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女士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不過也只一瞬。

“上面對你產生懷疑。”

“這是必然的事。”

“三個月開採量的一成,我們幫你查出兇手。”

“成交。”

不久後,方女士滿意地離開。

“他們會幫我們追查兇手嗎?”鄭鴻越問。

“難說,他們的人手極為分散,向來應該抽不出人來幫我們處理這件事。”

“那你還……”

江峰打斷他的話,“有些時候,我們並不能只顧眼前利益,我們才應該是這個地球潛藏最深的那個操盤手。放心,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吃進去的東西,遲早讓他們加倍吐出來。真以為有國家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想了想,江峰又說:“最近讓底下人手都放乾淨點。平時我可以不管,但這個節骨眼上要是出事,我會讓他死的很難看。”

“你是說他們還有可能會派人來監視?”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有些人身上揹負的東西多了,心裡的顧慮也就多了。記得《火影忍者》裡的團藏嗎?”

“有些印象。”

柴紫月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心裡思緒萬千,可當她真正靜下心來思考自己在想些什麼的時候,又覺得心煩意亂,大腦裡各種雜亂的字元胡亂飛舞著。

她把懷裡的抱枕丟了出去,被砸到的花瓶垂直落在地上,稀碎一地。

與花瓶一起下落的還有一個看起來十分老舊的電話本,風一吹,頁碼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張瑩瑩那一頁。

她的名字被一個粉色的紅心包裹著,畫風很糙,很醜,卻也有幾分可愛。

電話本的硬皮看起來十分老舊,但那牌子可明晃晃地擺在那裡。“中華2045”,放在往年也算是奢侈品了。

因為想起了早上的事,柴紫月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作為一個女人,聽到自己心愛之人和別的女人之間的故事,怎麼可能會品心靜氣。

人都是有佔有慾的。

越是心愛之物越甚。

江峰是柴紫月的一切。

在人類漫長的心理學研究史上,女性心理一直被作為一個重要的研究物件。

各家有各家的說法。

其中最廣為流傳且深入人心的是這句:女人心,海底針。

“喂。”柴紫月打通了那個電話。

“哪位?”

“我!”

“是你啊。”

“沒錯。”

“有什麼事嗎?”

“方便聊聊嗎?咱們找個地方。”“呵。”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冷笑,“榮幸之至。”

柴紫月在約好地方以後,很早便老老實實地到場了。可是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張瑩瑩的到來。

就在她終於忍不住,想要重新撥打張瑩瑩的電話時,對方才姍姍來遲。

相較於形單影孤的柴紫月,張瑩瑩可謂是前簇後擁了。他身上的衣著都是靈氣爆發以後新興的超級品牌,即使放眼整個國際層面也是少有的奢侈品。

那一件件衣服,雖然市面上標有價格,但卻是有價無市的存在。就連她那些保鏢手下的穿著也要比柴紫月來的光鮮。

大廳里人頭攢動,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張瑩瑩給吸引到了。有些人甚至想不明白,這樣一個低消費的場所,為何會出現像張瑩瑩這樣的有錢人。

不,相較於有錢,她更是一個有勢的人。

柴紫月頓生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從很久以前,那會兒地球上的靈氣才剛剛爆發,當她發現自己無法修煉的時候,一種弱於旁人的種子便已在她的心頭埋下了。

她很容易自卑。

“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選這麼一個破地方。”張瑩瑩左右環顧,臉上的不屑已形於色。

但其實,這個酒店大廳的裝潢,在普通人眼裡已經算得上高階和豪華了。穹頂上吊著的枝形燈上,為了更好的體現燈光的效果,酒店的選材可是極為嚴格的。

那上面的金銀二色,可是真正意義上的真金白銀。燈盤與燈架上規律地排列著的,發出各色柔和光亮的晶體可不是什麼人工製造的假貨,那可是真正意義上,最純粹的自然工藝品。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僅僅奢華,甚至可以用奢靡來形容的酒店,張瑩瑩的一隻耳環便可以全數買下,甚至還有剩餘。

如果張瑩瑩願意用自己的一隻耳環來換取這樣兩套酒店的話,這酒店老闆甚至做夢都會笑醒。

靈氣復甦以後,這樣的酒店已經大幅度貶值了。全世界都在搞改良,跟不上時代的洪流,只會被淹沒在時代滾滾的浪濤中。

如此在靈氣爆發前還算得上頂流的酒店,現在已經是普通人可以可以消費得了的了。

真是諷刺。

“我……”

“行了。”看著支支吾吾的柴紫月,張瑩瑩頗有些不耐煩,“你的貧窮已經寫在臉上了。走吧,讓我看看你定的包間。”

柴紫月就像是下人一樣,被張瑩瑩吆來喝去。張瑩瑩的那些保鏢們,有幾個新入行的甚至面面相覷:這個新老闆到底什麼來頭?

柴紫月被呵斥了一頓,可還是支支吾吾不敢說話。有酒店的侍者不忿,想代替柴紫月引眾人前往,但是卻被張瑩瑩給支開了。

她們這些從事服務類行業的人,真的很難不滿足客人的合理要求。於是,看著被欺負的柴紫月,這個侍者也只能乾著急。

“到了。”柴紫月站在包廂門口說。

“安瀾秋月。”張瑩瑩唸叨著這個包間名,“我曾經來過這個地方。”她說:“那還是在靈氣沒有爆發的時候。安瀾秋月是這個酒店最低等的包間,侍者也大多是那些剛入行的年輕人。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選一個最差的酒店不說,還要選一個最差的包間。”

“我、我立馬去換!”柴紫月趕忙說道。

“不用了。”張瑩瑩的臉上刻滿了厭惡,“你要是真有錢,也就不會帶我來這裡的。我今天就發發慈悲,坐這裡跟你談談。”

“謝、謝謝……”柴紫月低下了頭。

張瑩瑩臉上的不屑更甚了。

落座以後,張瑩瑩開門見山地說:“來吧,找我什麼事?我的時間有限,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否則,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礦區的那件事,是你做的吧。”柴紫月雖然不知道礦區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猜得到一定發生了什麼可以直接影響到戰略層面的大事。否則的話,江峰當時也不會那麼焦急了。

“你倒是聰明。”張瑩瑩笑了起來,她眼睛裡生出一種讚許,“可惜沒獎勵。”

“你要這麼才能放過江峰?”張瑩瑩問。

“這並不取決於我,而是取決於你呀。”

“我?”

“你說,有哪個女人會對自己的未婚夫不利呢?”

“你的吩咐我會照做的,但是這件已經發生的事……”

“小事一樁。”

“我需要點時間考慮。”

“要趕快哦。這件事若是拖到國家對羽山下手的話,即使我解決起來也是很麻煩的。”

“嗯。”

短暫的對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柴紫月仍留在包間裡,看著張瑩瑩撇過來的幾沓百元大鈔,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瑩瑩卻是早早就出了包間的門。此刻,她的臉上洋洋泛著喜意,看樣子就像是有些興奮過頭了。她嘴裡哼著歌,同時在心裡唸叨著:“嘿嘿,魚兒上鉤了。江峰啊,無論你跑到哪兒去,你手中的財產都是我的。至於你的人……哼哼,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感受一下我這些天所有的苦悶。”

江峰迴到家,心裡莫名其妙地察覺到一絲阻塞感,就好像有什麼粉塵費勁了他的胸腔,隨後在那裡凝聚成一個雖然不至於閉塞,但卻略有些擁堵的隔膜。

整個胸口沉甸甸的。

“怎麼回事?”江峰想不明白。他搖了搖頭,便索性不想了。

“紫月!”他一開門便大叫起來。將手上提著的午餐放在桌子上以後,他又喊了一句。

同上次一樣,並沒有人應。

“家裡沒人?”江峰下意識用神識探查了一番。

房間裡並沒有什麼人,所以柴紫月應該是有事外出了。只是,為什麼會有一道紅色的線條正對著這裡?

江峰向他感知到的那個線條的方向望去,用肉眼並不能發現什麼異常。

線條是橫向的,來源應該是遠處的窗戶。

他剛邁開步子,卻暗笑著搖頭,“真是傻了,用神識豈不正好?”

“那是……”透過神識,江峰發現一個人正鬼鬼祟祟地拿著一個長筒狀的物體正對著他的家門,那道只有神識才能看到的紅線就是那個物體發出來的。

“他是國家派來監視我的人?”江峰喃喃自語,“動作可真快。”

吐了口濁氣,江峰陷入了一長段時間的沉思。

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方女士那邊不是已經開始運轉了嗎?

難道訊息還沒有傳達到這裡,亦或者這個人與他們隸屬不同的機構?

江峰最開始還猜測這個人是道上的,但是轉念一想,這畢竟沒什麼可能。道上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已經被他殺怕了,並且那個潛伏起來的人,手裡持有的特殊儀器也並不是那些勢力可以掌控的。

“麻煩似乎有點大呀。”江峰自嘲地搖了搖頭。他原以為,這只是一場小打小鬧,很容易便可以搪塞過去。可是沒想到,他這次應該算是掉進了馬蜂窩,隨時都有潛伏在黑暗裡的毒刺想要扎他一下。

“想來就來吧。”他說:“如果你們真的不怕命喪黃泉的話。”

長久的修行界生涯,讓他變成了一個類似海膽的存在。這當然只是一個形容詞,但他的確會對各方面的壓力採取一種十分過激的反應。

現在,他一是念著自己是人類的一份子,並不想採取太多過激的手段,二是因為憂慮國家級存在的重型武器。

不過,若是把他逼急了,六親不認的事他當然也做得出來。

只是話說回來,柴紫月上哪兒去了?如果是買菜的話,這個點也應該回來了。

難道是被上面的人給抓做人質?可即便如此,也該有一個訊息通知呀。

江峰的心裡升起一絲雜亂,這種火焰呈現一種燎原之勢,正在一步步吞噬他的理智。

深吸一口氣,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現在不是心煩意亂的時候。”他對自己說。

一個修士想要靜下心來,方式是很多的。比如讓靈氣沿著四肢百骸所有的經脈一齊遊走一遍,天地間的靈氣本身是一種沒有任何屬性的東西,但在修士功法的作用下,卻會顯露出各種各樣的妙用。

作為地球人的江峰在抵達修行界並重回人間以後,對修行的理解也產生了新的認識。靈氣就像人類生物學上的全能幹細胞,擁有著無限的可能。

現在,江峰就是透過自己所修煉的功法進行引導,讓靈氣轉化為一種可以平心靜氣的特殊存在。

僅僅一個小周天,他體內過多的煩躁情緒就被壓制住了。

吐了一口濁氣,他開始思考這件事的處理辦法。

其實,剛剛心煩意亂的時候,他甚至想傳送到那個監視者的身後,逼問他把柴紫月藏到哪兒了。

可這無異於打草驚蛇,若是當真這麼幹的話,上面給出的壓力一定會比現在還大。

修行界已經知道了地球的存在,所以現在並不是跟各方大勢力明面上次撕破臉的時候。未來,當兩個世界爆發戰爭,一切都會很難搞的。

“還是問問胖子吧。”嘆了口氣,江峰撥通了胖子的電話。這種處處受制的感覺,就像是整個人被密封在一個罐子裡。這種感覺可真不好受。若是換個人的話,也許他早就發飆了吧。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找我什麼事兒啊。”胖子那邊傳來的聲音很是緊迫,似乎那邊的事也格外繁忙。

江峰一愣,開口道:“辛苦了。”

“你小子怎麼跟個娘們兒一樣。”胖子嘲諷的語氣傳了過來,“行了,說吧。出什麼事了?”

“幫我查查柴紫月的行蹤。”江峰說道。

“唔……”胖子的聲音有些延緩,“行吧,可能得等上一會兒。”

“麻煩了。”

“自家兄弟。”

一段時間後,江峰盯著手機上發來的訊息,整個人頹然地垂著頭。嘆口氣,他依照地圖的指引,來到了胖子所說的那個地方。

這個酒店他曾經來過,那是在靈氣爆發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