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她便下令,除了她與姚氏、蘇安,旁人不許擅自進蘇鳳翊的臥房,就是蘇鸞玥也不可。

源源不斷的珍貴藥材陸續送進蘇鳳翊的房裡,呼吸日漸平穩,卻始終沒有甦醒的跡象,但對外卻稱大少爺已然醒了,正在恢復。

半月之後,蘇府往東宮遞去了請安摺子,稱明日蘇家長子便會入宮陪伴太子攻讀,精進學業。

清冷的月光透過樹梢投射在繡樓的窗欞上,巧煙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看著蘇鳳瑾,張了張嘴卻有些開不了口。

蘇鳳瑾對著銅鏡打量著自己,側過臉來斜睨了她一眼,“有話就說,你何時也學的如此吞吞吐吐的了?”

“小姐,您不會真的打算替大少爺去東宮吧?”巧煙心裡抱著一線希望,一邊幫她整理著身上男裝的衣角,一邊謹慎的問道。

“自然是真的。”

巧煙臉色灰白,聲調都有些變了,“若是被人拆穿,您這可是欺君的大罪!要誅九族的!”

“那便不叫人看穿就是!我與大哥的相貌本就相似,細細打扮大抵外人也看不出來。”她將一頭錦緞般的墨髮用一支白玉簪子束起,女兒家的溫婉瞬間便削弱了幾分。

“您說的倒是輕巧!小姐您心疼心疼奴婢吧,莫要冒這麼大的險了!”

蘇鳳瑾揚眉一笑,滿意的看著鏡子裡一副翩翩公子模樣的自己,輕輕搖了搖頭,“晚了,眼下摺子已經遞到了東宮,若不去也是欺君之罪,只怕死得更快!”

巧煙哀嚎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不知道這顆頭還能在脖子上安多久。

次日天還未亮,巧煙就幫蘇鳳瑾換上了一身男裝,將她的一雙黛眉描畫的更濃了些,瞧著多了幾分英氣。

巧煙心驚膽戰的扶著她上了轎攆,雙手合十暗暗祈禱著,直盼著她一切順利。

轎攆行至重華門口方才停下,侯在門口的喜公公一見是蘇宅的轎子連忙迎了上來,尖細著嗓音隔著轎簾賠笑,“是蘇家的公子吧?奴才等您半晌了,快隨奴才來吧。”

蘇鳳瑾深吸了一口氣,抬腳邁出轎攆向喜公公拱了拱手,刻意壓低聲音作出一副男子的腔調,“有勞公公了。”

蘇鳳瑾斂眸謹慎的跟在喜公公身後,生怕有一步行差踏錯。思及前塵往事,也聽說太子索邑冷漠嗜殺、冷血無情,便是前世也只在宮宴上遠遠的瞧過幾眼,對他的印象大抵是從繡香坊蒐集到的情報上得來的。

片刻後,喜公公已將她引到東宮前,“奴才就不進去了,太子爺和授課的崔大學士約摸著一炷香之後便會到書房,您先去候著便是了。”

幾名宮人恭敬的向她行了個禮,引她往書房而去。

推開雕刻著精細花紋的木門,縷縷淡雅的檀香味從鎏金香爐裡徐徐飄散,與馥郁醇厚的茶香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聞之不由得便讓人心神安定了下來。

窗外濃濃的夜色還未散去,書房內只燃著幾根蠟燭,屋內的大半都隱沒在一片黑暗當中。

隱約可見兩張黃花梨木桌分主次擺放在書房的正中央,後面的牆壁上掛著不少價值連城的字畫,側手邊的書架上放著的大多是與治國安民有關的古籍。

蘇鳳瑾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幾頁,只見書頁上詳細的做著批註,可見讀此書的人是用了些心思的。

才將書放回了書架上,卻聽到側間傳來吸溜一聲。

她被嚇了一跳,險些手抖把書架上的琉璃花瓶碰倒。

小心翼翼的朝暗處打量著,只見昏暗的光線下,隱約看得到房內陳設的輪廓,卻瞧不真切。她恍惚只以為是方才聽錯了,正要回到桌邊坐下,卻又聽吸溜一聲猛地響起。

“啊!”

“叫什麼叫?閉嘴!”一道低沉清冷的男聲在角落裡響起,有些不悅的低喝道。

蘇鳳瑾連忙捂住了嘴巴,只覺得心臟撲通直跳,喉嚨微微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