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情辦完了,我們該走了。”

艾德站在昏暗的門廊下,聲音低沉而冷硬,帶著幾分不耐。

他看著小指頭和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交談,眼中閃過一絲厭倦,似是對這汙穢之地的一切都心生排斥。

小指頭慢悠悠地和女士做了吻手禮,然後走到艾德身邊。

他揶揄道:“沒想到正直的史塔克公爵也會來這種地方辦事。”

艾德打斷了小指頭的話,語氣冷峻如寒冰:“貝里席大人,我很感謝你帶我來這個地方,這節省了我不少的時間,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可以容忍你的嘲弄。”

“我看您的家徽乾脆換成刺蝟得了。”小指頭聳了聳肩。

當他們騎馬走出馬廄的時候,天空下起了小雨。

馬蹄踏在溼滑的街道上,發出低沉的嗒嗒聲。

“大人,我們這就回城堡嗎?”艾德的侍從喬裡問,他的棕色皮甲已被雨水浸透,溼漉漉地貼在身上。

艾德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

他們一行人走在君臨的街道上,街道兩旁的店鋪早已關門。

雨水不斷地打在艾德頭上,他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那間狹窄的房間,空氣中瀰漫著廉價香水與汗水的味道。

他找到的那位女孩非常年輕,有一頭淡紅色的頭髮,臉上有雀斑,帶著幾分純真的光澤。

當兩人聊起勞勃的時候,女孩臉上浮現出了幸福的微笑。

“大人,你看,她和她父親長得真像。”

女孩的聲音輕柔,帶著幾分驕傲,將襁褓中的嬰兒遞到艾德手中。

艾德接過嬰兒,黑色的髮絲劃過他的手指,柔軟而細膩,宛若夜色中的絲綢。

他隱約記得,勞勃的第一個孩子也有著黑色的頭髮。

“大人,如果您再次見到她父親,能不能告訴他,這孩子有多麼漂亮?”女孩的眼中閃著懇求的光芒,聲音中帶著一絲期盼。

“我會的。”艾德答應了她的請求,語氣鄭重如誓言。

勞勃或許會把誓言忘在腦後,但艾德·史塔克信守承諾。

想到這裡,艾德問一旁的小指頭:“貝里席大人,你對國王的私生子有多少了解?”

“數量很多。”小指頭回答,語氣輕描淡寫。

“有多少?”艾德追問,眉頭微皺。

小指頭聳肩,笑容依舊從容:“沒有誰會去統計這些沒有意義的數字。只要足夠風流,總有女人送你一個孩子。”

“我們的國王陛下在方面可沒有‘節制’這一說,他睡過的女人多得數不過來。”

小指頭繼續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在史坦尼斯大人結婚當晚,他爬上了賽麗絲夫人堂妹的床,三年前泰溫大人那場比武大會,凱巖城的一個女侍為他生了對雙胞胎。”

“我們的王后陛下還派人把那對可憐的孩子殺了,孩子的母親賣給了路過的奴隸販子。”

艾德皺眉,他相信瑟曦·蘭尼斯特幹得出這種事。

“瓊恩·艾林為什麼突然對國王的私生子女這麼關心?”他問,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小指頭說:“他是御前首相,想必國王陛下要他代自己照顧吧。”

兩人交談之間,雨越下越大了。

突然,喬裡焦急地喊了一聲:“老爺!”

艾德這才警覺,自己一行人已經被圍住,街道上全是帶甲計程車兵。

他們的盔甲在雨水中泛著冷光,胸甲上雕刻的蘭尼斯特雄獅圖案在火把的映照下猙獰畢現。

“後退!”他聽見自己的另外一個侍從韋爾的聲音。

艾德也想調轉馬頭,可以發現身後有更多的人,火把的光芒在雨幕中搖曳,映出森冷的刀鋒。

喬裡拔劍:“擋路者死!”

對方的領隊者說:“我聽到了狼在叫了,可惜你們只有小小的一群。”

小指頭出乎意料地先一步,策馬向前:“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攔截國王的首相!”

領隊的英俊男人走了出來,正是“弒君者”詹姆·蘭尼斯特。

“國王的前任首相罷了,”艾德聽到了他那不屑的聲音,“至於現在嘛,他算老幾。”

小指頭說:“蘭尼斯特,你瘋了嗎?”

這時候,艾德反而平靜了下來:“他很清楚他自己在幹什麼。”

在艾德剛抵達君臨不久,他就透過小指頭見到了自己的夫人凱瑟琳。

那次會面如刀刻般清晰,他知道了自己的小兒子布蘭被刺殺,雖然沒有成功,但現場留下了那柄瓦雷利亞鋼製成的匕首。

小指頭說這是他輸給“小惡魔”提利昂的匕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提利昂要針對布蘭,但他還是囑咐自己的夫人凱瑟琳要小心。

而就在昨天,艾德收到了凱瑟琳的信,信上描述了凱瑟琳和提利昂遭遇的過程,並且現在凱瑟琳正帶著提利昂前往鷹巢城。

詹姆微笑地說:“史塔克大人,您說的沒錯,我在找我弟弟,你還記得他吧?

艾德點頭:“我記得很清楚。”

詹姆繼續說:“他在返回君臨的途中似乎遇到了點小小的麻煩。我那老爹對此感到很焦慮啊,您該不會恰好知道誰抓走了我弟弟吧?”

艾德絲毫不懼地說:“你弟弟是我下令抓的,他要為他的罪行負責。”

小指頭沒有想到艾德會如此執拗,用手撫額:“兩位大人,你們先冷靜一下。”

“拔劍吧,”詹姆踢馬上前,拔劍出鞘。

他冷冷地掃了小指頭一眼:“貝里席大人,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我建議你儘快離開。”

“我這就去找都城守衛隊。”小指頭不出意料地直接離開了。

他的馬蹄在雨水中濺起水花,迅速消失在街道盡頭。

艾德與他的兩名手下也拔出了武器,長劍出鞘的鏗鏘聲在雨幕中迴盪。

“如果你殺了我,你弟弟的性命也將不保。”艾德的聲音平靜而堅定。

詹姆用他那柄鍍金寶劍指向艾德:“你難住我了,史塔克大人,我不想拿我弟弟的命來冒險,看來我只能讓你去跟勞勃告狀了。”

他對自己的手下說:“崔格,不許傷害史塔克大人。”

艾德鬆了一口氣,以為危機就此解除。

“但是……”詹姆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把他的手下都給我宰了。”

“不!”艾德發出尖叫。

他看到詹姆騎馬揚長而去,敵人從四面八方圍攏上來。

他看到喬裡被士兵從馬背上拖下,被長劍和矛刺穿了身體。

他看到韋爾被長劍割破喉嚨,鮮血如泉水般湧出。

艾德想要踢馬前去救援,卻發現自己的馬兒發出一聲哀嚎。

嘶鳴聲撕裂雨幕,一名士兵手持長矛捅在了戰馬身上,矛尖深深沒入馬腹。

戰馬巨大的身軀轟然倒下,艾德只覺得自己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嘴上滿是鮮血,腥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馬兒蹣跚站起,他也試圖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左腿沒有知覺了,一根白森的斷骨從小腿刺出。

嘈雜的聲音逐漸安靜,四周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冰冷的雨滴落在他的臉上,宛若淚水滑落。

劇痛如潮水般湧來,艾德終於抵擋不住,意識陷入了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