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府。

“伏若懷那老東西還真是心思深,之前一年的時間,那麼讓東郡的人入京,他都不來。如今這個時候來,這不是明擺著要讓碧海宮裡頭那位出來麼。”索邑不屑的笑著,低頭飲了口茶。

“大抵是看王爺您在京都樹立了威望,若是再不來,他那條老命能保得住,可伏家就保不住了。”說完,康王哈哈大笑起來。

索邑一聽連忙說道:“哎呦,王叔您就別打趣我了,要是沒有您在背後出謀劃策,侄兒我也沒有今日啊。”

這一年來,索邑吸取教訓,趁著東宮勢頹,索戟在碧海宮內不得而出,東宮衛也全盤在人的監視之下,他悄然將朝中勢力全都拉到自己這邊來,又暗中與京都三大營蒙倍等人交好,外頭聯合著舅舅韋德臣,可謂是聯合成北方之勢。

而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知道康王索樂敏可不是表面上吃喝玩樂那麼簡單,自己這個王叔還真是深藏不露。

“永安王你這麼說就折煞我了,說到底咱們也沒差太多年歲,更何況平日裡最能玩到一塊去的。你若是能有建樹,咱們叔侄倆將來的日子才好過啊。我是不成了,陛下左右是看不上我的,不過侄兒可是備受寵愛長大的,只要稍加運作,便能挽回陛下的心!”康王索樂敏大笑起來,拍了拍索邑的肩膀。

索邑也跟著笑,可卻帶著幾分為難的神色停下來,“只是王叔啊,還有件事兒你別怪侄兒給您添麻煩。如今已經快到年關了,東郡那邊突然又要來人。只怕這碧海宮的門是關不住了吧?”

這倒是真的,東郡伏家怎麼說也是百年世家,在東郡根基頗深,更何況伏皇后雖然被收回了冊寶,可到底還是沒有被廢。此番伏家來人,梁惠帝就算顧及著體面,也會讓伏皇后和索戟出來迎接的。

“還以為是什麼事兒讓永安王你愁成這樣,多大點事兒啊!”索樂敏白了一眼,笑吟吟的倒酒。

索邑一聽頓時兩眼放光,“聽王叔這意思是有辦法?”

索樂敏但笑不語。

索邑連忙拱手施禮,“王叔啊王叔,你可真是侄兒的救星啊,此番若是王叔還有辦法,那可真就是高!高啊!”

“你別亂拍馬屁了,本王可沒那個本事阻止碧海宮開門,只是就算是太子出來也消停不了,你我二人如今誰都知道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不幫你還能幫誰?你放心,就算是太子出來,我也能讓他無暇分身與你為敵就是了。”索樂敏神秘的笑著。

“多謝王叔!”

索邑剛說完話,外頭卻傳來蘇鸞玥的聲音。

“王爺還在裡頭呢?”

魏廣回答,“是,蘇側妃可是有什麼事兒?”

“沒什麼,只是韋貴妃今日提起了小郡主,讓我明日領著小郡主入宮,這才特意來請示王爺的。若是一會兒王爺出來了,您幫我說一聲就是了。”

索樂敏一聽是蘇鸞玥,笑呵呵的看向索邑,“我說永安王,不就是這麼點事兒麼,咱們都不是外人,你讓蘇側妃進來說不就行了麼,這外頭天多冷啊。”

索邑微微一笑,“不必了,蘇側妃這就回去了,王叔你可是貴客,誰也不能打擾咱們!”

蘇鸞玥生的眉眼嫵媚,索邑又知道索樂敏是個好色之徒,自然不會讓他接近蘇鸞玥。這若是旁人有賊心,索邑早就亂棍打死攆到街上去了,可康王畢竟是自己的王叔,又是幫著自己的,眼下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御花園。

冬日裡的御花園也沒什麼景色,倒是有細心的宮人,不只是阿諛奉承討巧,還是真的別出心裁,在光禿禿的樹枝上纏繞了些綵綢,看起來還不算太壞。

去年冬日梅花開的好,可今年冬天到現在梅花還沒什麼動靜,也不知是怎麼了。梁惠帝喜歡梅花,來看了好幾次,略感失望。

今日特意在亭子裡擺了暖爐,竟然在湖面上想要冬釣。

“冬天魚食少,陛下今日定然是戰果頗豐。”兮妃攀附在梁惠帝的肩膀上撒嬌。

梁惠帝因為她的奉承大笑,“這魚都聽朕的話,一會兒啊肯定給你釣上來一條又肥又大的魚來,晚上給你做魚湯喝。”

“臣妾不要魚湯,要紅燒醋魚,冬日裡滋味最好。”兮妃眉目流轉看向一旁的其他人。

“好好好,紅燒醋魚。”梁惠帝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崔朗儒、林捭闔、郎世華、嶽逢山等人都在身後看著,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

梁惠帝笑道:“你們幾個沉著張臉是要嚇走朕的魚?”

“臣等不敢。”

林捭闔此時站出來感嘆道:“陛下這興致是真好,冬日裡垂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要知道有的時候可是一天一夜的風雪,魚都不上鉤。微臣年幼的時候,還曾聽說過有位老伯因為家裡頭清貧,實在沒什麼吃的,冬日裡便也去垂釣一番,沒成想起初還好,可後來有一天竟然凍死了。”

此話一出,御花園裡沒有民間的唏噓之聲,反倒是一片死寂。

崔朗儒微微一笑,“林大人知道的真多,我想林大人想要說的是,這位老伯太過貪心了吧?”

“知我者崔大人也,這位老伯其實哪有什麼冬釣的功力,不過是水中精靈可憐他,給他幾條魚充飢,可沒想到他卻日日都來,這精靈自不肯再幫他。人生如此,很多事情都要適可而止。”林捭闔說完,看向梁惠帝身邊的兮妃,別有深意的笑了。

兮妃不悅的撅起嘴,卻沒說什麼。這正是她的聰慧之處,很多時候不好聽的話就當做聽不到,從不跟梁惠帝鬧脾氣。如此一來,朝臣們就算是不滿,對兮妃也沒什麼影響。

梁惠帝笑著點點頭,“冬日裡生靈本就不好生長,朕就不釣了,蔣高師把魚竿收起來吧。”

“遵旨,喲,這魚竿不是壞了麼。是奴才粗心了,沒有拿去修補,想當初這魚竿還是太子殿下親自給陛下做的呢。”蔣高師笑著收起來。

“說起來東郡的人馬上就要到京都了,皇后的身子還是欠安,怕是要太子親自出來迎接啊。”梁惠帝無奈的嘆了口氣。

果真,郎世華皮笑肉不笑,“陛下考慮周全,可是若此時免了殿下的禁足,怕這風頭還沒過去,眾人會覺得陛下您偏愛太子,特意讓東郡的人入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