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再次離開了桃源村,她已經想好了,等拿到了醫書,便在桃源村長住,教導李清平練武學醫。

再次來到當初的縣城,城內有了新的地主豪紳,人多了不少。

城內立起了一座廟宇,聽說是供奉一位黃雲大仙。

之前暴雨連綿,是黃雲大仙施法,驅散了暴雨,守護了縣城,如今香火鼎盛。

夭夭只是打聽了下,並未去幹涉。

她聽江燭說過,並非所有仙師都是為了長生不老,不擇手段。

有一些山海精靈和仙師道者,每逢亂世,出來做功德。

雖然他們是為了功德而來,但確實庇護了百姓,讓他們在亂世中有了依託。

她也曾想過為江燭立下廟宇,可江燭不需要香火,也就沒了心思。

御劍乘風而去,廟宇如雨後春筍,拔地而起。

她一路御劍,感知到了一些目光,但都是檢視一眼,並未為難她。

甚至,有一些仙師道者和精靈,見她到來,主動退避。

一位滿身功德的江湖劍魔,他們都不願意招惹。

順利來到京城,夭夭徑直進入皇宮。

皇宮深處,七朵金色蓮花盛開,盤坐著七道身影,其中便有黑袍仙師。

在蓮花之下,是一條金色巨蟒,正是大乾國運!

“她來了!”黑袍仙師面色陰沉:“欺仙太甚,當真以為本仙師怕了她?!”

宜顧城,灰溜溜離開,屬實讓他這位仙師,落盡了臉皮。

仙師道者,何曾被江湖武人逼退過?

他說著就要動手,一位青衣仙師睜開雙眼:“莫要亂了道心,她如何知曉你在這?且看下去,我們剛剛定住大乾國運,你若動了她,遭受反噬,此次入世便功虧一簣了。”

黑袍仙師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是我衝動了。”

“無妨,換了誰,誰都無法容忍,被兩代人斬上一劍。”青衣仙師很是理解。

黑袍仙師臉色鐵青,身後有一條蜈蚣虛影,若隱若現。

他之所以找上夭夭,也是因為蜈蚣精靈的命令。

當年阿言尋上蜈蚣精,功德之劍將他逼的頗為狼狽,夭夭承接了七星劍訣,那這筆賬,自然算在夭夭頭上了。

於是,有了黑袍仙師找上宜顧城的那一幕,只是,夭夭身上的功德更多。

夭夭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在皇宮內打包著醫書。

仙師們恍若未見,集體選擇無視。

“她想學醫?”有白衣仙師道。

“凡俗醫書,翻不起風浪。”有仙師不在意地道。

“她的武功,也是凡俗,不也練到了飛天的地步?”黑袍仙師道。

“給她準備幾本假的?”青衣仙師沉吟道。

白衣仙師皺眉道:“不妥,她武功登峰造極,窺得一絲天地,藥材毒性還是能感知出來,凡俗假藥方,如何瞞得過他?”

“不如給她仙道丹方。”黑袍仙師嘴角浮現殘忍笑容:“誰能拒絕延年益壽呢?一些不少藥材,雖然可延壽,但配合在一起,可就是致命劇毒。”

“仙道丹方,她一個江湖武人,無法分辨。”白衣仙師眼前一亮:“甚好,我有獨門延壽丹方,除了我,無藥可解。”

“我亦有些心得。”

仙師們紛紛開口,若是真的延壽丹,他們煉製起來都困難,但吃死人的丹藥,他們隨手就能拿出一大堆。

他們商議一番,進入太醫院,談論絕世丹典。

他們刻意讓夭夭聽見,並且不斷吹捧,這丹典如何神奇,號稱活死人,肉白骨,乃是當年永安帝蒐集所得。

若是別的皇帝,或許不可信,但永安帝,那是求長生的主,還傷了兩隻精靈,可謂是戰功赫赫。

夭夭果然取走了丹典,連帶著一堆醫書,一同打包回去。

“武功再高,也只是凡人。”青衣仙師神色淡然,回到金蓮之上。

桃源村。

李清平看著堆積一屋子的醫書,縱使喜歡學醫,一時也有些頭大。

“阿姐,你把哪位醫師的書房搬空了?”李清平驚愕道。

“皇宮的醫書,都在這了。”夭夭從懷中取出醫典:“你看,阿姐還帶回一本丹典,上面的丹方,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延年益壽,是永安帝蒐集的仙道丹方。”

“阿姐真厲害。”李清平崇拜地道。

“明日阿姐和你一起研究醫書。”夭夭道。

李清平道:“村子裡有郎中,阿姐,我們先跟著劉郎中學習基本醫理。”

“好。”夭夭應下。

姐弟二人帶了束脩,拜劉郎中為師,一同學習醫術。

日子平靜下來,充實而溫馨。

讓夭夭震驚的是,李清平的天賦,高的可怕。

明明沒有功德,武功精進比她還快,一學就會,一練就通。

醫術也是,各種繁雜的藥理,他都能記下,並且舉一反三,問的劉郎中都震驚萬分,驚撥出了個醫道奇才。

李二峰也漸漸走出悲傷,安心照顧著姐弟二人。

外面的人,也沒來打擾他們。

縣城的官府,仙師廟宇,似乎都選擇了無視桃源村。

官府知道管不了,仙師知曉她滿身功德,是那位惹不起的桃花劍魔。

時光飛逝,眨眼間,夭夭四十七歲了,李清平也十三歲了。

這一天,夭夭帶著一罈桃花釀,孤身來到桃林,看著青燈。

燭光搖曳,江燭從沉眠中醒來,看著漫山的桃林,看著眼前墳墓,微微輕嘆:“何時回來的?”

“回來六年了,我悔不該不聽你的教導,貪心不足。”夭夭聲音低沉。

“逝者已逝,惟願安息;生者如斯,自當珍惜。”江燭在她身旁坐下。

“這些年,我也想通了,嚐嚐我釀的酒。”夭夭將桃花釀遞給江燭:“這些年來,我和阿弟學醫術,同時也學著釀酒,最後釀了這一罈桃花。”

江燭飲了一口:“桃花香氣濃郁,口感偏甜,清涼解渴,好酒。”

“我還擔心你喝不慣,畢竟阿言請你喝的是烈酒。”夭夭笑道。

“你是你,阿言是阿言,你和她較什麼勁。”江燭看了眼村子,那裡有人在談論,夭夭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武林北盟主,驚退仙師!

無緣無故,夭夭怎會去爭北盟主,顯然是和阿言較勁。

夭夭接過酒罈,飲了一大口,順勢倒在地上:“不是較勁,更像是一種傳承,我不想世人忘記她。”

“伴隨著時光,終究會遺忘的。”江燭道。

夭夭道:“可我只能以這種方式,延續她的存在。”

江燭輕嘆。

“說起來,我比她貪心多了,她只想求長生不老,而我卻奢望留下身邊所有人。

我死之後,我希望你不要對後人提起我。”

“為什麼?你不想以這種方式延續下去?”

“因為我是個貪心不足的女人,僅是因為你的一次垂眸,卻妄圖擁有更多,人心啊,真是填不滿的溝壑。”

“現在的你,倒是有些大徹大悟了。”

“算不上大徹大悟,只是明白了自身平凡,才知道想要握住永恆,是世間最大的痴妄,對了,你看看我阿弟吧,他天賦奇高。”

江燭扭頭看去,瞳孔驟縮:“你在哪尋到的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