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仙家垂目!”

“求仙家垂目!”

“求……”

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呼喊,一次次對仙的祈求。

他額頭磕出了血,口中咳出了血,長髮散亂,狼狽而悽慘。

他依舊在祈求,一如當年的白雲觀主,一如當年的雲鶴觀主。

那黑氣老道人,同樣在祈求:“無論您是仁慈善良的精靈,還是邪惡的精怪,亦或隱世的仙師道者,求您睜開雙眼吧。”

“我們將會是您最虔誠的信徒,為您塑金身,聚香火,只求您垂目人間。”

“他是白雲觀的後人,他快死了,您與白雲觀有緣,求您開一線……”

一聲聲祈求,一次次仰望,試圖在白雲之上,尋出仙的蹤跡。

天穹之上,唯有云彩悠悠,不見仙蹤,無有回應。

山巔之上,唯有他們的祈求,還有劇烈的咳嗽聲。

阿言和父親依舊躲藏,心中有些憐憫,但很快壓了下去。

她不會因為一時的憐憫,而將江燭拱手讓人。

他們依舊在祈求,太陰之氣聚攏的越來越多,已經有些不受控制,蓋住了太陽精華。

老道人也有些掌控不住了,下方的白求雲,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他每一次出手,都在折損白求雲的壽元。

“為什麼,為什麼不回應我們!”

“他是白雲觀的後人,您曾垂目白雲觀,白雲觀為您聚香火,您看著它破敗滅亡,如今它的後人,依舊願意供奉您,您為什麼不睜眼?”

他癲狂發問,似喝問,亦是無奈的祈求。

嗚哇

陰風更加強烈了,肆虐整個山巔,吹的碎石亂飛。

父女二人面色一變,不敢有絲毫動作,任由碎石砸落。

那太陰之力,終究是掌控不住,逸散開來,

青燈本能吸收,飛來的太陰月華。

月華莫名消失,老道人目光倏冷,看向墳墓:“誰在那裡?”

他冷喝發問,神情癲狂:“是你們,是你們毀了祈禱,仙家才不會垂目於我們。”

他攜帶陰風,如猙獰惡鬼,再不復仙風道骨的模樣。

白求雲也站了起來,他臉上滿是血跡,模樣駭人。

“阿爹,你先走。”

阿言率先衝了出去,手中長劍再次綻放三尺劍芒,殺向老道人。

“你們誰也走不了,你們褻瀆了神聖的祈求,褻瀆了白雲上的仙!”

老道人怒吼,磅礴的月華,為之暴動,傾瀉而來。

月華刺骨,如若森然寒冰。

可在接觸阿言的剎那,竟是盡數消弭。

那三尺劍芒,竟是毫無阻礙,來到老道人身前。

劍芒穿過了老道人,傷不了他分毫。

“江湖武夫,焉能傷我?”老道人怒喝,目光鎖定了她身上青燈:“是那盞燈,可吸收月華。”

顧千山未走,繞行而來,直逼白求雲:“擒賊擒王,拿下白求雲,毀了畫卷,這邪物便無法逞兇。”

老道人焦急,浩蕩著月華之力,向他壓去。

阿言如若月下精靈,騰轉挪移,閃爍跳躍,高舉青燈,盡納月華。

不遠處的太陽火精,似收到了牽引,迅速融入青燈。

“不,那是我的祭品,那是我的祭品……”

白求雲癲狂撲來,可週圍月華暴動,身虛體弱的他,根本越不過月華。

“求求你,將祭品還給我,還給我……”

他跪地哀求,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燭光搖曳,照破了這一場可笑而悲涼的求仙。

江燭醒了,虛淡的身軀,漂浮在阿言身後,那肆虐月華,像是尋到了去處,瘋狂湧向他體內。

阿言也看見了燭光,驚喜道:“江燭,你醒了?”

青燈未曾點燃,卻有燭光,是沉眠的精靈甦醒了。

江燭身軀由虛轉實,微笑地看著她:“你長大了,怎有這麼多日月之光,這裡是哪?”

“仙,永恆的仙。”

老道人和白求雲,激動地看著他,目光死死盯著那盞青燈。

白雲觀的仙家是真的,只是,他在沉眠,被顧言得到了。

“永恆的仙,是我尋來日月之精,是我喚醒了您,我還是白雲觀後人,您應該垂目於我。”

白求雲激動地道。

老道人也邀功道:“是我陪伴他,跋涉千山,尋覓虎王,聚攏太陰,我們是您最虔誠的信徒。”

阿言臉色一緊,按住了劍柄。

她本想斬了白求雲的,帶著江燭遠行,可沒想到,江燭吸收了日月之光後,恰巧醒來了。

如果江燭真的收下他們,她也不得不遵行。

“白雲觀?”江燭愣了片刻,看著滿地廢墟,唏噓不已:“沒想到,我還會回來。”

他飄落至大殿廢墟,看著香爐,看著祭品,思緒翻飛。

“永恆的仙,請您賜予我福源,弟子願意一生都侍奉您,為您塑金身,聚香火。”白求雲再度哀求。

“當年的他們,亦是如此。”江燭看著狼狽的白求雲,又看想老道人,他身上的黑氣,讓他有股不舒服的感覺:“業力?”

老道人神色一緊,惶恐跪拜:“永恆的仙,我已經洗心革面,願意在您座下懺悔,為您威嚇凡人,聚攏香火,堅定凡人對您的信仰。”

江燭幽幽輕嘆,指尖浮現一縷赤焰。

赤焰剎那綻放,化作熱風,攜帶滾滾火焰,將老道人淹沒。

那邪性的畫卷,隨之燃燒。

淒厲的慘叫之後,老道人化作一縷黑氣,蒸騰消失。

他雖然為自己帶來了月華,但也只是無意,造下太多惡業,還不會悔改。

威嚇凡人,聚攏香火?

這是精怪才幹的事情。

老道人死後,一縷金光,沒入他掌心。

這應該是功德了,但他想將功德納入體內,卻是怎麼也做不到。

想將功德融入青燈,卻被青燈排斥。

自己用不了功德?

江燭皺眉,不解緣由。

“永恆的仙,我和他沒有關係,我是被他所脅迫,他折損了我的壽元,我是受害者。”

白求雲慌忙撇清關係。

江燭看著他,微微搖頭:“你和他的關係,我雖不知,卻也能猜出一二,無非是你借他謀利害人,蒐集祭品來求仙,你身上業力不比他少。”

“我,我都是為了您啊,若不是我帶來祭品,你還在沉眠……”

白求雲還在辯解,更是將責任推到江燭身上。

江燭擺手,一張紙從他懷中飛出,赤紅火焰將他吞沒。

本想著時日無多,好歹也在白雲觀待過,讓他自然死去的,沒想到自己尋死。

“求仙而起,求仙而終,就此畫上句號吧。”江燭輕嘆,一場執念,造就了多少淒涼。

“江燭。”阿言看著他,並不懼怕,反而鬆了口氣。

“走吧,這裡不值得留下。”江燭拿起紙張,看著上面內容:“白雲之上有仙家,原來是雲鶴留下的,可後續被墨水遮掩了,否則,他應不會來的。”

“雲鶴?江燭,這白雲之上有仙家,是說你麼?”阿言道。

“算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