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門破開,進去看看吧!”
由於這裡的地面比較堅固,我們都使用了勘察踏板,這個門由於被燒的碳化了,材質是鋼鐵,倘若是木頭估計會直接被燒沒。
門開了之後,眼前出現了往下的樓梯,這些樓梯高度有點異常,走起來很困難,也不知道從前恭陽舒是怎麼經常硬著頭皮往樓下走的,藉著強光手電的幫助,我們小心地往樓下走,進入到這個侷促的地下室,沿途發現左右牆壁上似乎有指甲摩擦留下的痕跡。
這些抓痕非常連續,還殘留著指甲油的顏色,加上地上隱約出現的腳印,我猜測到當時女人肯定是因為地下室著火了,想逃離這裡,卻發現上面的門在外面被反鎖了。
“你們如果不鎖門,她還能活著,要是這樣案情性質就改變了,你們的判刑也會減輕不少。”我帶著可惜的神色偏頭和恭陽舒說。
他卻苦笑了一下:“從那天開始,我們就沒有想過讓她再活下來,她長期逼迫如霜,表面對我好,實際上從地下室的白骨數量就能看的出,她最終也會好些對待他們一般對待我的,這個老女人太可惡了,她殘害了那麼多人都不能得到法律制裁,如果我不懲罰她,那這個世界不亂了嗎?”
“你現在還覺得自己很有理了?不是說是因為她在夢裡找你嗎?”旁白的黃亞玲鄙夷道。
提起此事,恭陽舒卻變得理直氣壯:“就是因為纏著我,我就更應該殺了她,一來幫助自己擺脫她的魔掌,另外也是因為可以幫那些可憐的孩子申冤!”
“彆嘴貧了,等我們找到那些白骨再說!”
我們一直深入到地下室內部,接著讓恭陽舒回憶白骨存放的位置,按照普通的火焰溫度,其他東西都能燒掉但白骨是不會的,再說,這種火肯定不像火葬場的焚燒爐,而且即便是火葬場,焚燒的過程應該如此:
屍體進入火爐前,拿一百多斤來計算,將脂肪燒乾淨之後,只會留下幾十斤的骨頭,而這些骨頭也不全會要,工作人員只會將大概幾斤的骨頭取出,用小錘敲成粉末,裝到盒子裡,因此骨頭是不能燒掉的。
我們在一堵牆壁上很快就找到了那些白骨,詭術痕檢員立馬進行檢查,藉助勘察踏板的幫助,我們沒有破壞現場,謝雪瑩在分析這些骨骼的時候就說道:“就目前看來,這些人起碼死了3年以上了,如果要分別確定身份,後續還得回去從顱骨和恥骨等特徵來分析。”
“這起碼有十幾個二十個孩子吧。”高明強難過而悲憤地說道。
“有十五個左右,骨骼看起來都完整,衣服物料也在,全部收集回去吧!”謝雪瑩吩咐了幾句後,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進行取證,現場許多地方都被燒得炭化了,我踩了一下某個位置發現這裡碳化程度最嚴重,起火的位置應該就在這裡。
地上出現了一些塑膠,應該是打火機殘骸,這讓我想起之前那個焚燒案,當時我們還為了確定死者是燒死還是死後焚屍而糾結呢。
在右邊的牆壁附近,我們一直摸索進去,發現之前恭陽舒和如霜藏匿過的走廊,這裡也被燒了一部分,但明顯內部是沒有被大火波及的,大家都以為會在這裡找到女屍,然而我們摸索了很久,就只發現燒焦的痕跡,這裡根本沒有女屍。
我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了恭陽舒:“你確定自己沒有忽悠我們嗎?”
“沒有啊,可這屍體怎麼會不見呢?難道是被火燒沒了?”恭陽舒疑惑地說道。
“就算是被燒沒那骨頭也會存在的,但我們在地下室只找到了孩子的骨骼。”謝雪瑩解釋道。
恭陽舒害怕的擺擺手,“但我們真的是從那女人的魔掌裡逃出來的!她那個時候沒有離開,被我們反鎖在這裡了,加上這裡有被燃燒過的痕跡,情況不是很明顯了嗎?就算大火沒有燒死她,這裡沒有食物和水,她肯定熬不了多少天的。”
“你說的沒錯,但倘若沒有屍體,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裡還有其他出口,她經過別的出口離開了這裡!”黃亞玲說著,眼睛到處觀察了起來,拿著強光手電朝著一塊塊牆壁勘察,詭術痕檢員們此刻也在附近幫忙。
恭陽舒沒有說話,安靜地跟著我們進入到走廊的最深處,這個時候高明強不知道接觸到哪裡,忽然踩到了一塊能活動的地板,咔嚓一聲旁白的一堵牆壁竟然轉動了過來!
原來這地方還有個密室,我們逐一進入到裡面,發現這是一個小作坊,牆壁的前門有一張鐵做的工作臺,牆壁上貼滿了無數的照片,頭頂是一盞已經損壞的白熾燈,地板異常骯髒,一個女人的屍體趴在了工作臺之上!
雖然恭陽舒早有預備,而且也極其憎恨自己的養母,可目睹這人骨的時候,他還是愣了好一會兒,我發現他的眼眶中洋溢著淚水。
不過那不是屍體了,應該是屍骨才對,我和謝雪瑩先把屍骨放了下來,脫掉那破舊的衣服,這是一套紫灰色的睡衣,但由於屍體身上的皮肉已經沒有了,現在感覺衣服內空蕩蕩的。
我檢查了一下死者的盤骨說道:“是女性無疑了,按照恭陽舒的說法,這個肯定就是他的養母。”
“別理所當然,必須要經過科學驗證的,等我回去抽取骨髓做靈物組織實驗吧。”
“恩,這個交給你。”骨骼被裝進一個巨大的裹屍袋中,工作臺附近勘檢工作早就在展開了,在地上發現了不少的血足跡,看得出,當時女人進來後就沒有再出去過了,我們發現工作臺上還殘留著一張照片,女人當時應該曾經看過這張照片。
照片的內容是她和一個男人,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我們收集了現場的照片,因為有一半以上竟然都有這個男人的模樣。
我問恭陽舒:“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恭從寒。”
“所以她收養你之後,你就跟了她的姓?”陳天敢有點明知故問。
恭陽舒難過地點頭,彷彿這下子他又很後悔自己的做法。
“大家還有什麼發嗎?”此刻,我高聲道。
“差不多了,如果沒什麼別的發現,我們就撤了。”黃亞玲說。
……
一段時間後,我們已經回到了詭術導力館,恭陽舒的女友也已經被我們帶了回來。
知道自己男友被捕的一刻,其實寧如霜已經知道自己也不可能逃脫了。
前去抓捕的詭術師給我反應,寧如霜當時就在家中,她沒有去工作,而是請假了,一直就待在家裡,那樣子就彷彿在等著我們上門抓捕。
過程中她一點反抗都沒有,甚至是直接舉起手腕給詭術師們戴上手銬的。
我和陳天敢一起對此人進行了審訊,事到如今,寧如霜也不可能抵賴,她很快就把自己的惡靈事實供認不諱,大致情況跟恭陽舒說的差不多,接著我們還得對屍骨進行身份判斷。
來到解靈師部門實驗室,謝雪瑩和小茹等不少解靈師展開了全面的檢查。
孩子的骨骼就如同積木一般被拼合了起來,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被還原的孩子的屍骨一共有15副。
如果說這些孩子都是被恭從寒折磨而死的,那這個恭從寒也真是罪大惡極,天理不容。
看著那麼多骨骼,謝雪瑩就說道:“大家有沒有興趣喝大骨頭湯?”
“啥?謝科長,你餓了麼?”小茹不明所以地挑挑眉毛。
謝雪瑩忍不住噗嗤笑了一下:“高壓鍋能把恥骨的特徵展現出來你不知道嗎?”
“什麼?”小茹顯然是沒有明白過來。
我會心一笑:“你觀察到沒有,小茹,這些恥骨聯合面溝和脊都比較明顯,恥骨結節沒有出現,年齡都在12歲到15歲之間,誤差應該有2歲吧。”
“然後呢?”
“然後,這種情況,就必須要用溫水煮恥骨,這在解靈師學上稱為高溫浴水處理,其原理是因為人體的骨骼中,會有骨膜和軟組織的黏附,這些結構全部緊密聯絡在一起,用止血鉗和刀是不可能分離的,而這些軟組織的阻礙,會讓一些骨骼特徵被藏匿起來,影響我們的觀察。”
我說著,已經開始準備高壓鍋了,謝雪瑩在旁白幫忙,打了點水,接著我才繼續說道:“這種情況下,使用高溫浴水處理,骨膜會和骨質分離,骨膜上黏附的軟組織,例如肌肉之類機會跟骨骼分離,從而暴露出骨質表層的特徵。
因此我們要觀察恥骨聯合特徵,就必須要分離骨膜、軟骨和肌肉。”
小茹聽著我的話,同時快速記錄起來,虛心學習著,這個時候高壓鍋的水已經加熱到一定程度了,煮骨的水卻不能有所偏離。
煮骨可是有相當的難度的,如若煮的時間過長,會讓骨骼變軟,失去辨認特徵的價值,如果煮的時間不足,軟組織就無法分離,還有,如果不及時補充鍋裡的水分,還有可能導致骨骼烤焦,這樣會破壞掉其中的重要物證。
我們先把第一個孩子的骨骼放進了鍋裡,經過一段時間後,被煮過的恥骨成功剔除了表面的軟組織,凹凸不平的恥骨聯合面展露無遺。
我拿著放大鏡觀察著這個孩子的恥骨部位說道:“恥骨結節已經消失,恥骨結節嵴遺留痕跡較多,腹側面完整,背側面已經完成,小茹,你算算這個死者的具體年齡是多少吧。”
小茹開動腦筋,拿出本子彷彿在做一道數學題一樣地開始計算了起來。
我發現他正在使用測髂棘間徑、髂嵴間徑、骶恥外徑、恥骨弓角度等資料進行測量。
“15歲,正負不超過2歲。”小茹快速地計算出了結果回答道。
我滿意的頷首:“其他的屍骨如此類推,我現在去驗證女屍的骨骼。”
“好!”謝雪瑩和小茹一起回答。
我進入到另一個實驗室,面對著女屍的骨骼,按照剛才的辦法我先推測出死者的年齡32歲。
我本來以為這個女人年齡挺大了,沒想到就32。
檢查恥骨聯合的方法是有年齡限制的,一般在14歲~30歲期間,誤差僅±1歲;在30歲~50歲期間,誤差為±2歲,不過按照我的經驗,這女人的年齡不會相差很多。
要確定屍源,除了知道名字外,還得知道年齡,身高、體重,如果能從屍體身上看到胎記、紋身或者是近期做過整容或者其他手術等特徵,那就更加容易了。
不過這是人骨,胎記什麼的,是不可能查到了,我拿出捲尺測量了死者的高度,模擬出她身前的體重,確定好後全部記錄下來。
……
恭從寒的身份在戶籍科的幫助下,很快就全部找到了,按照屍骨的特徵比對,我們後續還找到了恭從寒的親人,做靈物組織比對,然後還得用她生前的照片,做顱骨和牙套比對,等一切都對上了,才能讓黃館長簽字。
有許多讀者可能覺得,比對個死者身份都那麼複雜?
可能以為一個3D顱骨還原技術就完事了,其實內部要做的事情複雜得很。
理論上此案到了這裡應該也差不多了,因為女性屍骨上沒有被人擊打的痕跡也沒有約束傷,另外麻醉藥等成分也沒有找到,這就證明她的死是自己導致的。
但我們後期再檢查那照片上的男人時,卻發現這個男人的身份竟然不存在。
也就是我們專業上所說的“查無此人”。
我和陳天敢第一時間找上黃虞姬,我說:“難道是他的戶籍資料被銷掉了?”
“我們知道,戶口被登出的原因如下:公民因被害、自殺、意外事故等非正常原因死亡或死因不明的,詭術導力館應根據死者家屬或發現人的申報和《解靈師鑑定書》或死亡的詭術服務部門機關其他有關證明,經過核實,辦理死亡登記手續,但之前還是會有記錄的,現在問題是,完全沒有找到此人的資訊。
我考慮過他是不是整容了,但目前來說,我們能查到的只侷限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