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來點真格的
大周武仙:開局給太平公主當內衛 江雀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殿內氣氛微妙之際,殿外忽然響起腳步聲。
神後如蒙大赦,立刻縮回金猊身側,整個人幾乎要陷進那蓬鬆的毛髮裡,她胡亂抓起一本書擋在面前,連書脊都拿反了也渾然不覺,只露出一雙泛紅的耳尖。
陸沉淵看的想笑,想提醒她書拿反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神後臉皮薄,他現在的感覺大概就相當於孩子看小電影被抓包,只不過他現在是抓包的那個,心情很複雜——既好笑她這種笨拙的遮掩,又有點“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微妙感慨。
“沉淵——”
李令月的聲音自殿外傳來,尾音拖得綿長,帶著幾分慵懶甜膩。
她金絲鳳紋裙裾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幾步便跨入殿內,目光在陸沉淵身上一掃,嘴角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
“周興完了!”
她兩眼發亮,神采奕奕,兩步並作一步撲進陸沉淵懷裡,雙臂熟練地環上他的脖頸,陸沉淵下意識攬住她的腰肢,還沒來得及說話,唇上便是一熱——李令月已經吻了上來。
這個吻熱烈而纏綿,帶著熟悉的溫度和氣息。
她甚至惡作劇般輕咬了下他的下唇,惹得陸沉淵悶哼一聲。
——這小娘皮越來越喜歡咬人了,總感覺不是個好兆頭。
“等等!”
陸沉淵藉著喘息趕緊暫停,朝後方示意。
李令月這才注意到殿內還有人——神後正縮在金猊身側,書冊擋著臉,只露出一雙微微睜大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
“哦,靈晞也在。”
李令月不以為意,畢竟在她眼裡,神後不過是個懵懂的小女孩,便又意猶未盡地在陸沉淵唇上啄了一下才退開。
“母親命來俊臣審周興,這兩條狗互掐,周興必然要認罪!岑相、狄閣老他們也就安全了。”她眉眼彎彎,指尖輕點陸沉淵的胸口,吐氣如蘭道:“這都是你的功勞,本宮要好好犒勞你……”
說著,手已經不安分地往他腰上摸。
“咳咳!”
陸沉淵趕緊按住她那隻作亂的手,瞎說什麼虎狼之辭!
再說那是犒勞我嗎?哪次不是我出力。
沒用的小娘皮!
李令月奇怪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害羞起來了。”
害羞……
陸沉淵眼角抽搐,沒好氣道:“當著靈晞的面,注意點,有什麼話到寢殿再說。”
李令月越發奇怪:“注意什麼,她又不懂。”
再說還不是你先開的頭,上次還在她面前說什麼雙修雙修的,現在倒正經起來了!
“……”
陸沉淵無言以對。
神後默默把書往上抬了抬,擋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繼續盯著他們看。
——她確實不懂。
——但她正在學。
——而且學得很快。
陸沉淵深吸一口氣,拽著李令月往外走:“回寢殿!”
“哎?你拉我做什麼?本宮還沒說完呢!”
李令月被他拖著往外走,還不忘回頭衝神後笑了笑:“靈晞,早點休息。”
神後乖巧點頭,等兩人身影消失在殿外,才緩緩放下書。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山海經》,又抬頭望向殿門方向,若有所思。
公主半晌,她輕輕拍了拍金猊的腦袋,小聲道:“原來……是這麼咬的。”
金猊:“……?”
……
寢殿。
一階段事後。
燭火搖曳,紗帳低垂,炭盆裡的銀骨炭燒得正旺,偶爾爆出一兩聲輕微的脆響。
李令月懶懶地趴在陸沉淵胸口,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繞著他的髮尾玩,青絲散落,在燭光下泛著柔潤的光澤。
她忽然冷笑輕聲道:“你說……周興會不會死?”
她忽然冷笑一聲,指尖微微用力,扯得陸沉淵“嘶”了一聲:“母親讓來俊臣來審周興審他,倒是再合適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過去他怎麼折磨別人,來俊臣就怎麼折磨他!”
陸沉淵一手枕在腦後,聞言低笑,隨口道:“沒那麼簡單。”
李令月一愣,支起身子看他:“什麼意思?”
陸沉淵伸手將她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慢條斯理道:“周興既然知道酷吏的手段,自然不會掙扎,來俊臣說什麼,他就認什麼。”
李令月眉頭微蹙,思索片刻,忽而睜大眼睛:“那……來俊臣為了凸顯自身價值,必然株連甚廣!周興要是若把罪全認下來,豈非自尋死路?”
陸沉淵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深意:“武皇就算只為做給來俊臣看,也不會真就無情卸磨殺驢,她還要用來俊臣,就必然要‘寬仁’——估摸著也就判個流放。反正周興仇家那麼多,出了神都,必死無疑。如此,既除掉了周興,又表演了一番念舊情,何樂不為呢?”
“……”
李令月沉默片刻,忽而沉聲道:“帝王心術,當真算無遺策!”
陸沉淵笑而不語,只是伸手將她往懷裡摟了摟。
窗外寒風呼嘯,殿內卻暖意融融。
李令月靠在他肩頭,指尖無意識地在他胸膛上畫著圈,低聲道:“那……狄閣老他們呢?”
陸沉淵閉目養神:“實話很難聽。我不想說。”
李令月俯身就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淺淺的壓印,目光危險:“你說不說?!”
陸沉淵暗運功法,全身硬比鋼鐵:“我就不說!你再咬個試試?”
李令月看他死豬不怕開水燙,又好氣又好笑,手緩緩向下,嗓音柔媚道:“現在呢?你說不說……”
“嘶……”
陸沉淵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睜開眼無奈看她,咬牙道:“你等著!等我五境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李令月不屑嗤笑:“等你五境,本宮肯定已經六境、七境!你這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快說!”
“……”
陸沉淵沒法,只能繼續道:“這不是顯而易見嗎?謀逆之案既已不攻自破,武皇自然要‘明察秋毫’,還他們清白,不過,多半也會找個藉口丟出去……
無論岑相是否冤枉,他先反對易儲得罪武家,又反對修建大雲寺,得罪武皇,武皇看他不順眼,肯定不會留著他礙眼啊。
再者,有武承嗣他們擋刀,明著可以說是為了保全他們,免於武家迫害,所以貶官外派,暗地裡也可以繼續坐收漁利,看他們死鬥。
岑相、歐陽通他們都是反對易儲的,武承嗣不會只甘心放他們遠離朝堂,為了一勞永逸,永絕後患,必然要下死手!武皇樂見其成,畢竟都是李唐一系的人,死了對她也沒什麼損失,罵名還是武承嗣擔……還是那句話,何樂而不為呢?”
“……”
李令月愣住了,怪不得陸沉淵說難聽……這話裡對母親的揣測確實太陰暗了。
可是理智又在告訴她,他說的一切很可能變成現實。
李令月撐起身子,錦被滑落露出雪白肩頭,燭火在她眼中跳動出凌厲的鋒芒:“好一招借刀殺人!看來還得再護一程,不然只會前功盡棄。”
陸沉淵點了點頭:“武承嗣為了震懾其餘反武之人,多半會選在神都動手,假借江湖人的名義,進行刺殺,等案件審結,我帶《青冥百鬼繪》過去看看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也是白忙活。”
“……”
李令月定定地望著他,眼中化作一片瀲灩波光,她忽然伸手撫上陸沉淵的臉頰,指尖輕顫:“陸沉淵,你為何要這般……”
話到唇邊卻又咽下,化作一聲輕嘆。
燭火在她眸中搖曳,映出幾分難以言說的情愫。
她忽而湊近,鼻尖幾乎貼上他的,溫熱的呼吸交融:“本宮該如何謝你才好?”
陸沉淵輕笑,眨眨眼道:“殿下不是已經‘謝’過了嗎?”李令月俏臉一紅,緊接著破罐子破摔似的冷哼一聲,忽然翻身跨坐在他腰間……
很快。
燭火劇烈搖曳,映得紗帳上人影交纏,李令月青絲散亂,金步搖早不知墜到何處,只能隨著他的動作死死攥住床幔,五色纓絡劇烈晃動,鎏金帳鉤發出不堪重負的輕響。
窗外北風呼嘯,卻蓋不住帳內愈發急促的喘息。
……
兩天後,清晨。
霜氣未散,殿內炭火已熄,只餘一縷殘煙嫋嫋。
陸沉淵輕手輕腳地起身,以免驚擾榻上熟睡的人——李令月側臥在錦被間,青絲散亂,半張臉埋在軟枕裡,呼吸綿長,這兩天折騰得狠了,她眼下還帶著淡淡的倦色,連他起身的動靜都沒能驚醒她。
“不動真格的,你還真以為我《吞金寶籙》白修的!”
陸沉淵唇角微揚,披衣下榻,推開殿門,外間早有侍女備好了早膳。
他隨手接過托盤,卻在食盒下方摸到一封密信——火漆上烙著鳶衛的暗記,末尾有元清霜署名。
他眉梢微動,轉身走回窗前,藉著晨光拆開。
信紙展開的剎那,墨香混著晨露的溼氣撲面而來:
——【周興案審結,供認不諱,判流放嶺南。岑長倩、歐陽通、狄仁傑等以妄議朝政,結黨營私為由,均遭貶黜,岑長倩貶黔州彭水縣丞,歐陽通貶端州司馬,狄仁傑貶彭澤縣令,三人皆限三日內離京。】
陸沉淵眸光一沉。
黔州彭水、嶺南端州、江南彭澤。
一個比一個偏遠,一個比一個狠絕。
他指尖摩挲著信紙,翻到背面,果然還有一行小字:【武承嗣已派死士,欲假‘江湖仇殺’之名,於岑長倩府中行刺。三人約定今夜在岑府相聚,共商離京之策。然金吾衛右營校尉已為武氏收買,恐有變故。】
紙面墨跡未乾,顯然這情報剛剛送到。
——三日限期,岑府聚會,金吾衛內應。
武承嗣這是要一網打盡。
他轉身回到榻邊,卻見李令月不知何時已經半睜著眼,正用朦朧的目光望著他。
晨光透過紗帳,在她瓷白的肌膚上鍍了一層柔光,那雙平日裡凌厲的鳳眸此刻還帶著幾分初醒的慵懶。
“吵醒你了?”
陸沉淵將信紙放在一邊,李令月沒有回答,只是伸出一截藕臂,指尖勾住他的衣袖,她似乎還未完全清醒,卻本能地察覺到什麼,眉頭微微蹙起:“出事了?”
嗓音裡還帶著睡意,卻已透出幾分警覺。
陸沉淵順勢坐在榻邊,說道:“武承嗣今晚準備在岑相府殺人,我去看看。”
李令月眉頭微皺:“帶上二十四番。”
陸沉淵本想說不用,看她神情嚴肅,笑了笑:“好,我帶她們一起去。”
李令月還是有點擔心,眉頭緊鎖。
“放心吧。”
陸沉淵笑著攬過她,道:“我有《青冥百鬼繪》,武承嗣的算盤,打不響。”
李令月沒有說話,“我是擔心母親那邊……”
李令月將臉埋在他頸間,悶聲道:“你要是敢出事……”
尾音消失在晨光裡,但環住他脖頸的手臂卻收得更緊了。
陸沉淵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低聲道:“我去去就回。”
窗外,霜色漸消,朝陽初升。
而神都的暗處,一場腥風血雨正在醞釀。
……
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到了晚上。
夜色深沉,岑府內卻是燈火通明。
廳堂中,岑長倩、歐陽通、狄仁傑三人圍坐案前,茶香嫋嫋,卻掩不住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
岑長倩右臂纏著白布,隱隱滲出血跡;歐陽通額角貼了藥膏,卻仍執筆揮毫;狄仁傑雖面色蒼白,卻笑意從容,彷彿之前的牢獄之災不過是一場鬧劇。
“歐陽兄,你這字愈發精進了。”岑長倩看著案上墨跡未乾的字幅,輕笑道:“‘松風竹節’——好!正合老夫心意!”
歐陽通擱下筆,捋須微笑:“岑公戍邊多年,鐵骨錚錚,當得起這四字。”
他又取過一張素箋,筆走龍蛇,為狄仁傑題下“明月照心”四字,筆勢清峻,如月映寒潭。
狄仁傑接過,細細品賞,忽而大笑:“歐陽兄這是要我做個明白人?也罷,彭澤雖遠,倒是個賞月的好地方。”
三人相視而笑,茶盞輕碰,竟無半分頹唐之意。
就在此時,廳門輕響。
陸沉淵一襲紫羅袍大步走進,面上帶著淺笑,對三人拱手一禮:“三位大人好雅興,不知能否加晚輩一個?”
“你……”
三人目光交匯,皆從彼此眼中看出幾分瞭然。
當日明堂大宴,他們都是見過陸沉淵《九霄承露劍舞》的,當時還以為他溫潤如玉的氣度只是假裝,但如今,他們都已經明白,是誰讓金佛流淚,是誰扳倒周興,是誰救了他們,更關鍵的是,他們很清楚,陸沉淵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荒唐!”
岑長倩突然拍案而起,虎目圓睜,儼然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縱然我等遭貶官罷黜,也是清流風骨!區區一介面首,你也配?給老夫滾出去!!!”
廳內霎時一靜。
歐陽通指尖微頓,墨筆懸在半空,一滴墨汁墜在宣紙上,暈開一片漆黑。
狄仁傑眼簾微垂,似是不想看這場面。
陸沉淵卻笑了。
他不急不緩地拂了拂紫羅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目光掃過岑長倩緊握的拳頭——那指節發白,分明是刻意收著力道。
“岑公這戲演得實在不怎麼樣。”
陸沉淵徑自上桌,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您方才拍案時,刻意避開了納言公的贈字……哪有人這麼怒的。”
岑長倩面色一僵。
“若是真怒。”
陸沉淵抬眼,眸中清亮如雪:“以岑公功力,這石桌也該碎了。”
歐陽通突然輕笑出聲,搖了搖頭:“後生可畏。”
狄仁傑嘆了口氣,終於開口:“今夜之事兇險萬分,你又何必再……”
“送佛送到西。”
陸沉淵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舉杯一飲而盡:“我這個人向來不做虧本生意,若不能確保三位安全離京——晚輩這多番佈置,豈不白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