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
張若雪忽然叫了一聲。
沈昊回過頭：“怎麼了，還有什麼事麼？”
張若雪猶豫了一下，弱弱的開口問道：“你，你今天還回來麼？”
沈昊想了想：“上午肯定是不行了，不過你放心，下班之前我一定會來接你的。”
張若雪露出笑臉：“那就行，我等你。”
沈昊看到張若雪那甜甜的笑容，心臟不自覺的猛烈跳動兩下。
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一溜煙的消失不見。
張若雪一直目送沈昊走遠，嘴角輕輕揚起。
不知怎的，見沈昊和趙一飛鬧掰，張若雪的心中竟有小小的竊喜。
算你這傢伙有良心。
“園長，董事長來了，要見您。”
這時，劉文廣走過來，小聲的說道。
張若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眉頭都擰在了一起，喃喃自語：“我爸他來幹什麼？”
猶豫了一下，轉身進了園裡。
沈昊到了醫院，父親已經在辦理手術的檔案。
母親的傷勢並不算太嚴重，手術到也沒什麼風險。
流程也就簡單許多。
但從沒進過手術室的母親還是有些緊張。
進手術室前，她拉著沈崇華的手：“老頭子，我，我有點害怕。”
沈崇華緊忙安慰：“沒事的，我們都在門口等你。
你聽醫生的話。”
這一刻的父親母親像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女生在撒嬌，男生有耐心的哄。
沈昊和蘇夢瑤站在一旁，眼中都露出了羨慕。
“爸媽的感情真好。”
蘇夢瑤感慨道。
沈昊點了點頭：“是啊，雖然父親沒有給母親大富大貴，一輩子平平淡淡，沒有一點激情可言。
但是他們卻依然能相濡以沫白頭偕老。
實在是難得。”
“你說我們老了之後也能這樣麼？”
蘇夢瑤忽然說了一句。
才說完，她立刻意識到可能說錯話了。
臉色變得有些慌張。
果然，沈昊先是一愣，緊接著無奈的嘆了口氣：“還能有機會麼？”
蘇夢瑤沉默了。
是啊，還有機會麼？嘆了口氣，她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
沈昊看著心情失落的蘇夢瑤，心中甚是不解。
當初離婚是她提出來的，態度又是那麼堅決，怎麼現在卻總是愁容滿面的？猶豫了一下，沈昊也坐了下去，閒聊式的問道：“夢瑤，一會兒媽手術完，你還回公司麼？”
蘇夢瑤搖了搖頭：“我請了一天假，今天不用上班。”
“我一直沒問你，你們公司到底是做什麼的？”
沈昊好奇的問道。
蘇夢瑤看了看沈昊：“你以前不是對我的工作一點都不在乎麼？怎麼想起問這個了？”
沈昊笑了笑：“隨便問問，看你每天工作那麼辛苦，我卻還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蘇夢瑤心情好了一些，開口介紹道：“我們公司主要做的是線上渠道推廣，幫助企業或者產品打響知名度。
從而收取相應費用的。
我的工作就是跟企業對接，專案洽談。”
“就是打小廣告的唄？”
沈昊隨口說道。
蘇夢瑤白了他一眼：“怎麼什麼話到你嘴裡就那麼土，沒文化真可怕。”
沈昊只是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蘇夢瑤看著沈昊：“你上班第二天就請假，沒問題麼？”
“我的老闆人很好，沒事的。”
沈昊想了想，繼續道：“倒是你，昨天我跟你領導鬧的那麼僵，他不會為難你吧？”
蘇夢瑤搖了搖頭：“李總不會為難我的，他很大度的。”
“你倒是很瞭解他。
看得出他對你也很不一般啊。”
沈昊聽到蘇夢瑤誇別的男人，心中頓時不爽。
語氣也冷了一些。
蘇夢瑤臉色一緊：“沈昊，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不清楚？”
沈昊冷眼說道。
蘇夢瑤咬著牙：“你不用跟我說話這個態度，我沒有對不起你。
但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間，你明白麼？”
沈昊深吸一口氣：“你誤會了，我沒有管你什麼。
你放心，你很快就自由了。”
媽的，不就是離婚麼。
你要空間，那我就給你空間。
蘇夢瑤也是氣的渾身發抖：“好！等媽手術完，咱們就離。”
好好的聊天，卻以這種對話結束。
是誰都不曾想到的。
兩個小時候，母親從手術室出來。
手術很順利，醫生說再觀察兩天，沒有不良反應後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
沈崇華領著果兒，果兒端著一個小蛋糕笑眯眯走過來。
“奶奶，祝您身體健康。
這是爺爺給你買的蛋糕！”
果兒奶聲奶氣的把蛋糕遞到奶奶面前。
自己卻饞的口水直流。
李彩霞本來剛經過手術，身體很是虛弱。
但看到果兒那可愛的細小模樣，還是開懷的笑出了聲：“果兒真乖，這蛋糕給果兒吃吧。”
果兒大眼睛一陣留戀：“真的嘛？”
一邊說著，饞的直舔嘴唇。
但下一秒，果兒卻搖了搖頭：“不行，這蛋糕是給奶奶的，果兒不吃。
奶奶你快吃呀。
一會兒就不甜了。”
大家都被果兒逗的哈哈大笑。
這小丫頭明顯就是自己想吃，但又捨不得吃。
那糾結的小表情完全寫在了胖嘟嘟的小臉上。
“好，奶奶吃。”
李彩霞欣慰的拿起勺子在蛋糕上挖了一勺，塞進嘴裡：“真甜呀！果兒，你把剩下的蛋糕分給其他人吃好不好？”
果兒眨巴這大眼睛：“其他人是誰呀？”
“當然是奶奶最愛的果兒啦。”
李彩霞哈哈大笑。
看到果兒的一剎那，李彩霞早就忘了腿上的傷痛，心中剩下的也只有歡喜。
果兒看了看沈昊又看了看蘇夢瑤，那意思分明就是在問，這個蛋糕果兒可以吃嗎？蘇夢瑤笑了笑，為了不讓果兒為難，便開口道：“果兒，那你先給媽媽切一塊，好不好？”
果兒猶豫了一下，竟然搖了搖小腦袋：“不好，果兒不想給媽媽吃。”
說著，竟然挖了一大塊遞給了沈昊。
這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蘇夢瑤不解：“果兒，你為什麼不給麻麻吃呢？”
“媽媽要吃，讓李叔叔給你買。
這是爺爺買的，是給奶奶和果兒吃的。”
果兒撅著小嘴，滿是幽怨。
此話一出，蘇夢瑤臉色頓時大變。
沈昊也被嚇了一跳。
他們在商談離婚的事，父親和母親現在根本不知情。
“果兒，別亂說話。”
沈昊皺著眉頭低聲呵斥一句。
果兒立刻低下了小腦袋，但臉上卻還是不服氣的樣子。
父親和母親對視一眼，母親直接把果兒拉倒床前：“果兒，李叔叔是誰啊？”
“李叔叔是麻麻的好朋友，他想要搶走麻麻。”
果兒委屈的說道。
父親和母親聞言，臉色瞬間大變。
什麼？蘇夢瑤有些不知所措，連連搖頭：“不是這樣的，果兒你別亂說話啊。”
沈昊嘆了口氣，既然事情已經被果兒捅破，也沒辦法再隱瞞了。
只好開口：“媽爸，其實我和夢瑤已經打算，離婚了。”
沈昊的話說完。
蘇夢瑤的身體輕輕顫動，眼眶瞬間透紅。
“爸媽，對不起沒有跟你們商量。
這件事是我的決定。”
蘇夢瑤咬了咬牙，承擔了下來。
沈崇華腿一軟，直接坐在了病床之上，差點坐到了母親的傷處。
母親則臉色蒼白，嘴唇顫抖。
過了好一會兒，母親嘆了口氣：“夢瑤，這不怪你。
媽知道這些年苦了你。
昊子不務正業，讓你跟著吃苦了。”
“媽！”
蘇夢瑤眼淚唰唰的落下。
沈崇華一臉不捨：“夢瑤，爸知道這麼說有些自私。
但昊子現在已經下定決心痛改前非了。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爸！你別說了。”
沈昊阻止了父親後面的話：“這種事沒辦法強求的。
你說得對，我們不能自私的阻擋別人的選擇。”
“可是，”
父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再開口勸說，而是問道：“那果兒怎麼辦？”
“我希望果兒能跟我。”
沈昊轉過頭：“夢瑤，我也不希望我們之間鬧的太僵。
你也看到了，我是真心愛果兒的。
所以你不要和我爭了好麼？”
蘇夢瑤神情失落，聲音幾度哽咽：“沈昊，我，那我還能來看果兒麼？”
她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生憐憫。
沈昊雖然對蘇夢瑤並沒有感情，但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心中還是不免有些傷感。
“當然可以。”
沈昊輕聲道：“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是你的家人。
我永遠都是你女兒的父親，你也是我女兒的母親。
就算不做夫妻，我們也是最好的朋友。”
蘇夢瑤見沈昊沒有準備挽留自己的意思，內心更加的痛楚。
以前的蘇夢瑤以為只要離開了沈昊，那麼自己的人生就會重見光明。
可如今，蘇夢瑤並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離開了沈昊。
她也失去了女兒，失去了父母，更失去了愛人。
屋裡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父親拉著沈昊來到了走廊，遞給他一支菸。
“爸，我不抽菸了。”
沈昊暗自嚥了下口水，擺了擺手拒絕。
父親先是一愣，緊接著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他將煙重新放進兜裡，自己也沒有吸。
“昊子，按理來說這是你們小夫妻的事。
做父親的不宜多言。
但爸還是想要勸你，別衝動做決定。
在我看來，夢瑤並不是那種放浪的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父親皺著眉頭問道。
沈昊搖了搖頭：“跟誤不誤會沒關係，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夢瑤著想。
我現在一無所有，雖然有決心浪子回頭，但未來能走多遠還是個未知數。
但夢瑤不一樣，她有能力有樣貌，她沒必要跟我過一輩子苦日子啊。”
父親還想開口。
沈昊大手輕輕按在父親肩膀：“爸，你就別擔心了。
我心中有數。
雖然你們少了個兒媳，但以夢瑤的性格，也不會忘了你們的。
說不定你們還能因此多個女兒呢。”
父親眼眶溼潤，衝著沈昊呸了一聲：“就你心大。
告訴你，要是真離婚了，你這輩子怕是也找不到夢瑤這麼好的媳婦兒了。”
沈昊撓了撓頭：“爸，你就這麼不看好我麼？說不定我還能找一個更漂亮的呢。”
“就你？”
父親撇了撇嘴，哼了一聲轉身進屋。
屋裡，母親也正在跟夢瑤談。
不知道她們說的什麼，兩人都是眼淚汪汪的。
弄的果兒都噘著嘴，眼睛紅通通的。
看了看時間，沈昊打斷了她們：“媽，時間不早了。
我們該回去了。
有什麼話明天來再說吧。
你好好養著，我們明天再來看您。”
說完，朝著蘇夢瑤使了個眼神。
蘇夢瑤不動聲色的擦了一把眼淚：“媽，那我們就先走了。”
母親心疼的喊了一聲：“昊子，你們再溝通溝通啊。”
三人回到家。
果兒可能發現了這凝重的氣氛，低聲對沈昊道：“粑粑，剛才果兒是不是說錯話了呀？”
沈昊輕撫果兒的小腦袋：“果兒沒錯。
粑粑麻麻不怪你。”
“可是麻麻看起來好傷心呀！”
果兒委屈的又來到蘇夢瑤面前：“麻麻，對不起，是果兒不好，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蘇夢瑤強擠出一絲笑意：“果兒乖，媽媽沒有生氣。
你先進屋玩玩具，媽媽有話想要跟爸爸說。”
“好！那果兒要去玩粑粑給買的娃娃。”
果兒乖巧的點著頭，蹦蹦跳跳的跑進屋裡。
看著果兒無憂無慮的樣子，兩人的心中都隱隱作痛。
他們的感情問題，終究是要連累這個無辜的孩子。
蘇夢瑤拿出了離婚協議書，咬了咬牙，遞給沈昊：“簽字吧。”
沈昊深吸一口氣，伸手準備去接。
他清楚的看到蘇夢瑤的小手死死的攥著協議書的一角，攥的手指都發白。
蘇夢瑤紅著眼眶，眼淚像是隨時都能湧出一般。
沈昊嘆了口氣，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夢瑤。
你真的決定好了麼？”
蘇夢瑤暗咬貝齒，兩行清淚流出：“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真到這一刻，我的心還是好疼。”
沈昊看到蘇夢瑤梨花帶雨的模樣，也很心痛。
“那為什麼你還如此堅決呢？其實只要你願意，我們還是可以生活在一起的。
你也看到了，我現在也改了。
雖然不能給你大富大貴，但日子也不會再像以前一般拮据。”
沈昊說出了心裡話。
夢瑤是個好姑娘，沈昊心中有數。
雖然對她的感情沒那麼濃，但沈昊認為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為了女兒，他還是想爭取一下。
蘇夢瑤搖了搖頭：“算了。
當初我把所有的青春都壓在了你的身上，可現實卻讓我輸的很慘。
能見到你的改變我確實很欣慰，但我的心裡已經有了陰影。
餘生我只希望能為自己活一次。
這些天我也看到了你對果兒的真情，我相信她跟在你身邊能夠幸福。”
沈昊心生愧疚：“夢瑤，是我對不起你。”
“沒什麼對不起的，不過是人生的一段回憶。
畢竟你也曾帶給我過快樂。
我希望以後我們還能是朋友。”
蘇夢瑤抹了一把眼淚：“簽字吧。”
沈昊提筆如千斤，心情沉重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也就是在這一刻，兩人的關係也算就此終結。
簽完字，兩人都沉默了。
誰也沒再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昊的電話響起。
“喂，沈昊你在哪。
你能來接我麼？”
電話那頭傳來張若雪委屈的聲音。
因為房間很靜，蘇夢瑤聽的清楚。
她的眸瞳下意識收縮。
沈昊看了看時間，並沒有到動物園下班的時間。
但還是答應一聲：“好。”
“我在園門口等你。”
說完，張若雪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緊接著，沈昊便看到蘇夢瑤正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這是我老闆。”
沈昊解釋道。
蘇夢瑤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其實你也沒看起來那麼單純。”
“你這話什麼意思？”
沈昊皺著眉頭：“算了，隨你怎麼想。
我現在要去工作了，你幫忙照看果兒一會兒吧。
我一會兒就回來。”
聽張若雪的聲音，好像有些著急。
沈昊不敢耽擱時間，出門騎上腳踏車飛奔而去。
到了動物園門口，沈昊看到蹲坐在角落裡，雙手杵著下巴發呆的張若雪。
“你在這坐著幹什麼？”
沈昊將車停在不遠處走過來問道。
看到沈昊，張若雪這才回過神來，但表情仍然有些暗淡：“你來啦，咱們走吧。”
“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今天怎麼這麼早要回家？”
沈昊有些不解。
張若雪卻不再說話，直接坐在了腳踏車後座上。
沈昊也沒有再自討沒趣，騎著車往張若雪家走。
剛過了兩個岔口，張若雪忽然叫住沈昊：“在前面停車。”
“啊？”
沈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前面是夜店一條街，也沒到她家啊。
“啊什麼啊，停車。
陪我喝酒去。”
張若雪臉色冷漠的吩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