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軍點亮了火把的確有助於快速行軍,但也為白狼營和旄頭騎指明瞭目標,在黑漆漆的草原上一點亮光都是那麼的醒目何況是十萬人舉著火把高速行軍呢。別的不說,就是那隆隆的馬蹄聲就足以把周圍的秦軍引來。
白澤和聞熙不約而同的下達了快速追擊的命令,再黑沉沉的草原上一明兩暗三支大軍在狂奔,秦軍的目的是為堵住翟熊,而翟熊則拼命地想返回日月山。其實首領甲的建議是正確的,這時候回日月山只能死守,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下場顯而易見。
在翟熊身後,蒙放領著朔方營狼刺營的騎兵緊緊追趕,由於目標太明顯所以秦軍騎兵們也就放開馬速狂奔起來。
當天空中出現魚肚白的時候,視線開闊了許多,翟熊縱馬奔上一道山坡後勒住戰馬。跑了大半夜匈奴的戰馬全都是汗流浹背,當他們在山坡下停下後所有的戰馬都不停地喘著粗氣。
首領丙:“大單于,我們應該是突出重圍了,現在請大單于定奪,究竟是回日月山還是去找三王子。”
翟熊:“你怎麼想?”
首領丙:“去找三王子!”
翟熊:“為什麼?”
首領丙:“因為可以活命,可以保住這十萬兄弟。大單于想想,要不是匈奴起了內訌怎麼會被秦人追著打!大單于,不可一錯再錯。日月山不可守,那裡背靠大湖根本就沒有退路,若是沒有援兵我們只能被秦人困在日月山,到那時就算秦人不殺我們,餓也能把我們餓死!”
翟熊:“休整半個時辰,隨後去找阿駿!”
首領丙:“大單于英明!”
嘟嘟嘟嘟!
就在翟熊剛剛定好方向得時候,在山坡前響起了號角聲,大隊的人馬出現在翟熊眼前,不用問了一面面秦字戰旗足以說明一切。
匈奴兵們一個個驚恐萬狀,不由得發出絕望的叫聲。
首領丙:“大單于,我們還是沒突出去,當前只有一鼓作氣殺出重圍了,請大單于下令!”
翟熊面對十萬部下喊到:“天狼的子孫們,我的勇士們,我的兄弟親人們。我是翟熊,是你們的親人你們的兄弟,你們的大單于。曾幾何時,我們的先東戎的馬蹄踏進大周國都,周天子在我們的馬前哀號哭泣,金狼旗所到之處無不望風披靡,這是祖先的榮耀,這是祖先的功績。祖先的豐功偉績足以彪炳青史,令後世子孫傳唱,祖先的威名就是我們永遠的驕傲。”
“我們生於草原,長於草原。我們在這裡生在這裡死,這是我們永遠的家。為了這片草原,我們世世代代不停的戰鬥!我們輝煌過,我們勝利過,我們也失敗過。但是我們一次次從失敗中站起來,一次比一次更加強大,一次比一次更加勇猛,這就是天狼的子孫的骨氣!我們沒有被失敗嚇到,我們沒有因為失敗而哭泣,我們有的只是不停的戰鬥和死去!就像你們腳下的野草,倒下一茬又會生出新的一茬,永遠也不會停止!”
“不錯,現在我們面臨失敗,敵人在我們的土地上肆意殺戮。但是這只是暫時的,因為還有我們在,因為我們的血還沒有流乾,我們的手還能舉得起彎刀。勇士們,決戰的時刻到了,是英勇地死去還是屈辱的活著你們自己選!”
“戰鬥,戰鬥,戰鬥。大單于!大單于!”
匈奴士兵們齊聲吶喊揮舞著手中的彎刀,他們的眼中冒出了狂熱的目光。是啊,失敗算什麼,死亡算什麼,只要大大單于在,只要有一個人活著匈奴就不會被消滅。
戰鬥的命令已經下達,面對著蜂擁而至的強敵匈奴騎兵們仔細地擦拭著彎刀和皮甲,把一袋袋裝滿狼牙箭的箭袋綁在了戰馬上。與作戰無關和一切妨礙奔跑的東西都被扔在地上,那些隨身攜帶的金銀綢緞和珠寶被扔的遍地都是,也被無數雙牛皮靴子踩來踩去。
儘管秦軍騎兵不斷的趕到,秦軍的包圍圈也不斷的在縮小,但草原之大不可能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翟熊叫來首領丙把一個包裹交給了他。
翟熊:“帶著你的親衛迅速離開,這裡面是匈奴大單于金印和我阿媽親手縫製的大單于王旗,你把這些交給翟駿。告訴他我若不死這些還得換給我,我若死了大單于就是他了。”
“大單于~~~”
“莫哭,趕緊走!”
首領丙領著三百親衛哭著離開,趁著秦軍的包圍圈還沒完全形成他找了空子向北方跑去。
首領丙帶著人小心的穿過正在逐漸靠攏的秦軍封鎖線,快速的消失在草原深處,他繞過了大湖,在賓士的馬背上首領丙最後看了一眼一片焦黑的匈奴大王帳舊址。他心中暗暗說道:“這東西不應該給翟駿,大統領說過,必須讓匈奴內鬥不止。我要把這些交給翟巴託。”
首領丙打了一聲唿哨,領著三百親衛繞過大王帳舊址,直奔東北而去。
秦軍的包圍圈越來越厚實,不是翟熊不知道抓住戰機,而是他們的戰馬體力還沒恢復,而秦軍則不擔心這一點,因為秦軍騎兵最少的是一人雙馬。
當沒有選擇的時候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如今翟熊所部也沒了別的心思剩下的只有不停的戰鬥,直到倒下或是衝出去。其實此時的結果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幫好兄弟好夥伴還在一起,在一起面臨生死,在一起並肩戰鬥,還有什麼比這份情意更珍貴的東西呢?
一雙雙粗糙的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一對對匈奴士兵跪倒在草地上祈禱天狼神的庇佑。甚至有不少人在這一刻劃破手掌和另一個人的手掌貼在一起。
兄弟,這個稱呼不是單單指的是有血緣關係的人,更多的時候代表的是生死相隨,至死不渝的忠誠。所以在古代兄弟這個詞是不會輕易出口的,兩個人一旦成為兄弟那就意味著責任、義務、信任、忠誠和同生共死。在這生死時刻,多一個兄弟就能多一絲活著的希望,因為在戰場上只有兄弟會為你擋住敵人看來的刀槍,替你擋住射過來的利箭,一位千夫長舉著黑色金狼大纛站在翟熊身邊,這是一位頭髮已經花白的老兵,從翟贏和雨闖蕩草原的時候起這老兵就一直跟著翟贏和雨,如今他依舊忠誠地守在翟贏和雨的長子身邊。
翟熊:“叔叔,我對不起阿爸和阿媽。”
老兵:“大單于不要這樣說,匈奴人只流血不流淚。輸了沒什麼,重頭再來就是了!”
翟熊用力點點頭他轉身看著前面的白狼營和旄頭騎,緩緩抽出了彎刀。
“天狼的子孫們,大匈奴的勇士們!不管身後有多少虎狼,我們只管向前!跟著我,跟著你們的大單于,前進!”
“天狼神!天狼神!天狼神!”
所有的匈奴兵揮舞著彎刀,瘋狂的嚎叫著。秦字戰旗下聞熙冷冷一笑,伸手拔出一柄狼刺高高舉起吼道:“旄頭騎的兄弟們,這是君上賜給我的狼刺,你們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
秦軍將士齊聲吼道:“殺光他們,不留活口!大秦!大秦!大秦!”
白澤:“聞熙那小子肯定是在顯擺君上賜給他的狼刺,哼!兄弟們,我們沒有狼刺但我們一樣能把那幫狼崽子殺光!告訴本將,你們行不行!”
“行!大秦!大秦!大秦!”
怒吼只剩如同山呼海嘯,不僅是人在吼叫就連戰馬也發出了嘶鳴。
巨大的包圍圈已經形成,儘管有些地方還很薄弱,但是那並不是因為兵力不足或是統帥的失誤,那是刻意留出的。圍三闕一,古代兵法中的精髓之處,也是把針鋒相對的拼殺和心理戰完美結合的產物。要知道對於一隻北大軍包圍的軍隊,有生的希望存在就不會拼死抵抗,就會一直想著怎麼逃出去,人性在危機時刻暴露出的弱點就會被無限放大,這對一支急需勇氣和士氣的軍隊來說是致命的軟肋。
當斥候向翟熊報告北方的包圍圈還沒形成而且很薄弱的時候,匈奴將士眼裡的求生慾望非常強烈,因為這裡也是他們的大單于指定的突圍目標。匈奴兵們更加相信只要跟著大單于任何絕對就可以突出重圍。
作為阻擊追兵的部隊已經安排妥了,沒用翟熊點名,兩個萬人隊就在各自的萬夫長帶領下排到了大軍的後方,他們將用自己的生命和血肉阻擋排山倒海一般湧來的大秦軍隊。
蒙義消失在遠處天邊的最後一點星光,他的心裡一片安靜,黎明之前的夜最是黑暗,決戰之前的夜最為寧靜。當太陽昇起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到在這片草原上。蒙義看了一眼身邊的各軍主將,冷峻的臉上異常平靜。
“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