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依的媽媽程蕊女士說要來A市出差。童依和她撒嬌說想吃外婆做的肉乾，讓她帶一點過來。
程女士把肉乾用油煎好，濾幹，一片片碼在盒子裡。把事辦完後，帶著肉乾來A大看望許久不見的寶貝女兒。
剛進校門，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在她旁邊停了下來。程女士看了一眼，繼續往前走。
“程蕊，是你嗎？”車上下來一個女人，穿著絲質長裙，踩著黑色高跟鞋，脖子上戴了一串能閃瞎人的鑽石項鍊，手上耳朵上也都是亮晶晶的。
“唐顏？”程蕊打量了她一眼，也有些驚喜。“好久不見。”
唐女士把車門一關，走過來和程女士抱了抱。“蕊蕊啊，真的好久沒見了，你從總部調走都有十來年了吧，日子過得好快。”
程蕊剛從銳方總部大樓過來，手裡還提了一堆資料。
“我今天去總部辦事了，怎麼沒看到你？”
“今天我沒去公司，回家看望老爺子了。對了，蕊蕊，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女兒在這裡讀書。”程蕊笑笑。
“這麼巧？我兒子和我妹妹也都在A大。還有我老公，他在A大教書呢。”唐顏驚訝，“你女兒來A市讀書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我大哥在A市，當時送依依上大學的時候和她說平時可以去舅舅家玩玩，她不肯。依依從小就這樣，只跟自己結識的人接觸，其他的不太熟的，她都懶得去麻煩人家。”程蕊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大哥在A市待了很多年，依依都沒怎麼見過他。”
“你要是告訴我，我就可以經常給依依送點好吃的來。反正我兒子和小妹都在A大，順手的很。”唐顏挽著程蕊一道走著，“話說我還沒有見過依依呢，快帶我去看看你寶貝女兒。”
兩位女士走到女生宿舍樓下，程蕊正和童依打著電話。
“媽媽到你們宿舍下邊了，你快出來。”
“老媽，帶我去吃晚飯吧。”童依哼唧。
“媽媽碰到以前在A市時的朋友了，正準備帶你一起去吃東西呢，快下來啊，別磨蹭。”
“好嘞。”
童依揹著包歡快地跑下樓，就看到上次在銳方樓下碰到的那個阿姨站在媽媽旁邊，微笑地注視著她。
兩人具是一愣。
童依腳步慢了下來，緩緩走過去，打了個招呼，“阿姨好。”
“你好。”唐顏有些沒反應過來，轉頭看向程蕊。“這是你女兒？”
“對啊。”
“哎呀。”唐顏雙手拍了一下，笑得合不攏嘴。
程蕊和童依對視一眼，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唐顏還是止不住地笑，童依覺得和那天的唐姝媛有得一拼，不愧是姐妹。
唐顏笑夠了，走上前去拉著童依的手，一邊摩挲一邊細細地打量，全然是看未來兒媳婦的眼神。
童依求助地看向媽媽。
程女士很無奈，拉了拉唐顏的胳膊。“你可別想了啊，我家寶貝還要在家裡多呆幾年呢。”
“那可不見得。”唐顏笑看著童依，“是吧？”
“呃——”童依看向媽媽，不知道怎麼說。
唐顏好不容易撒開她，童依趕緊跑到程女士旁邊，八爪魚一樣掛了上去。“媽媽，我好想你啊。”
“媽媽也好想你。”
抱了一會兒，童依想起來正事。“對了老媽，給我帶肉乾了嗎？”
“帶了。”程女士被她掛的有點不穩，“我看你主要是想肉乾，不是想媽媽吧？”
“沒有啦，都想。”童依笑嘻嘻地撒開她，接過袋子。
“唉，我也好想要一個女兒啊。”唐顏羨慕嫉妒恨。
“你趕緊再生一個。”程蕊笑她。
“你以為我是我爸媽啊？四十多的時候還可以給我創造一個妹妹，那個時候我都生了小止了。”
“你爸媽生你生得早嘛，四十多歲還可以生就生唄，你和你家先生要是努點力也可以啊。”
兩個女人就生育問題互相調侃了半天。
“你兒子和小妹呢？要不要一起叫過來吃個飯。”
“我問問啊。”唐顏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嗎？”童依問程女士。
“對啊，以前媽媽在A市工作的時候和唐阿姨是同事。銳方投資就是唐阿姨家族的產業，現在應該是你唐阿姨在管理。”
“噢——”童依點點頭，“也是巧了。”
“什麼巧了？”
“其實吧，我之前見過唐阿姨。”童依有些糾結。“就在銳方總部的樓下。”
“你去那裡幹什麼？”程女士奇道，“難不成想轉來媽媽這行？”
“不是，我幫同學去拿東西。”童依不知道怎麼和她提顧雲止，只好說：“其實唐阿姨的妹妹是我一個室友。”
“那真是挺巧的。”程女士絲毫不奇怪。“唐阿姨的老公還是你們學校的教授呢，你認識嗎？”
“......”童依扯扯嘴角，“認識。”怎麼會不認識，就是自己班主任呢。
唐顏正好打完電話過來。“我兒子等會就到。小妹呢正在和男朋友約會，就不來了。”她說完還笑看了童依一眼。
童依心裡抖了抖。
程蕊和唐顏聊天，童依就乖巧地站在一旁，當個吉祥物。宿舍樓下的人來來往往，樹上的蟬吱哇亂叫。她有些無聊，走到花壇邊，揪下幾片葉子用力搓著。猛一抬起頭，遠遠地看到顧雲止修長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
A大校園裡樹很多，都長得十分高大茂盛。栽種在道路兩旁的古樹枝葉相交，遮天蔽日，陽光只在路中央灑下淺淺的光斑。
顧雲止就沿著那條光斑繪成的中軸線向這邊走來，他今天穿著一件藍白豎條紋的短袖開衫，裡面是白色的T恤。從長褲到球鞋無一例外的白，包括背上背的純白雙肩揹包。
他好喜歡白色哦，童依想。顧雲止面板光潔，五官明晰，美貌奪人心魄。再加上那一身搭配，看起來簡直在發光。而且他身量很高，童依每次站在他面前都要仰著頭同他說話。他的肩背也很直，從側面看就是一塊行走的門板。這是在寢室臥談會的時候阿瓜給顧雲止的評價。
嘖嘖，這個畫面實在是太賞心悅目了，童依不由得看直了眼。
這年頭長得高的男生不少，臉好看的也有。長得又高又直，五官還能精緻成這樣的真的很少見。此時她就當自己在欣賞一件美好的藝術品，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掃視顧雲止。
等到藝術品距離自己不到兩米了，童依迅速收回目光，轉頭看了一眼媽媽和唐阿姨。
“媽。”顧雲止打斷正侃侃而談的唐女士。
“小止。”唐顏對他揮揮手，指給程蕊看。“我兒子，怎麼樣？高大帥氣吧。”
“你生的怎麼會不好看。”程蕊打趣道。
“阿姨好。”顧雲止打了個招呼，又轉頭看向童依。“Hi。”
“嗨。”童依發覺他好像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看來剛才唐阿姨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和他提過了。
“你們認識？”程女士有點好奇。
“我好朋友是他小姨嘛，當然認識了。”童依趕緊回答。
顧雲止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他記得他們好像不是因為這個認識的。
“孩子們都認識多好啊，天生的緣分。”唐女士笑成一朵花，挽了挽程蕊的手，“走吧，我請你們吃好吃的。”
兩位女士手挽手走在前頭，童依和顧雲止並排走在後面，兩個人都沉默著，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童依一邊走一邊把玩著揹包的帶子，思想放空。路上碰到幾個參加活動時認識的學長學姐，互相打了個招呼。童依覺得他們看她和顧雲止的眼神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好像誤會了些什麼。
尤其是好死不死還碰到了許燃，他和一個女生並肩走著，正低頭說著話，抬起頭來看到兩人和兩人的媽，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對顧雲止眨眨眼。
顧雲止沒理他，轉頭看著童依，提了提她的揹包帶子。“要我幫你拿嗎？”
“啊——不用，謝謝。”童依笑了一下，把捏著揹包肩帶玩的手放下來，開始揪衣服。
兩人一路無言。
好不容易走到那臺瑪莎拉蒂旁，童依終於鬆了口氣，她覺得這一段路是她有史以來在學校走過的最漫長的一段路。
唐顏開車，程蕊坐進副駕駛，兩個小輩就只得並排坐後座。
“吃什麼好呢——”唐顏想了想，“要不去吃日料吧，我知道有一家特別好吃，小止也很喜歡去那，是吧？”
童依差點沒心梗，這兩母子的口味怎麼這麼相似。
“吃點別的吧。”顧雲止看了看童依。
“那就吃私房菜吧，有A市的特色菜也有店鋪的招牌菜。”唐顏發動車子。
“就濱江路那一家吧，你之前常去的。”
“我正準備去那。”唐顏看看後視鏡，兒子比起以前真的話多了很多，她覺得這事估計有戲。
顧雲止從後視鏡裡皺眉看了她一眼，唐顏忙移開目光，心中還是忍不住暗暗發笑。
四人要了一個包間，圍坐在一張精緻的木製小圓桌旁。
童依左側是媽媽，右側坐了顧雲止，和唐阿姨正對著面。童依感受到來自對面絲毫不加掩飾的打量的目光，忍不住垂眸一口又一口地喝水。
等她喝到第三杯水的時候，顧雲止忍不住問她“你很渴嗎？”
童依的手抖了抖，“不是啊，這個水有檸檬的香味，挺好喝的。”
“是嗎？”顧雲止說著，正要伸過手去拿水壺。
水壺在童依面前，她放下杯子正想幫顧雲止拿，冷不丁兩人的手碰在一起。童依飛快地往回縮了一下，胳膊肘撞到了放在桌邊的玻璃杯。
顧雲止眼疾手快地在玻璃杯落地之前抓住了，但是杯子裡的水還是灑了出來，潑了他一手，童依的小腿也被淋溼了。
“對不起。”童依忙接過玻璃杯。
“沒事。”顧雲止抽了張餐巾紙擦擦手，瞥見童依腳下的水漬，又抽了張遞給她。“擦擦腿吧。”
“啊——謝謝。”童依接過，彎下腰去擦水，臉頰不由得微微紅了。
唐顏一邊和程蕊聊天一邊關注著兩個小輩的動向，看他們互動起來手忙腳亂的樣子，心中忍不住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