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網站炸了鍋!

沈善登簡直是行走的流量製造機。

別管什麼立場了,趕緊搶話題!

頭條一個比一個勁爆。

搜狐娛樂。

【沈善登怒斥《色戒》逼養的!】

貼心配了圖,鏡頭下,沈善登左手插兜,四十五度側身,背景是一群目瞪口呆的記者。

新浪娛樂。

【沈善登開炮:藝術虛偽?《督公》票房碾碎一切質疑!】

網易。

【“逼養的!”背後:本土電影對全球化敘事的終極焦慮?】

港島。

蔣志強辦公室。

瘋了!

看到頭條,蔣志強剛喝進嘴的參茶全噴了,心臟嘭嘭的跳。

“痴線!癲佬!他點敢?!”

電話聲響起。

彎島金主、大陸合作方,質問、試探、切割通知雪片般飛來。

沈善登當場罵出這樣的話,相關方都在考慮,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有沒有人暗示了什麼,沈善登才做出了這種舉動。

就算是他個人行為,也等於把《色戒》拉回聚光燈下,再度推上審判臺,進行公開的處決。

更可怕的是,《督公》只要票房勢頭穩定,勢頭不減,誰也攔不住。

不僅沈善登的地位無可撼動,隨著《督公》的熱映,這種票房轉化為的民意更為可怕。

到那個時候,就算是沈善登的個人行為,那也不是個人行為了。

聰明的,能切割的只怕跑的不快。

還有一些抱著僥倖心理的,還想試試蔣志強的態度。

蔣志強強壓怒火。

反正已經這樣了,罵也罵了,還能怎樣?

等手下報告內地影院例行消防檢查,蔣志強緊繃的神經徹底崩斷。

“找沈善登,不要再說了。談,什麼都可以談。系李安!系詹姆士個鬼佬!我係俾人呃嘅!(被人騙了)。”

偷聽的湯薇,不由哭了起來。

幾天前的她風光無限,如今竟如同落入絕地。

“沒事的,蔣生一定會保我的。”

湯薇喃喃自語,慢慢找回了信念感。

“和我無關啊,我只是演員。”

她腦海裡閃過首映禮的時候,留戀的回頭望向觀眾席。

她真的受夠了默默無聞,受夠了窮日子。

李安酒店房間。

“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怎麼可以這麼說.”

李安臉色漲紅,手指顫抖著,最終頹然倒在沙發上,用手捂住臉。

“野蠻.不可理喻!有辱斯文,侮辱了藝術!你是電影系科班出身嗎?懂中西文化交界嗎?知道如何用東方美學構建西方敘事嗎?知道什麼是壓抑美學(dramatic restraint)、文化身份焦慮、戲劇性反諷嗎?”

冷靜下來,他通知助理:“發一則宣告,拍攝《色戒》是為了搶救一段可能會被逐漸被人們所淡忘的歷史,如果我這一代人不拍後人就沒機會拍了。”

“fxxking brilliant!”

準備遠渡重洋,回國的詹姆士沙姆斯讚歎道,帶著一絲扭曲的興奮。

“他看穿了!他完全明白!”

詹姆士意識到這是沈善登精心計算的一擊。

想要一個人追逐一個東西,最重要的不是恐懼,而是“美好”。

讓人厭惡、拋棄一樣東西,也不是惡劣,而是讓其變成“小丑”,瓦解所有優雅的辯解空間。

詹姆士想了想,寫了一篇報告文章,沈善登是需要重點關注的人。

在這片土地上,那套精心編織的文化滲透套路,遇到了一個不講規則的“野蠻”天才。

“這已經不是狗哨,這是衝鋒號。”

查爾佩裡克怒吼:“必須出重拳,集結所有力量,幹掉他。”

“專員,重拳出過了,效果不大。”助理史密斯小心提醒。

查爾佩裡克出乎意料地平靜:“嗯看來得共存了。嘗試接觸他。”

助理再次提醒:“我們之前試過,那些來自業內權威的批評,他不接受。合作的話,目前他又不缺少資源。”

“給他獎!票房成功了,需要獎項認可。歐洲三大,給他一個重量級的獎項!”查爾佩裡克不信砸不動。

助理還是提醒:“他並不追逐,甚至貶低歐洲三大。”

查爾佩裡克自通道:“那是得不到,真要是給了,他還是會猶豫的。不能再讓他繼續拆解我們的標準了,必須把他進來。”

沈善登破壞性太強了!

好萊塢整肅的經驗告訴他們,如果用恐懼不能讓文化工作者屈服,那就用美好讓其屈服!

將“落後”包裝成“先進”,將“解構”說成“建構”,將“吃狗糧”美化成“獨立人格”,把“表達無能”吹成“藝術語言”.

將“醜陋”包裝成“美好”,也將“美好”包裝成“醜陋”。

一邊表達對謳歌家國的唾棄,另一邊不竭餘力、理直氣壯、與有榮焉的鼓吹外國,並且拿著錢罵生養自己的土地。

相反的邏輯莫名自洽。

他們這套手段,是要“上桌”,但又不能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上桌”,被聚焦,會見光死。

“其實沈善登還不錯,他追求我們的製作流程,以前傾向我們,貶低歐洲三大也是捧我們嘛。”

查爾佩裡克忽然覺得沈善登還怪好,之前不該直接上硬手段。

這樣會讓人看到他沒實力。

這邊的文化人物大多對他們有好感,該用更“巧妙”的方式。

“專員,但他造成的結果.”助理心想這話我說過啊。

“史密斯!”查爾佩裡克打斷他:“你需要理解當前文化戰略的微妙轉向。儘管他對好萊塢敘事的普世價值存在‘系統性誤讀’.”

助理拳頭硬了,這虛偽的官腔!

“但,並非誤讀.他就只有這一部電影,還上映了,歐洲三大潛規則是不接受公映完了的電影,哪一家配合?”

“不,不,不。”查爾佩裡克辯護道:“《督公》是一部很好的電影,太監英雄,古代的性少數群體,進步性毋庸置疑。”

助理人連忙道:“可《督公》的價值觀、敘事結構都在顛覆我們!還有傳教士的劇情,屬於明確的狗哨。”

“很好!說明你做了功課。”查爾佩裡克反而笑了,“正因如此,所以我們更要把它納入我們的體系!”

助理:“但它公映了,是商業片,這是古裝題材,不是現代題材?歐洲三大潛規則不接受。”

查爾佩裡克:“這正體現了我們價值觀的先進性,願意破格給一個華人導演,甚至是非現實題材。還是威尼斯吧,聯絡馬可穆勒,讓他來一趟,走動走動。”

助理道:“這我們幾乎完全推翻了之前的方案。”

“困難正是你的價值!”查爾佩裡克語氣不容置疑,“輿論繼續猛批,甚至加碼!啟動暗線,在電影備案施壓。同時,我們拉攏,給他‘溫暖’。”

“聽著,史密斯,在多元文化的複雜光譜裡,要把矛盾政策轉化為統一戰略,就像爵士樂解決不和諧和絃。”

“明早十點前,我要一份‘模糊立場’的建設性方案。我們要讓‘美好’迴歸正軌!”

查爾佩裡克越說越有信心。

不要慌!

只是暫時調整!

媽的!佩裡克不是東西!助理氣得夠嗆,明早要方案,又得玩命熬夜了。

中影。

“今天可能一千五六百萬?!這可是工作日!”

韓三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興奮不已:“複製!快加印複製!我要複製!”

秘書廖雲過來道:“沈善登剛剛”

“我要複製,我不管別的!他就是罵娘也隨他。我就是要複製!”韓三平滿腦子都是複製,後悔當初訂少了。

廖雲心道確實是罵娘了,連忙道:“沈善登罵《色戒》了,很難聽。”

韓三平了解後失笑:“雖說話糙理不糙,但這話也太糙了。”

笑容沒持續多久,座機就響了。

試探、問詢、質疑的電話一個接一個,什麼風向、什麼態度

韓三平頭都大了。

什麼吹風,什麼態度的,他怎麼不懂?

“你能不能悶聲大發財!”韓三平直接找上罪魁禍首。

酒店裡,剛洗完澡的沈善登有點懵:“我沒大聲啊,也沒發財,《督公》大頭都是中影賺的。”

好小子!

還敲打我?韓三平氣笑了,你是陳凱歌嗎,你還沒進億元俱樂部呢!

韓三平教育道:“年紀輕輕的學點好,說話不要夾槍帶棒。”

“我沒啊。”沈善登叫屈,“倒是於東,追著我敲定續集份額,電影才剛上映。我不懂,續集就那麼重要?港臺沒這種專案?”

行,提醒我續集和打破港臺天花板是吧?韓三平清醒了!

韓三平商量著來:“我也沒說你什麼,就提醒你注意點影響。”

“我也是為電影宣傳。”沈善登見好就收。

韓三平心累,這小子太滑頭:“中影加班加點印複製呢,這方面能力沒誰比的上中影,不用搞這種營銷,堂堂正正就行。”

這是亮肌肉,告訴沈善登正路合作還得靠中影。

沈善登納悶:“我就是堂堂正正啊?”

“啊?”韓三平忍不了:“你這叫堂堂正正?”

“《色戒》什麼性質,我也不用你回答,我直白的說,超級罕見的那種。”

沈善登語氣轉冷:“除了外面拿錢收買的,但凡有點本土利益的,都被這電影傷害、侮辱。”

“彎島那邊都罵聲一片,不管是什麼立場,只要不是外面插著管子當馬桶的,都不會支援。”

電話那頭的韓三平差點沒繃住。

這什麼話啊都是。

沈善登繼續道:“所以,打《色戒》就是最堂堂正正!是捍衛所有人的利益!這種行為不堂堂正正嗎?”

韓三平啞口無言:“你說是就是吧。”

“不是我說,這就是事實。”沈善登不接受模稜兩可:“廠長,現在風氣真有點扭曲了。像《色戒》這種,本土幾乎沒人得利的片子,還有模糊地帶?”

韓三平道:“讓它上映就是為了下映。”

“然後呢?”

“我們這處理一批。”

“然後呢?”

“嗯?還不夠?”

沈善登斬釘截鐵道:“看看我挨的罵,照做一遍就行!輿論上全面否定,學術上全面否定,關係上全面否定!主創,該封殺封殺;參與的資方,在我們這兒有利益的,該查查!既然甄別出來了,那就.”

“全部幹掉!”

“只要‘處決’一次,下次再玩這套的時候,就得先自己掂量掂量了。”

電話那頭,韓三平倒吸一口冷氣。

你是真要做大西王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