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此時是白天還是黑夜,時辰幾何,天地間永遠是一片通體的白,白得一塵不染,白得聖潔高傲,白得扣人心絃,白得令人沉醉。

雪山之下,那遍佈地表的皚皚白雪如棉花糖一般,軟綿綿的,粗獷而冰冷。而且雪鋪的很厚,範圍面積又廣,在座座雪山峰巒的遮掩下,顯得雪地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突然,一名英俊瀟灑的紙扇男子從某座雪山山峰的背後竄了出來,

那紙扇男子白衣飄飄、仙風道骨,看起來似乎很年輕。能出沒於這冰天雪地裡,功法自然是不弱,定是修真人士無疑。

他的手很白很嫩很纖細,宛若一名女子的肉身般水靈。

他鼻樑很高,額頭很寬,還有美人尖,沒留劉海。

他下巴上沒毛,嘴唇上也沒長鬍須,給人一種風流倜儻、風度翩翩的感覺。

阿謎對於這名男子,最直接的感覺就是害怕,不知他是何來路。

“姑娘,此地乃是北國苦寒之地,北於戎狄之北,北過大漠荒原。真可謂是人跡罕至,姑娘千里迢迢來此,不知有何貴幹?”白衣公子知書達理、文質彬彬,舉止很謙遜地問道。

“這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你攔腰截斷、當我去路,搞得跟個強盜土匪樣的。你問我來此作甚?那麼,你又是誰?”阿謎彷彿不悅地反問白衣公子,挑釁意味十足。

“好一個口齒伶俐的小丫頭片子,呵呵,還真有幾分頑皮與可愛。你我素未謀面,初次相識,不要淘氣,我可不吃姑娘這套。至於我是何人,說與不說,區別不大。很多年前,我給自己起了個綽號,叫‘筆仙’!”白衣公子風趣幽默的侃侃而談。

“嘻嘻,‘筆仙’?切,現在是不是隨便一個修仙之人都把自己當做神仙了?試問,你的‘筆’又在哪裡呢?”阿謎白眼一翻,把臉一偏,很不屑的襯他道。

只見白衣公子迅速扭手從腰間後部取出了一杆白光閃閃的毛筆,那杆毛筆通體閃著芝麻綠豆大的星光點兒,好似浩瀚宇宙的閃耀星河或星系般唯美璀璨。

“喏,這不就是嗎?此乃‘神筆’,可繪畫出三界之中的一切靜物,並迅速變為現實實體。這本是上古時代天庭上神遺留在人間的一杆普通仙家之毛筆,因長年累月的汲取這裡的冰川下蘊藏的冷卻之力,攻擊長達數千年,故成就了‘神筆’之能。”白衣公子絲毫也不掩飾,食指與中指,二指並用旋轉把玩著那隻毛筆,輕輕鬆鬆地介紹道。

“啥?你剛才說了啥?可繪畫出三界之中的一切靜物,並迅速變為現實實體?我也算是活過一些年頭了,從未聽說過世間有如此寶物。這種哄騙三歲玩泥巴的小女孩的把戲,用在我身上啦?你在逗我呢吧!”阿謎鬼精鬼精地質疑道。

“姑娘,你沒聽說,不代表就沒有啊!我沒有撒謊欺瞞矇騙於你,你要不信,我可以是給你看啊!除了人、妖、動物、植物。昆蟲等一切生靈以外,也不能是死後的物種,凡是三界裡有的靜物,都能畫出來,並且變成真的。而且,每畫出來一個東西,世間就會自動消失減少原有的同樣的那麼個東西。這並不是無中生有,而是實現了靜物的空間位置轉移,姑娘,你聽明白了嗎?不妨,我就舉例子來說明吧,比方說,修仙界有一個世人皆知的神器寶貝,叫‘四羊方尊’,由於世界上只有一口真的‘四羊方尊’,於是乎,假如我用這支毛筆,畫出來一口‘四羊方尊’,那麼,真正的‘四羊方尊’就會立刻顯現在我的眼前,直接掉落出來。而原本盛放‘四羊方尊’的那個位置,該神器將不復存在。”白衣公子繪聲繪色的筆劃道。

“喲!看你說得有板有眼,貌似還真有那麼回事呢!那你畫一個‘四羊方尊’出來唄,讓我也看看眼界。如何?”阿謎依舊不信,撇嘴反問道。

“只可惜我生平從未見過‘四羊方尊’長什麼樣,只聞其名,未見其物,無法逼真的將其畫出。但是,姑娘可以讓我畫點別的什麼東西,只要是我親眼見過的,定能過目不忘,將那物件清晰畫出。”白衣公子道。

“我信你個大頭鬼!讓開,趕緊讓路,我不管你是誰,我還有要事在身,必須去辦,好狗不擋道,你自己看著辦!”阿謎略顯憤怒地懟道。

“姑娘火氣不要這麼大嘛,脾氣壓住一些,好不好?酒逢知己千杯少,待我畫一壺葡萄美酒,再加個夜光杯,另外再來張四方桌和兩把椅子,趁這良辰美景,與姑娘在這雪地裡把酒言歡,豈不快哉!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白衣公司脾氣超好,仍然在哄著阿謎,並伸手握筆蹲下,揮毫潑墨、運筆如飛,很快,在雪地之上直接勾勒出了一個酒壺和兩個酒杯、兩把椅子、一張桌子。

阿謎側目一瞥,正欲離去,就在這時,白衣公子所畫之物,如農作物生根發芽般,迅速脫離地面,放大,升高,成形,變為了立體實體物件,當場陳列在了阿謎的眼前。

阿謎頓時嚇傻、驚呆,嘴巴張開得老大老大,瞳孔擴張,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看,怎麼樣?姑娘,我沒騙你吧?快坐下來,一起喝杯熱酒,暖暖身子,也好繼續趕路呀!哦對了,姑娘來此,也定是為了催動潛藏在冰川裡的冷卻之力的對吧?哎,不過可惜咯,這幾千年來,幾乎所有的冷卻之力的精華,都被著支‘神筆’給吸收掉咯!”白衣公子目光靦腆的喃喃道。

阿謎尚未從驚訝中甦醒,只見她死死的盯著這些器具凝望,還伸手摸了一摸,多麼溫馨而真實的觸感,多麼合理的結構……

“這位公子,你知道的秘密確實很多,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妖族成員,也不清楚你的出現到底是惡意還是善意,總而言之,我想再次驗證一下你剛才所說的話。你看,我這裡有一根金色的羽毛,我就把他拿在我自己的手中,你可以觀看,但不許觸碰它,然後順便照著這個模樣,把這片金色羽毛再畫一根出來,我只想看看,我手裡的羽毛會不會消失,用你的話說,叫做‘空間轉移’。”阿謎試探道,並掏出介隱留下來的那根金燦燦的羽毛。

“行,這個不難,姑娘請稍等片刻。請姑娘先安坐下來,不必拘束,無須驚慌,靜候佳音便可。”白衣公子溫柔地說。

阿謎繼續站在那裡,對於白衣公子的話不予理會。只見她手裡舉著羽毛,並用微弱的妖法加了一層粗淺的禁制之術,以防白衣公子使詐或者變戲法。

由於衣服很寬大肥厚,白衣公子一隻手捏住另一隻手的袖子,被捏住袖子的那隻手握住“神筆”,在雪地上徒手作畫了起來,其身形優美而矯健,就連彎腰都彎得那般的有氣質、有風度、有氣場。

沒曾想,白衣公子還真不是吹牛皮,他不僅畫術精湛、技巧高超,逼真的描繪出了阿謎手裡那根羽毛的全貌和細節,連顏色都能隨心所欲的塗抹,真正是把畫功發揮得淋漓盡致、惟妙惟肖,而且真的實現了二維圖片變三維實物的轉變。

阿謎的心態,被眼前的一幕徹底擊垮。白衣公子所畫的那根羽毛成型後,自動從地面升起、浮出,阿謎的眼眸定格住了。

愣了一小會兒,阿謎再望了望自己加了禁制之術的那隻手,掌間的金色羽毛果然消失不見、蕩然無存。

“這位大哥,你究竟是何方神聖?你在我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妖精面前擺弄這支‘神筆’,到底是何用意?”阿謎的態度相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但是對於白衣公子的半路出現,還有諸多疑問。

“實不相瞞,姑娘,我乃是天地間的一個異數,因沒有人脈關係,缺乏前輩指引,入不了神界位列仙班。同時,由於在冥府的生死簿上也沒有關於我的記載,我的陽壽也有始無終。我一個非人、非妖、非仙、非魔的魂魄載體,也只能找個清靜的地方虛度光陰、耗費時日。這北國極寒之地常年冰雪覆蓋,人跡罕至,自然是我的最佳首選。至於說在姑娘面前展示‘神筆’的威力,其實是我一時興起,太久沒有遇到能對話、能溝通的高等智慧生靈,想與姑娘玩耍一番罷了。甚至……甚至想和姑娘交個朋友,當然,姑娘如若不肯,在下也絕不勉強。”白衣公子彬彬有禮地說道。

“嘻嘻!原來是這麼回事呀!看你長得挺斯文的,法力卻不弱。嗯,本姑娘同意了,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本姑娘就交你這個朋友啦!我叫阿謎。”阿謎這才徹底放下芥蒂,對筆仙再也沒有了隔閡。

“姑娘孤身北往,想必是要去修煉功法或者尋覓自己的身世之謎吧?世間,能實現此等夢想的,也只有此處冰川蘊藏的冷卻之力了。”白衣公子侃侃而談。

“這……筆仙大哥,你是怎麼知道的?對對對,我正欲去找妖族祖先將妖法聚存的那座冰川呢!如果找不到,我就沒法完成‘瞬息移動’了,天庭的御花園——瑤池,我也就去不成了,那可如何是好?”阿謎急切的說。

筆仙搖了搖頭,用一種沮喪、失落的表情,回覆道:“阿謎姑娘,你所指的那座冰川早已融化,不復存在,你已經來晚了幾千年。正如我先前說過的那樣,上古時代的那位天神,將這‘神筆’遺留到了此處,早已吸乾了冰川中全部的冷卻之力和各種日月精華。這支‘神筆’,儼然已經成了無法被摧毀和封禁的三界第一神器。”

“你的‘神筆’再厲害,與我又有什麼干係?來此之前,凌霄婆婆曾囑咐我必須順利完成‘瞬息移動’的,現在可好,所有的計劃全毀了,我的人生從此也沒救了。”阿謎哭喪個臉發洩道。

“阿謎姑娘,也別太傷心了。如果姑娘不嫌棄在下,從今往後,我願常伴你左右,幫你作畫,護你周全。你若想去往天庭的瑤池,倒也不難,等找個合適的時機,神仙們都在打盹休息的時候,我帶你上天宮找瑤池去,你看這樣可好?”筆仙安慰道。

“凌霄婆婆曾經對我講過,天挺危險,我一個妖精的身份,想不被亂棍打死、亂箭射死,都難。之所以要透過‘瞬息移動’的方法來去,就是為了免去路途飛行的過程,一旦被哪個神仙給撞見了,那我可就沒命啦!”阿謎思路清晰的說道,那形象,很像在撒嬌。

“原來如此,這可就……”筆仙也被這種擔憂給難住了,一時確實想不出沒有飛行過程的更好的辦法。

儘管這樣,二人彼此之間的友誼,總算是建立了。

從這一刻起,筆仙心甘情願的成為了阿謎的傭人或奴僕,形影不離的相伴阿謎左右。

對於筆仙而言,並不敢奢望、奢求阿謎姑娘的一點點喜歡,只要能時時刻刻靜靜的看著阿謎,照顧她,呵護她,幫助她,對他來說,這已經是天底下最開心的事了。

而阿謎僅僅只把筆仙當作一位知心的好朋友,並未多想。在阿謎心中,那位救她性命的大英雄——介隱小哥哥,才是唯一一個有資格佔據她心窩的那個人。

阿謎心中認為:如果此生有幸把介隱小哥哥變成自己的另一半,那麼自己將成為三界之中最幸福的女人,哦不對,是最幸福的女妖。

冰川早已融化,阿謎與筆仙只好調頭向南走。有了筆仙的保護,阿謎再也不那麼害怕,決定到諸侯國的各個城鎮走一走,去親身感受一下人類生活的世界。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