有,我過幾天就走,我們沒仇,你沒必要看我不爽。”

“可卿!可卿你回來啦!”

門口梳著斜馬須劉海的女人跑了進來,親暱地摟住梁可卿手臂。

梁可卿很快想起了這個人,是原主的塑膠姐妹花,谷海子。

原主敢愛敢恨,手段直接,但心不壞,從梁家還帶來了不少好東西,便被谷海子覬覦,沒少拿原主當槍使。

梁可卿推開她的手,“海子,你欠我的一百五十塊錢,怎麼時候還我呢?”

谷海子當即一急,脫口而出:“哪有一百五十塊,明明是一百二十!”

“不對,我哪有欠你錢?少訛我錢!”

梁可卿呵呵笑:“剛剛是誰說欠我一百二的?”

谷海子拒不承認:“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