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凌淵。”

“多大?”

“十八。”

弗雷島碼頭區的工作人員停下奮筆疾書的手指,詫異挑眉仔細打量了一眼面前身材挺拔,相貌俊朗的年輕人。

“越來越年輕了啊……”

他將一張證明文書遞給凌淵,語氣和善地解釋道:“拿好這個去航海家協會,有關你的事務都會優先辦理。”

“無需多慮,你手背的烙印足以說明你是天選降臨的船長。為了人類未來而冒險的勇者,值得特殊關照。”

正值晨光大亮的清早時分。

套著短襯衫或乾脆光膀子的水手們,在一陣陣呼號聲中往來忙碌。

商人捏著手帕抹去額間油汗,在隨從的簇擁下指指點點,豪氣得彷彿整片海洋都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即將出航的眾多船長無疑是碼頭區的絕對焦點。

有的已經登船開始了日常檢視;有的還在敷衍著虛偽的客套;還有些頹然坐在岸邊,燃著火星的菸捲也難以驅散他們臉上的厭倦。

而最讓凌淵意外的,是一些地位尤為特殊的船長。

在告別熱情的送別人群后,他們徑直走到專門隔離出的空曠海邊。

手臂一揮,虹芒一閃。

造型各異的艦船便從虛幻降臨世間!

旁人頓時低低地驚呼起來,言語間滿是驚歎與真摯的祝願。

凌淵看著這一切。

雖然驚訝但也沒過多糾結。

因為他剛抵達弗雷島時收起【破曉號】的方式,和這些人一模一樣。

繫結船隻後能玩的花樣,可遠不止【人船合一】這一個明面上的技能。

“不過……”

“看來我們不是第一批倒黴蛋啊……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呢……”

凌淵深深地望了眼揚帆起航的眾多船隻。

隨後逆著人流,離開了人聲鼎沸的碼頭。

……

……

一路上小心繞開汙濁的水跡,凌淵踩著潮溼的街道向“市中心”走去。

微涼海風率先抵達弗雷島的港口區,被錯綜複雜的房屋分割成絲絲縷縷的鹹腥氣流後湧過街道。

賣烤魚和烤蟹腿的小販擠在街道兩旁。

鮮甜的香氣彌散在空氣中,時不時就能勾出饞鬼兜裡的三兩銅幣。

站街女郎“安撫”著躁動的裙襬,笑容嬌羞卻有意無意地將春光洩露進路人的眼睛。

凌淵新奇地打量著路過的一切。

粗獷而又濃烈的風土人情,緩緩勾勒出真實世界。

不多時。

叫賣聲與吵嚷聲逐漸消隱,街道也變得乾淨整潔。

凌淵停住腳步,抬頭看向那造型奇特的建築標誌。

深藍底盤上刻船舵,其中安放著古銅金色的船錨,上面承載著一座潔白燈塔正放射出代表光明的線條。

航海家協會,到了。

門口面帶笑容的侍者問明來意,立馬恭敬麻利地在前方引路。

大廳內。

服裝各異的人們熱切地交談著,氣質精幹而又彪悍的人物往來不絕……

沒人挑釁凌淵這個生面孔,大多漠然地掃過一眼便不再關注。

偶爾有人微笑點頭釋放善意,凌淵也是連忙禮貌回應。

“好了,凌先生,這是您的手續和附贈的航海手冊,還有協會發放的啟航資金。再次歡迎您來到弗雷島!”

“祝您的航海之旅有驚無險,收穫滿滿!願海風充盈你的船帆!願海水永載你的航船!願光明永存!”

凌淵看過文書後收好,笑了笑。

“謝謝,願光明永存。”

離開辦事櫃檯。

凌淵跟著工作人員來到航海家協會後方的大水池邊。

光芒閃動,水花四濺!

略顯“簡樸”的破曉號出現在了岸邊!

在註冊成為見習航海家後。

除了可供領取的各式任務外,協會也有福利物資要發給凌淵這種初出茅廬的菜鳥船長。

“這麼多?這些都是給我的?”

凌淵望著推車送來的物資有些驚訝。

“喔喔喔!年輕人,這可不是什麼難以置信的事!”

負責交割物資的男人明顯級別更高,神態也更為從容自信。

“我是墨斐特,很榮幸為你服務!年輕英俊的船長先生!”

墨斐特摸著兩撇打理得十分得體的鬍鬚,嗓音輕快地介紹道:“兩桶‘潔淨術’處理過的清水,省著點喝足夠你一週的用量。”

“蜂蜜酒!這可是好寶貝!如果你不幸受傷發炎或是虛弱到連生魚都不敢吃了,相信我,這一小桶能讓你好受很多!”

“出海嘛!魚叉肯定不能少,我知道你船上應該有魚竿和漁網。但如果走運捕中大貨卻讓它跑了,哦!說真的,那種鬱悶絕對令人發狂!”

墨斐特每介紹完一項,就有工作人員將東西搬上破曉號。

凌淵邊聽邊看,發現大家沒有因為破曉號是艘小木船就露出輕蔑的神色。

不錯不錯。

看來自己不用感慨“莫欺少年窮”了。

甭管私下如何,至少表面工作沒毛病。

“凌先生,”

墨斐特收起輕鬆的笑,鄭重其事地拿起最後一件物品。

“協會給你的航海手冊中有提到在成為黃金級,至少也是白銀級的航海家前,請儘量避免在海上過夜。”

“但意外是出海的常態,誰都不能保證一定能在天黑前回港。”

他將手中的燈盞遞給凌淵,叮囑道:“天黑後海上會被灰霧籠罩,屆時海圖也會被幹擾。點亮它,燈光會是你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明白了,”

凌淵接過燈盞點頭說道:“我會爭取在黃昏前就回來。”

“謹慎的態度能避免很多災禍!凌先生,你有成為一名偉大船長的潛質!”

“謝謝!借你吉言!”

凌淵登上破曉號,在將物資通通傳化為負載後也是收回了船隻。

臨走前。

他誠摯地與墨斐特握手告別。

“真的很感謝協會的幫助!我沒想到你們這麼……這麼慷慨!”

“嗐!小事!小事一樁!”

目送著意氣風發的年輕背影漸行漸遠。

墨斐特輕撫鬍鬚,喃喃自語,“畢竟你可是船長……”

“我們這些縮在島上的膽小鬼,只需要渾渾噩噩地混完剩下的人生,再稀裡糊塗地死去就可以……”

“可你、你們!探尋希望的過程,何嘗不是一條遍佈荊棘的絕望之路呢……”

“唉……願光明庇佑你的未來……”

……

在墨斐特的注視中。

這位新就任的航海家一步步走出建築投射下陰影,踏進朝陽灑下的明亮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