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賀九章頓時一愣,剛才神詭道的兇惡他也是領教過了。

他本來想著這次不死,已然是僥倖。

結果趙瞞居然說這連價值不菲的血棺,還有這具血屍送給他。他既高興又錯愕,以至於不知道說什麼之間,忽然來了一句。

“趙師兄……這屍體是封萬里。”

趙瞞嘆了一口,搞了半天你還不知道這屍體是封萬里……

他真想認識一下謝必安的妹妹,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能相中謝必安這樣的人才。

……

封門村外,豔陽高照。

趙瞞坐在血棺躺在血棺棺蓋上。

血棺被鐵鏈綁著期間穿了兩根粗大的木頭樑子,而前面後面則是一群神詭道人抬著。

當然這些人都已經死去多時,都是被賀九章起屍後負責抬棺。

畢竟現在趙瞞神魂剛剛歸體,自然是優先保護。

趙瞞這輩子第一次坐“棺材轎子”,雖然不舒服,但新鮮的很。

賀九章則是在旁邊走著,他手裡則是翻著趙瞞給他的封千古手記,這一路上趙瞞將這封門村的完整故事悉數補完。

“趙師兄,你的意思是:封千古本來打算,改造整個封家村的風水,佈一個大陰風水陣法。然後血祭全村人,憑著血脈、驚魂來給自己改命。再借由這血棺完成陰解成為陰神。結果被他弟弟聯合【神詭道】背刺而死。他弟弟封萬里躺了進去。還有靈官廟廟祝徐清,因為想要阻止這件事情發生。結果被殺後,將魂魄打散。”

趙瞞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如果沒有徐清前輩拼著最後魂飛破散,將那子母陰陽煞中的母煞換掉。恐怕咱們這次沒有這麼容易贏。”

說著看向後面的王麻子,王麻子揹著一個大大的布包,裡面正是徐清的屍骨。

而這徐清正是二龍山清風徐寧的姐姐,也就是王麻子召喚出的那個大靈。

這次去二龍山正好拜謝對方上次援助之舉,又能將將徐清的屍體歸還於她。

所謂清風就是鬼仙的意思。

只聽旁邊的王麻子說道:“沒有想到封家兄弟居然這麼不當人,這封千古妄為傳奇地師。”

趙瞞沉默不語。

封萬里的歲爐之中殘存著很多兄弟二人的記憶。

而封千古一甲子前血祭整個封門村背後,不止是封千古一個人的行為,隱約間還有廟堂的影子。

不然,封千古那本‘布衣封’為什麼放在鉅鹿書院。

而鉅鹿書院向來以培養朝廷棟樑揚名天下,小小的一座上京書院百年間走出十多位位極一品的大相公。

他總覺得這位傳奇地師的佈置沒有這麼簡單。

因為下面的血棺被破開,地下陰陣失去了陣眼之後,便已經壞掉。

所以聚攏在封門村周遭陰氣也都散開。

以至於常年籠罩在封門村上方的積雲第一次散去,陽光時隔幾十年再次射入這座村子。

此刻,眾人齊聚在村前的歲君廟內的院子之中。

眾人清點這次封門村行動的發現。

一張陰物太師椅,被趙瞞拆穿一攤子木頭零碎;還有捆血棺的鐵鏈,這些歸於趙瞞的。

一具價值連城的血棺,裡面放著一隻【過橋境界】的斷手血屍。這是趙瞞許諾給賀九章的戰利品。

一把槐木劍、還有陰陣前四個邪祟泥像,這是歸王麻子的。

這次在封門村的戰利品,所有人分分之後也就只有這些了。

其實趙瞞沒有明說的是,這次他在血屍之中得到關於封萬里部分記憶,才是對他來說價值最大的。

裡面不光有關於【過橋】境界守歲人修行的經驗心得,還有封千古的《布衣封》的下落。

至於所謂的《封千古手記》也是封萬里模仿自己哥哥杜撰的。

哦對了,還有封門村的三座廟也是後來封千古找人做假的。

真正的封家村,就在地下陰陣之中。

隨著封家兄弟的佈置,在陰陣地下躺了整整幾十年。

如今真相也算大白,封門村事件也算了結。

趙瞞、王麻子、魯大師打算在這裡的歲君廟休息修養,等明天再去二龍山。

而賀九章則是起屍帶著血棺還有裡面的血屍告辭離開。

臨走的時候,他看向趙瞞眼裡居然是滿滿的捨不得。

他拉著趙瞞的袖子說道:“趙師兄,先去二龍山完事。我這裡把這東西送回家裡。我就去尋你。趙師兄,這世上除了雨柔你是第二個對我好的人。”

說著賀九章居然自己給自己擠出幾滴淚水來。

看著旁邊趙瞞一陣惡寒,然後心中吐槽道。

‘這就是你給我吃伸腿瞪眼丸的理由?’

當然賀九章那顆藥丸是真藥丸,用的也都是藥材煉製而成,除了味道極度不好聞之外,確實是一顆上好的大藥。

趙瞞這才告別哭哭啼啼不捨的賀九章,看著賀九章帶著幾具屍體的背影說道。

“如果不是太抽象,這賀公子倒是個不錯的人兒。”

王麻子長出一口氣,然後說道:“你們兩個絕配。簡直就是沒頭腦(你趙瞞),還有不高興(他)。一個是動不動就喜歡玩命,一個是壓根就不靠譜。”

顯然這小子一手抖直接把趙瞞的三魂七魄都拘出來的事,差點沒嚇死王麻子。

趙瞞虛著眼看著王麻子說道:“麻子哥,你罵的真髒。都不帶髒字。”

旁邊的魯大師則是抹了一把臉,然後說道:“這小子,是個身懷大氣運之人。身於趕屍人之家,身上不光沒有半點屍氣,甚至還面露紅光。從面相來看,甚至有點犯桃花。但是這印堂間紅光來得很正,這小子還會有大機緣啊。”

趙瞞聽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看王麻子,然後轉頭看向魯大師說道:“大師,你不是武夫嗎?怎麼還會看面相。”

魯安瞥了他一眼,臉一黑沒有說話。

他能告訴趙瞞說,自己因為沒事幹拔了天柱寺一個幾十年的大柳樹,被師傅責令去佛堂抄經,他看不進去經書。

只能看那些玄學命理玩意兒解悶,最後佛理沒學到,學了半吊子命理。

趙瞞和魯大師笑了笑,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開口道:“大師,我在封萬里的記憶中看到他曾和詭機的對話。那子母陰陽煞裡面的胎兒,不是你的孩子。只是這女子是苦命人。所嫁非人……是她那丈夫貪圖幾兩銀子,將她賣給了神詭道。”

魯大師愕然,其實他剛心裡一直都在想著那事,也在為此內疚。

但他更難受了呀。他明明在自己出事前,將這女子安排的很好,卻成了這般結果。

一切因他起,但想要改變已經於事無補。

他看向趙瞞,眼眶紅了一片只聽他壓著嗓子問道:“你可知那個男人在哪兒?”

“不知,但是那人也是陽穀縣人。好像欠了不少錢,陽穀縣境內能夠躲債的地方,怕是也只有二龍山了。”

“那灑家與你一起去那二龍山,我要找到他。”

趙瞞將手放在魯大師肩頭,魯大師以為趙瞞要去勸他寬慰看開,甚至是像寺廟裡自己的師傅那樣。

張口一個佛曰:放下。閉口一個佛曰:著相

趙瞞拍了拍魯大師的肩膀說:“要是找到那人,記得喊我。我殺邪祟的刀很快,殺人的刀很慢,砍在頭上時候,疼得很。”

魯大師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你小子,是個妙人啊。”

……

因為趙瞞剛剛神魂歸體,突然趕路王麻子也不放心,於是讓趙瞞在這裡的歲君廟裡休息休息,並在房間四角擺上蠟燭。

蠟燭上貼著黃符,也算是在歲君廟內布上了一個簡單的護身陣法。

而趙瞞則是盤坐在歲君雕塑的對面,一邊盤腿打坐吐納,自己的心神則是來到歲君心廟內。

心廟之中

趙餓還趴在蒲團上睡覺,他背後黑綠色的毒瘡已經好了大半。

趙瞞看了看他的資訊,還有一個時辰趙餓就恢復過來了。

看到自己這寶貝兒子沒有什麼事,趙瞞心中也是一鬆。

然後他將目光看向了最中間的香爐。

只見那香爐之上,赫然插著三個金紅色大香,白色煙氣緩緩飄出,在次在趙瞞面前形成幾行大字。

‘陽穀縣守歲人趙瞞,破陰陣斷封萬里登香念,度化封門村三百多名陰魂怨念,故得機緣一份。’

趙瞞看著這三根大香。

似乎歲君心廟內所說的機緣,就是眼前的三柱大香,自己每得到一份所謂的‘機緣’這裡就會立上一根大香。

但這機緣就跟上輩子領導畫的大餅一樣,光是說說,自己有沒有得到還是另一回事。

而歲君心廟似乎感受到了趙瞞的不滿。

忽然間煙氣飄蕩,在趙瞞面前擺出三個形狀的東西。

一個小小的廟宇、一本書、還有一個人體模型。

廟是指自己在虎倀事件中得到的歲君心廟;書是指《玄陰正法籙》自己在西城歡事件中得到的。

那這人體又是指著什麼呢?

趙瞞向看向三根金紅色大香。

正好與上面的那雙沒有感情的陰瞳對視了一眼,然後趙瞞愣在了那裡。

不知何時,他看到在陰瞳附著在一具沒有形體的身體之上。這形體類似於電影《透明人》中那種將人體隱形,但是可以看到輪廓。

屍狗魄的黑綠之氣圍繞其身。

只見這軀體之間居然多了一絲絲如同毫毛般的根狀紋路,就像是血管一般在無形之軀上蔓延開來。

而法髒陰瞳則是一臉漠視的看著他,沒有一絲感情。

看著眼前一幕趙瞞頓時一愣,眼前這掛滿血絲的無形之軀,讓他想到了剛才的封萬里那具血屍。

莫非這歲君心廟裡的變化,和自己剛才魂入血屍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