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致遠蝸著身軀,從門縫裡朝著室外的院落觀望。
卻見,月光直灑而下,影影綽綽,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然而再細看之下,偶爾一閃而過的刀光,在月下分外顯眼。
這是什麼人,竟然持刀而來?
莫不是歹人?
想起在白天時前來搗亂的那行人,張致遠便警惕陡生,隱隱中覺得,自己的猜測或許是對的。那預警是單向的,自己雖然察覺,但對方卻是毫不知情。
經過仔細辨別發現,來者是四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從他們帶刀的舉動上來看,明顯是圖謀不軌。再從他們的身形上判斷,這幾人的武藝應稀疏平常,算不上高手。
不是高手就好!
張致遠悄悄地摸出了袖箭,並從門的夾縫對準了碗麵,伺機偷施暗算。
十步!
八步!
一步!
嗖!
張致遠果斷的摳動了機栝,飛針從門縫中激射而出,並劃出了一聲細細的輕嘯。
這袖箭是鳴鹿所贈,非常犀利,飛針上也淬了麻毒,沾之即倒。想當初,自己就是憑藉著此寶,在夕陽山成功地活捉了孫飛豹。
“啊”
兩聲慘叫傳來,張致遠定眼去看,卻發現這四人當中有兩人直接中鏢倒地,而另外的兩則是人躲了過去。
“奶奶的,怎麼命中率才一半?我這準星也忒差了點吧。”
再摳,暗器已然用盡,空膛了。
此時不是糾結的時候,既已暴露,就沒有再隱藏下去的必要了。本來,張致遠非常怕死,但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去上了,如果自己不能殺敵,那旁屋的杜小姐可就危險了。
“心儀!你千萬不要出來!”
說罷,他便一腳踹開了房門,提起鋼鞭,就一招一葦渡江迎頭刺了過去!
“插喉嚨!嘿,竟然給閃過去了,再看我的大招,戳花心!咦!又閃過去了。再接招:捅屁股!”
張致遠一邊叫一邊打,但是,翻來覆去的也只是這麼三招,交鋒幾次過後,剩下的兩個黑衣人反而鎮定了下來。
“呵呵,原來你只會三招呀,太弱了。”
“胡扯,本來,我老人家會使三點五連鞭的,不過情急之下忘了兩招,嘿嘿,即使三連鞭,也足夠揍你們了。”
“吹是沒用的,受死吧!乾死他!”
“你們年輕人不講武德,二打一欺負我老張一個!實在過分!”
“你偷施暗算就講武德了?”
“……”
幾招過後,張致遠的緊張反而減少了,這雖是他第一次臨敵廝殺,卻沒有預想中的慌亂。
不過他武藝不高,自然是處於下風。但是,每逢遇險,他都巧妙地靠著一招一葦渡江躲了過去。不得不嘆,這佛門的功法確實好使,要不是他天賦一般且又懶惰的話,說不準還真有一點成就。
杜心儀聽到打鬥聲,急忙穿好了衣服。臨門一看,卻見夫君正和賊人廝殺,頓時心急如焚。
“心儀,你快把門關好!然後插上門閂,對了,還要用東西抵住,聽到了嗎?”張致遠三招連刺,抽出喘息之機,喊道。
“達令!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真沒用,若是白姐姐在就好了,可惜……”杜小姐有些語無倫次,不過,她還是按照他說得去做了,緊閉房門,不想讓他為自己分心,因為那樣只會徒增危險。
又鬥了片刻,張致遠汗如雨下,體力上也逐漸不支,反應速度變慢,心裡不由得焦急起來。這一分神的工夫,不禁險象環生,只讓暗中窺視的杜小姐看得驚心不已。
正值這情急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嫵媚的聲音。
“阿牛哥!你快閃開!”
順聲一瞥,卻見是蘇凌急匆匆趕道,對張致遠發出了提醒。
閃開?莫非她要出手了?
對於這個女人的手段,老張是絕對的信任,尤其是看到她上次的殺戮之後,心中絕對震撼,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紅顏殺手,見血不改色的猛人!
無須多想,張致遠直接來了個飛撲,閃到一邊。
月光下,手無寸鐵的蘇凌雲淡風輕,非常鎮定。她妙影婆娑,如同鬼魅,讓人感覺神秘。她不緊不慢,從頭上取下來一支髮簪。
倏然,她將手一甩,一片看不甚清的暗器就疾射出去。
“啊!啊!”
接連兩聲慘叫,兩個黑衣人應聲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蘇凌冷哼了一聲,恢復了常態。這輕描淡寫之間,就結果了兩人的性命,四下也隨隨之恢復了原有的平靜。
這……這就完了?
老張我奮力廝殺了半晌,倒頭來還比不上她這一手,自己真的這麼弱嗎?
“呵呵,剛才我以一敵四,以力拔山河的氣勢先幹掉了其中的兩人。至於後面這兩人,並非是我敵不過,而是我故意讓了他們一手,想和他們切磋切磋,增加點臨敵經驗罷了。你若不出手,我就要準備放大招了,不揍得他們滿地找牙我就是他們的爺爺。”張致遠先是自我貼金,又尷尬的笑道。
“嘻嘻,那是那是,阿牛哥的武藝精湛,怎麼可能連這種小蟊賊都打不過呢?”蘇凌也不點破,指著還有呼吸的那兩人道:“這兩人怎麼處理,要不是殺死他們?”
“不!留下活口,我還另有用處。”張致遠急忙制止,生怕她擦槍走火。
“好!”說罷,蘇凌的手裡也不知從哪裡憑空多出來兩條絲線,她纖手輕輕一挽,便把那二人的捆了個結實,而後笑道:“別看這絲線纖細,卻很結實,他們縱有九牛二虎之力,也掙脫不掉。”
這兩人中了麻毒給,雖然身子動彈不得,但性命無礙。如今捆了之後,即使醒過來,也沒有了威脅。
砰!
杜小姐急忙推開房門,一個箭步就衝了過來,直接撲到他的懷裡,哭道:“達令,你沒事吧,剛才可嚇死我了,嗚嗚.”
“小寶貝,我能有什麼事?區區幾個蟊賊還壓不住我,出出汗也好,就當活動一下筋骨了。”張致遠佯裝波瀾不驚,打著哈哈笑道。
蘇凌咯咯一笑,道:“杜姐姐別怕,沒你想象的那麼可怕,這幾人雖然看起來粗獷,卻是不入流的小角色。你也看見了,剛才我只是略施手段,便結果了他們。”
她說得輕鬆,人命如同草芥,沒有多餘的情感。
進了屋,張致遠又重新掌了燈,扶著驚魂未定的杜小姐好好坐下。
“蘇姑娘,傍晚時,曾見你留下紙條,你到底在忙什麼?”
“阿牛哥,我在暗查。”
張致遠一怔,奇道:“暗查?查什麼?”
蘇凌秀輕輕道:“聽說上午時有人攪鬧,想必你也猜到了,目前的封地內混入了一些圖謀不軌的人。其實,早在兩日前我就察覺到了端倪,於是就做些探查,但沒得到線索之前,我還不想告訴你,免得你擔驚受怕,所以才留了紙條應付。”
擔驚受怕?我一向都是色膽包天,還會怕幾個蟊賊?
“對了,你查到了什麼?”
“我已探明,此地潛伏有上百人賊人,他們活動隱蔽,目前還沒查出他們的藏身地點,不過我會繼續觀察。剛才的這四人,在封地內遊弋了很久,我一直在跟蹤他們,可惜我不會輕功,來得慢了些,害得你差點遇到危險。”蘇凌一臉愧色,道。
“我沒受傷,你不用擔心。剛才你說有上百賊人?”張致遠一臉正色,臉上泛憂。
“他們做事有紊不亂,還能忍耐,明顯是有計劃的行事。至於幕後何人指使,估計阿牛哥心裡也有底了。”
“我有什麼底?”
“若是沒底,你讓山無恙去追查什麼?”
“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不錯,我懷疑這是李世傑的注意,他見我封地平穩,起了破壞自信。可惜鳴鹿不在,否則,直接一劍斬殺。”張致遠感嘆道。
“哼!阿牛哥怎麼可以厚此薄彼?即使她不在,我一樣可以處理得當!”這美人一臉的不服輸,而後道:“他們就是看準了百草門的人全都走了,所以才想出了鑽空子的主意。但是,他們卻是想錯了,即使白鳴鹿不在,我蘇凌也完全有能力讓他們留在這裡。”
張致遠眉頭輕皺,道:“蘇姑娘勇氣可嘉,不過,你能不能別什麼時都和鳴鹿攀比,這實在有點尷尬。”
“好了,我不說了。你們是夫妻,我是外人,這行了吧!”蘇凌呶嘴一哼,轉過臉去。
杜小姐無心爭風吃醋,一臉擔憂道:“上百賊人可不是個小數,蘇姑娘,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犯險。這種事,還是等白姐姐回來再說吧。”
這話不說還好,方一出口,就引來了蘇凌的不悅。
“杜姐姐也太小看我了。想之前,我孤身一人深入揚州行事,在暗流湧動中仍能穩坐釣舟,現在區區上百蟊賊,還能怎麼著我?”
“哦那你多加小心。”
張致遠見不太和諧,急忙轉移話題:“心儀,明天一大早,你就差人通知到定遠縣令辭大人,就說有歹人意圖行刺本候。不料,本候大展神威,以滔天之勢以一敵四。結果是殺死兩人,活捉一對,讓他過來幫我善後。”
“嗯,知道了,達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