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介隱,被教主這麼一呼喚,又集萬千教內同僚期待的目光於一身,當即心中咯噔了一下,進入了內心深處的一番權衡利弊和顧全得失的思索。
介隱心想:自己接下來的決定,一旦做錯,將會滿盤皆輸。之前那麼多年的潛伏與努力,就都會白費、付諸東流、前功盡棄。眼下,教主這個魔教第一大魔頭,已經扛不住黃靴聖使和痴念生的雙重夾擊,正是挫一搓教主銳氣的大好時機,這等天賜的良機,不是天天有的,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然而,自己的核心目標及根本任務是探尋教主背後的秘密,此時就算殺死了教主也意義不大、於事無補。再者,自己少年時,黃靴聖使曾經救過自己,也成全了女乞丐的保姆人生,算是自己的恩人,那麼,自己豈有幫助教主傷害恩人的道理呢?但是,痴念生卻是害死自己爺爺介子推的直接兇手、罪魁禍首,痴念生犯下的滔天罪行,就算誅他的心也不足以解恨、洩憤!
按照這個邏輯推演下去,到底是幫助教主那邊,還是幫助黃靴聖使這邊,再或者兩邊都不幫,成了介隱此刻的一塊心病。真正的是左右為難、糾結萬分,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知怎樣做才是正確答案、最佳選擇。
於是,介隱稍微遲疑了眨幾次眼皮的時間之後,為了大局考慮,最終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與選擇:假借幫助教主的名義出手,主攻痴念生,不求立時殺他替爺爺介子推報仇,起碼也要把他打成半個殘廢,而對於黃靴聖使,則完全置之不理,就算被黃靴聖使攻擊也不想還手或反擊回去。
高臺之上,戰局仍在繼續,就在教主快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介隱跳上來了,他終究還是出手了。
只見介隱跳上去以後,主動找痴念生開打,痴念生見介隱來攻,只好騰出手腳抵擋。然而介隱並沒有使出真功夫,完全不拼全力,且不說他裝模作樣,起碼僅僅施展出幾招不痛不癢的拳腳招式,跟痴念生玩僵持對持。跟痴念生打了一會之後,才稍微施展了連半層魂力不到的一招“鳳凰擺尾”,旋即一條小型金光火鳳凰影象扭擺著長長的尾巴在介隱身體的上空就是那麼一甩,光做的尾巴以極快的速度鞭打在了痴念生的胸口位置,痴念生當場就被彈出數丈開外,直接被擊飛出高臺,向殿堂的後方來了一個勢大力沉的後仰摔跤。同時,痴念生的胸前皮肉處,有一道深深的鞭痕烙印,顏色深紅。
經此挫敗,痴念生無力再戰,當下口吐鮮血,頓感胸悶氣短,他隨即抬手護住心脈,連站都站不起來。
黃靴聖使見谷主已經戰敗受傷,也無心再耗下去,立馬來了一個浮空一千零八十度三連旋轉,使身體閃向了痴念生摔倒的地方,伸出手臂,托起痴念生的頸椎,一把將痴念生扶起。
“谷主,谷主,你沒事吧?你覺得怎麼樣?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緊?”黃靴聖使焦急的三連問。
痴念生的五臟六腑遭遇“鳳凰擺尾”的震盪,已然說不出話來,卻已經強忍著疼痛睜眼望著黃靴聖使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無大礙。
黃靴聖使當場抬頭又望了望高臺上的教主和介隱,怒目瞪圓,恐嚇威脅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這群‘真正’的魔教賊子,感受到我們谷主今日之痛十倍的以牙還牙,出來混,總歸是要償還的。”
說罷,立即攙扶起痴念生,將其救走。並立即施展控獸之術,召喚來了大量的麻雀、燕子、鴿子等飛禽雀鳥,加之步速很快,頃刻間已經逃之夭夭、蹤影全無。
教主本欲衝過去追殺,斬草除根,不留後患,然而從正殿大門湧入的鳥群數量龐大,主要起到了障目和遮擋的作用,直接致使教主追趕的步伐停滯,被迫貽誤戰機了。
“哼!區區控獸谷而已,還想翻江倒海騰起驚濤駭浪不成?奶奶的,還是讓他倆給溜了。”教主面目猙獰、撕牙咧嘴地唾罵道。
介隱站在教主身旁微微低頭,不說什麼,在這種環境與氛圍下,以示形式上的迎合、附和、苟同。
敵人敗走,教主這才有意識的轉頭看向介隱,假惺惺的感謝道:“介護法啊!多虧有你及時仗義出手啊,不然本座今兒個就算不死,也難求得毫髮無損啊!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本教的頂樑柱石,辛苦啦!”
“教主過譽了,屬下不敢居功。保衛本教與教主你,是介某的職責與本分。”介隱依舊低著頭,低聲辭讓道。
就這樣,一場發生在正殿內部的血雨腥風,算是暫時平息了。只嘆息那位看守正殿大門的門衛嘍囉,估計要倒八輩子血黴了。
與此同時,另一個地界,唐東拓與陰夢溪的這次重逢會面,簡直是令人肝腸寸斷、痛不欲生、欲哭無淚、有苦難言。
“東拓師哥?難道說,你……不愛我了嗎?還是……在你的心裡,已經裝了別的女孩子?到底……是哪一種?”陰夢溪的腳步停下後,痴迷哀婉的眼神在唐東拓的臉上定格,二人不遠不近的對視而立,倍感委屈與失落地呻吟道。
“都不是!但是……我們兩個……不可能!你我就當是從未認識過的陌路人,你……還是走吧!”唐東拓高頻率的快速搖了搖頭,偏著腦袋,難受的說。他不敢用正眼去看夢溪師妹,僅僅只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夢溪師妹的秀髮與額頭,那修長的髮梢,那飄逸的劉海,那聳起的髮髻,那白嫩的臉龐,令人無比動容,卻又墮入感傷。
陰夢溪聽完後,並沒有被唐東拓的驅逐之言辭給趕跑、氣走,反倒是幾步小跑,朝著唐東拓徑直衝了過來,雙眼一閉,上身一傾斜,直接用力一栽,投懷送抱的擁入了唐東拓的懷裡。
儘管唐東拓很想拒絕,但是唐東拓的肢體卻不聽他腦子的控制或使喚,本能的強行愣住不動彈,任由夢溪師妹的相擁,並且緊接著,唐東拓攤開雙臂,從背部將夢溪師妹摟住、抱起,輕撫著夢溪師妹的後腦勺,感受著夢溪師妹的淡淡體溫。
陰夢溪也越發的用力,環抱著唐東拓的腰和背,久久不肯放手、不願鬆開,生怕這一次要是與唐東拓分離,將會是永別。
二人久久的相依相偎在那裡,沒有任何言語,卻相互心有靈犀,彼此之間用呼吸的急促與體溫的發燙,來向對方傳遞著自己的真切心意。
唐東拓與陰夢溪的這一舉動,徹底把周圍的萬滅神殿死士給看傻了,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就連“避水金晶獸”的眼神也是一片茫然。主人和這雌性敵人都抱起來了,還噴個錘子的風啊?
“夢溪師妹,有件事,我想了想,與其瞞著你,不如告訴你,也許,你應該知道一些真相。其實,你並不姓陰,你的真實姓氏,和我一樣,也是唐。”雙方不知纏綿悱惻了多久以後,唐東拓蹭出鼻孔一邊品嗅著夢溪師妹的淡淡體香,一邊有條不紊地梳理道。
“嗯?師哥,你剛才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懂呢?真的,我沒聽清,也聽不明白。”陰夢溪緩緩的抬起頭,噘嘴挑眉,一副疑惑的神態,用一種溫柔的眼眸望了望唐東拓的雙眼。
“哎……算了,我換個方式,直截了當的告訴你吧!也沒什麼。也就是說,陰風散人他不是個好人,相反,他是我倆共同的仇人。我並不是無父無母被陰風散人撿來的棄嬰孤兒,你也並不是與陰風散人有血緣關係的親孫女兒。你和我一樣,皆為同一人所生,我們的孃親,就是鵲仙島的黎仙姑。”唐東拓快語速的嘟噥完一連串的話。
陰夢溪聽到這裡,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陰夢溪的臉色瞬間脹得通紅,很不理解唐東拓,還略微的帶些憤怒。只見她向唐東拓開口訓斥道:“師哥,這些年,你究竟經歷了什麼?你為了拋棄我,竟然編造出了這麼一套耐人尋味、富於推敲的謊言?還詆譭、侮辱爺爺,你別忘了,是他一手把你養大,傳你功法,他可是你的師尊。其實你不必變著法子矇騙我,你直接說你不愛我了,我也能接受。”
“我沒有說謊,在師妹你的面前,我不忍心對你有半句謊言,在我心裡,我最愛最愛最愛的人,永遠只有一個,就是師妹你。沒錯,就是這樣,我沒有胡說,你也沒有聽錯,我們是兄妹,如假包換的同胞親兄妹!妹妹,我們兩個為什麼不能在一起,這回,你該懂了吧?”唐東拓義正言辭的極力辯解道,這種事情,不能裝聾作啞,更不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否則,只會令誤解越變越深。
陰夢溪這才重新回過頭來思考唐東拓先前所說的話,隨後,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跟站不穩了一般,搖頭晃腦的低聲叫道:“不會的,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怎麼會是這樣,師哥,怎麼會是這樣子呢?師哥,你真的查清楚了嗎?我向來都很信任師哥,但是這件事,你讓我怎麼去相信你呢?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陰夢溪如同發瘋發顛般,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在地上漫無目的的來回走來走去,神魂顛倒了一般。
此時此刻,陰夢溪那冰山女神高冷的姿態與形象,碎了一地。
“妹妹,你先別激動好嗎?要不,我倆找個地方坐下來,有什麼話,再慢慢說。好不好?”唐東拓輕哄的問詢道。
“我不要,我不要!師哥,我好害怕,我害怕你會離我而去,從今往後,都不理我!哦,對了,差點忘記說了,師哥,你看,這是什麼,《封神榜》副卷續篇。而且,我已經成仙了,真的,我的身體可以騰雲駕霧,並且,我自然而然的領會了仙術。”陰夢溪情緒失控,失態瘋狂之餘,突然從衣兜裡掏出了那捆竹簡——《封神榜》,鏗鏘有力地說道。
“什麼?《封神榜》?成仙?師妹,你是不是發燒了啊,你從哪裡搞來的這玩意兒?”唐東拓難以置信的看著陰夢溪,用一種很同情,如同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去打量著她。妹妹瘋了,親者痛,仇者快,唐東拓的內心滿是哀婉與惆悵。
沒等唐東拓反應過來,陰夢溪下一步就施展法力,單手一揮,從附近的稷下學宮裡隔空取物的吸來了一支毛筆和一個硯臺,當場在那捆竹簡的空白竹片上寫下了“唐東拓”的大名。
這三個大字剛一寫完,唐東拓的身體立馬就有了反應。
“今後,我們一起做神仙,快活、快樂、愉悅的神仙眷侶。師哥,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陰夢溪如痴如醉、淚眼迷離地哀求道。儘管她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但還是仍舊接受不了,一時迷失了心智。
沒等唐東拓來得及做下一步的安撫和解釋,唐東拓的身體就輕飄飄的開始升騰,稷下學宮門前立即雲霧繚繞,濃雲大霧直接將唐東拓和陰夢溪送上了藍天。由於“避水金晶獸”本就是上古靈獸,也順著雲霧跟上了天去,追隨主人。
現場,那一千人的萬滅神殿死士隊伍頓時一片騷動、騷亂,每一個人,完全不敢相信剛才自己的所見所聞。
天空中,這對親密竹馬的“仙侶”親兄妹在肆意的翱翔和飛舞。陰夢溪的腦海裡,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要永遠的與東拓師哥在一起,對於唐東拓是自己親哥哥的事實,她有意的選擇性遮蔽。而唐東拓跨越渡劫環節,直接成就了仙體真身後,此時的第一念想,竟然是想盡快殺死陰風散人。以前苦於找不到陰風散人,以及自己的功法不濟,沒有底氣,現如今,機會來了,仙體鑄就,唐東拓什麼都不用怕了。
“好妹妹,好妹妹,哦不,是夢溪師妹!快……快告訴我,陰風老狗,哦不對,掌門師尊他人在哪裡?掌門師尊他老人家現在到底身在何處呢?”唐東拓急促地追問道。
(欲知後事如何,下回將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