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該變天了

蘇墨的身體在這一刻彷彿化作了一座承載天地的巨大磨盤，他釋放出自身的‘域’，試圖以自己的意志為軸心，強行將這兩股屬性相悖的力量納入掌控，碾碎，再重組。

然而，這兩股力量在接觸的瞬間，便爆發出了劇烈無比的衝突。

丹元的玄奧之力，試圖以其無所不包的特性去容納、推演；而炁樞的規則之力，則要以其至高無上的秩序去同化、湮滅。

兩股力量在他的經脈中橫衝直撞，彷彿要將他的身軀徹底撕裂成碎片。

“唔！”蘇墨髮出一聲悶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角滾滾滑落。

他緊守心神，不敢有絲毫懈怠，瘋狂運轉《三生寂》的功法，拼盡全力去引導、鎮壓這股狂暴的力量，將其引入丹田，封存起來。

此功法的核心，便在於一個“寂”字，寓意萬法歸寂，將一切都暫時封存，歸於虛無。

結界之內，風雲突變，異象陡生。

時而，天光大盛的白晝瞬間黯淡，彷彿天穹之上的煌煌大日被一隻無形巨手生生抹去，應了那“滅日”之兆；時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又被強行點亮，似乎九天之上的皎皎皓月，其光輝也被蠻橫剝奪，合了那“滅月”之說。

守護在庭院之外的紫煙與暗三，此刻也駭然地感受到了一股自庭院深處滲透而出的，令她們神魂戰慄的恐怖氣息。

她們驚駭地扭頭望去，只見蘇墨佈下的結界正劇烈地震顫，一絲絲難以言喻的力量從中洩露出來。

儘管只是驚鴻一瞥，但那結界中日月無光、天地寂滅的恐怖異象，已讓二人看得面無人色，遍體生寒，卻又不敢上前驚擾分毫。

“你…你說前輩，這究竟是在做什麼？”紫煙艱難地嚥了咽口水，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顫。

暗三木訥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她臉上此刻也寫滿了震撼。

她一直都知道蘇墨深不可測，極度危險，但今日親眼目睹這般撼天動地的景象，才讓她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當初選擇投靠的決定，是何等的明智與正確。

結界之內，蘇墨的身體漸漸被兩種光芒徹底籠罩。

兩種光芒在他體內激烈碰撞，互相傾軋，又在《三生寂》功法的強行引導下，開始艱難地、一絲一縷地嘗試融合。

蘇墨將自己的神魂完全沉入其中，以旁觀者的視角，去感受、去理解這兩股力量的本質。

他以己身為熔爐，以神魂為意志，以《三生寂》為薪火，開始煉化這兩股本源迥異，卻又同樣站在力量頂點的恐怖能量。

這個過程痛苦萬分，每一息都如同在經歷千刀萬剮，但就在這極致的痛苦與毀滅之中，一絲全新的、超越了兩者之上的寂滅氣息，開始緩緩誕生。

這股新生的力量，呈現出混沌般的深灰色，它既有命運的無常與飄渺，又蘊含著規則的秩序與森嚴，矛盾而又和諧地共存著。

隨著這一絲灰色力量的出現，原本在他體內狂暴衝突的丹元與炁樞之力，彷彿找到了宣洩的出口，開始被其緩緩地同化、吸收。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一瞬，又似萬年。

結界之中的恐怖異象緩緩消散，翻騰的能量重歸平靜，一切都恢復了原狀。

蘇墨緩緩睜開雙眼，一道灰色的神芒在他深邃的眸中一閃而逝，彷彿能寂滅萬物。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正靜靜地蟄伏在他的丹田深處。

他身後的丹元與炁樞同時收功，兩人的身影都變得有些虛幻暗淡，顯然這一次的消耗巨大無比。

“成功了？”丹元輕搖摺扇，聲音略帶虛弱地問道。

“嗯，成了。”蘇墨微微頷首。

雖然這股力量是一次性的，用過之後便會消散，需要重新凝聚，但作為一張足以扭轉乾坤的底牌，已經足夠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兩個便先回去恢復了。”丹元與炁樞說罷，身形便化作流光，消失不見。

蘇墨則再次閉上雙眼，繼續盤膝而坐，靜靜地感悟那股新生的寂滅之力。

——

另一邊，紫家密室。

紫長風看著地上早已冰冷的陸青山屍體，眉頭緊鎖，向一旁的紫雲塵請示道：“父親，此人屍身，該如何處置？”

此刻的陸青山，已經恢復了他本來的面貌。

紫長風先前用盡了各種手段，都無法從他口中得到更多有價值的訊息。

最後嘗試搜魂之時，對方的神魂更是激烈反抗，寧願自爆，也不肯洩露分毫。

紫雲塵負手而立，凝視著地上生機全無的屍體，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冷酷：“人既已死，想必陸家那邊也已知曉了他的魂牌破碎。不必留了，尋個僻靜處，暗中處理乾淨，莫要留下任何痕跡。”

一具屍體，留著已是無用，反而可能成為陸家發難的把柄。

只要他們做得乾淨利落，銷燬掉所有證據，屆時陸家就算心知肚明，也無法公開指認是他們紫家所為。

“是，父親。”紫長風恭敬應道。

——

陸家，議事大廳。

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陸凌風斜倚在主位之上，雙目緊閉，面沉如水，僅是身上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氣息，便讓下方的人噤若寒蟬。

“你是說，青山的魂牌……碎了？”他沒有睜眼，聲音在大廳中迴盪。

“是……是的，老祖。”站在下方的陸青雲，身為當代陸家家主，此刻卻嚇得渾身發抖，他恭敬地回道，“方才宗祠傳來訊息，青山他的魂牌，已經碎裂。”

他心中驚懼交加，他很清楚陸青山所修功法的詭異與保命能力，其行事更是出了名的謹慎小心。

正是因為如此，才派他去試探那蘇墨的深淺，卻未曾想，即便是這樣，依舊是有去無回，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大陣，何時才能佈置完畢？”陸凌風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那雙眸子中迸射出的怒火與殺意，讓陸青雲的心臟都為之停跳。

幾番交鋒，他們陸家折損了不少人手，結果連對方的底細都還沒能完全探清，這讓陸凌風對這些後輩的無能感到無比的憤怒。

“回……回老祖，還……還需要兩日時間，便可萬無一失。”陸青雲擦了擦額角滲出的冷汗，聲音顫抖地回答。

聽聞此言，陸凌風眼中的怒意稍稍收斂，他再次閉上了眼睛，只是不耐地揮了揮手，示意陸青雲退下。

陸青雲如蒙大赦，連忙躬身行禮，而後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地退出了大廳。

直到走出大廳，被外面的冷風一吹，他才敢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後背已然被冷汗溼透。

雖說他是一家之主，但面對這位喜怒無常、手段通天的老祖，他心中的恐懼卻是有增無減。

畢竟，他們陸家眾人能在短時間內修為突飛猛進，全都是仰仗這位老祖所掌握的，那股他們至今都無法理解的神秘力量。

至於老祖如今的實力究竟達到了何等恐怖的境地，更是無人知曉。

陸青雲抬頭望向天際，灰濛濛的天空一如他此刻壓抑的心情。

片刻後，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低聲喃喃道：“兩日……再等兩日，這林城，就該徹底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