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離曬譜

葉璐希跟著收隊的警員們剛踏進九龍警局大門，

就看到李世豪大喇喇地翹著二郎腿坐在接待處的長椅上，手裡還轉著車鑰匙，一副“本少爺等你很久了”的架勢。

見到葉璐希，他“唰”地站起來，誇張地指著腕錶，

“有冇搞錯！（有沒有搞錯！）你們比我先出門，居然到這個時候才到警局，說，是不是揹著我去約會！”

葉璐希翻了個白眼，“是啊，跟屍體約會去了，早知道你這麼有興趣，就該call你一起驗屍。”

她故意湊近，壓低聲音，陰森森地說：“新鮮熱乎的屍體，脖子上的勒痕可漂亮了——”

李世豪臉色一綠，後退半步，但很快又梗著脖子貼上來：“又出命案？嘖，唐宇峰果然是瘟神體質啊！”

他轉頭看向葉璐希，“CoCo，你還是別跟瘟神住在一起，搬到我那邊吧，我同樣可以保護你。看，我的四個保鏢——”

他手指往後一指，四個西裝墨鏡的壯漢齊刷刷上前一步，“夠不夠安全感？不夠我再僱四個，24小時把你圍成鐵桶！”

葉璐希嘴角抽了抽，不敢想象那個畫面多麼美好，美好得簡直像黑幫綁架現場。

唐宇峰連眼神都懶得給他們，徑直越過聒噪的兩人，對勝哥丟下一句：“五分鐘後會議室集合。”

走到拐角處又突然回頭，手指隔空點了點葉璐希：“你，可以在警局內自由活動，但不準踏出大門一步。”

目光掃到躍躍欲試的李世豪，聲音驟冷，“至於你……”

他盯著李世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敢慫恿她逃跑，我不介意請你老豆（老爸）來警局‘飲茶’。”

李世豪當場炸毛：“喂！你威脅我？！”

唐宇峰已經轉身進了會議室，“砰”地關上門。

李世豪忿忿不平地踹了一腳垃圾桶，結果疼得齜牙咧嘴。

“差佬大嗮啊？！（警察了不起啊!）你叫我不走我就不走？”

他壓低聲音對著會議室方向放狠話，“我偏要走給你看！CoCo，我們去Happy——”

一扭頭，發現葉璐希早就溜到鑑定科門口，正偷偷摸摸往裡張望。

“喂！CoCo！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他屁顛屁顛地追上去，皮鞋在地板上敲出一串急促的聲響，活像只追著逗貓棒的哈士奇。

四個保鏢互相看了看，默契地跟上——老闆吩咐過，只要少爺不殺人放火，他想怎麼鬧都行。

“發現什麼了？”李世豪鬼鬼祟祟地湊到葉璐希耳邊，壓低聲音問。

“什麼也看不出來。”葉璐希皺眉，“玻璃反光太厲害了。”

“你幹嘛這麼關心案情進展？死者是你親人？還是說有一個當警察的夢想？

要不要我幫你？警務處長同我老豆成日打golf㗎（警察處長經常跟我爸爸打高爾夫），很熟的，一句話的事情。”

葉璐希嫌棄地推開他的大腦袋，

“哎呀，你好吵！別說話，我還想聽聽他們說什麼。”

“你是不是傻呀！這玻璃防彈隔音的！”李世豪用指關節敲敲玻璃。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做賊一樣趴在玻璃上，鼻尖都快壓扁了，活像警匪片裡笨手笨腳的臥底。

外面警察大廳傳來一陣喧譁聲，吵吵嚷嚷像旺角街市（菜市場）開張。

李世豪耳朵一豎，眼睛瞬間亮得像探照燈：“哇！有戲睇！”（哇哦！有熱鬧看！）

不由分說便拽著葉璐希往外衝，活像發現新玩具的Happy仔。

葉璐希被他拖得踉踉蹌蹌：“喂！跑慢點，你當我是風箏啊？！”

“葉曼妮！死撲街！終於搵到你！”（死八婆，終於找到你了！）

這破鑼嗓子一響，葉璐希後頸汗毛集體起立！

雷強！

真是冤家路窄！

那個被她用酒瓶開瓢的鹹溼佬（色狼），正帶著幾個馬仔（手下）大搖大擺走進來。

額頭蜈蚣似的疤痕油光發亮，活像條被潑了開水的癩皮狗。

“快撤！”她揪住李世豪的袖子想往茶水間溜，結果還是晚了。

“阿sir！我要報案！”

雷強一眼鎖定她，獰笑著指過來：

“呢個八婆用酒瓶給我開光！我要告她故意傷人！”（這個死八婆用酒瓶子打破我的頭，我要告她故意傷害罪！）

“啪！”

突然一記老拳砸在雷強背上，把他捶得往前一栽。

“阿強，睇清楚，呢度系差館，唔系你嘅骨場（看清楚，這裡是警局，不是你的按摩院）。守守規矩啦！”

說話的是一個剛從門口走進來的中年阿sir，制服皺得像隔夜油炸鬼（皺巴巴）），領帶歪成九曲橋，灰白鬍茬裡還叼著半截菸屁股。

“誰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亂糟糟的，警局改成菜市場了？”

巡警上前解釋道：“劉sir，我們巡邏時發現雷強他們在毆打一個年輕人，就把人帶回來了。”

雷強“呸”地吐了口唾沫：“什麼毆打？我們是老朋友！肢體語言豐富了一點而已！”

他轉頭衝角落裡鼻青臉腫的男子吼道，“阿南！你話系唔系啊？？！”（阿南，你說是不是？）

“系、系呀，阿sir，誤會嚟㗎……”（是，是呀，阿sir，一場誤會！）

阿南扯著嘴角回答，還抽空對葉璐希拋了個媚眼。

葉璐希聽到這聲音，嘴角抽了抽，又是熟人——陳興南，跟她一起關在收押室，送她可樂的那個人。

雷強指著葉璐希，嘲諷道：“你們差佬（警察）整天沒事找事！那邊有個真傷人的不抓，難道她是你們臥底？臥底到夜總會？厲害哦！”

劉sir挑了挑眉，衝葉璐希招招手：“這位小姐，麻煩你過來一下，我們瞭解一下情況~”

李世豪寸步不讓，英勇地擋住前面：“阿sir，他認錯人了！我朋友叫葉~璐~希！不叫葉曼妮！”

“冚家鏟！口硬過石屎......”（艹你媽的！嘴巴跟糞坑裡的石頭一樣硬！）

雷強剛罵出聲，又被劉sir反手一拳懟在胃上：

“講嘢要文明滴！把口臭過垃圾房，係咪想用漂白水漱口啊？”（說話文明點，嘴巴那麼臭，是想我用消毒水給你消消毒嗎？！）

李世豪趁機湊到葉璐希耳邊：“別怕，他們找葉曼妮，關你葉璐希咩（什麼）事？”

雷強忍著痛，有些委屈的拍了拍頭上的傷疤，露出縫了六針的疤痕，

“她化成灰我都認得！有錢仔，我告訴你，這女人叫葉曼妮，英文名Manny，麗晶夜總會的頭牌！不信你們查！”

葉璐希深吸一口氣，從李世豪背後走出來，戲精上身：

“阿sir~”

她抹著不存在的眼淚，“雷生那晚想灌醉我，非禮我，如果不是唐sir...我現在......”

劉sir看看雷強頭上的“拉鍊”，又看看葉璐希的“演技”，意味不明笑起來：

“離曬大譜！全部請入『貴賓等候區』，等唐sir開完會再開機！”（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全部關起來，等唐sir開完會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