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鳴蛇劍的往事
本官出身草莽,還怕蛇妖?! 尋找四月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先前那些還在鬨堂大笑,譏諷許閒拿出個玩具的江湖人士,此刻笑聲戛然而止,表情皆凝固在臉上。
他們看到了什麼?
北魏皇子,那個心高氣傲的拓跋玉,竟然真的對著一個拿出“繡花針”的書生,行了如此大禮。
這比神兵出世還要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青玄長老的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了,他看著許閒,又看看那柄毫不起眼的小劍,活了快七十年,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
這世界,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荒誕了?
“你……你當真?”
就連當事人許閒,此刻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沒想到帶走質子的任務如此輕鬆完成了。
拓跋玉緩緩直起身,臉上那份沉重的掙扎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他看著許閒,神情無比認真。
“從今往後,我拓跋玉這條命,便交給許大人了。”
許閒掂了掂手裡的小劍,觸感冰涼,輕若無物。
他對著拓跋玉笑了笑,態度隨意。
“言重了,這是在下職責所在。”
他越是這般雲淡風輕,拓跋玉心中反而越是安定。
他怕的不是這南梁利用他,怕的是南梁朝廷對他棄之如敝履。
鬧劇收場,眾人神色各異地散去。
杜仲湊了過來,賊眉鼠眼地盯著許閒手裡的鳴蛇劍,壓低了聲音。
“我說許大人,這玩意兒真是從湖裡飛出來的?不是你早就藏在袖子裡的?”
許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你以為我是你?出門還自帶癢癢撓?”
沈璃也走了過來,她傷勢未愈,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看向許閒的眼神,卻多了一份探究和深思。
她總覺得,許閒這個人身上,籠罩著一層又一層的迷霧。
一行人不再逗留,離開了這片讓無數江湖豪傑夢碎的劍湖,來到了姑蘇城郊外的一處驛站落腳,準備休整一晚,明日再渡江北上。
驛站的房間裡,杜仲和拓跋玉各佔一間,許閒則和沈璃住在相鄰的兩間。
夜色漸深,月上中天。
許閒關好房門,終於有時間仔細研究這柄奇怪的小劍。
他將鳴蛇劍平放在桌上,伸出手指,準備再次觸碰。
懷裡的小白蛇,卻突然不安分地蠕動起來。
意思估摸是,“不準碰。”
許閒的動作停在半空,有些哭笑不得。
“娘子,我就是看看,這是咱們的戰利品。”
許閒無奈,只好先安撫懷裡的小祖宗。
他輕輕撫摸著小白蛇冰涼滑膩的鱗片,柔聲哄著。
“好了好了,不碰它,我先給你療傷好不好?”
說著,他便準備催動體內那股混沌之力。
然而,就在這時,桌上的鳴蛇劍,突然自己震動了一下,劍身發出一陣輕微的嗡鳴。
一個清脆又帶著點討好的聲音,直接在許閒的腦海中響起。
“許大人!別啊!你看我一眼嘛!我洗得很乾淨的!我在湖底泡了幾十年,身上一點泥都沒有!”
“不信,你摸摸~”
“嘶~”
這聲音一出,許閒懷裡的小白蛇瞬間吐舌。
只見一道白影閃過,小白蛇竟直接從許閒懷裡竄了出去,張開小嘴,一口就死死咬住了鳴蛇劍的劍柄!
“嗷——!!”
一聲淒厲的慘叫,在許閒的腦海裡迴盪。
“婉兒姐姐!你幹嘛咬我!疼疼疼!鬆口!快鬆口!許大人救命啊!”
鳴蛇劍在桌上瘋狂地撲騰,像一條被踩了尾巴的魚,可小白蛇就是不鬆口,兩隻金色的豎瞳裡,滿是怒火。
許閒看得目瞪口呆。
這……這是什麼情況?
娘子吃醋了?
“娘子,冷靜,冷靜,有話好好說,別動口。”
許閒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想把小白蛇抱回來。
可小白蛇這次是鐵了心,任憑許閒怎麼哄,就是不鬆口,反而咬得更緊了。
“許大人!你快管管你家娘子!她這是謀殺親夫的劍啊!”鳴蛇劍的靈體哭喊著。
“你閉嘴!”許閒頭疼地呵斥了一句。
然後他換上溫柔的語氣,用意識對小白蛇溝通。
“娘子,到底怎麼回事?你跟它……以前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小白蛇不回應,只是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威脅性的“嘶嘶”聲。
許閒見狀,只好把目標轉向那個話癆劍靈。
“你,老實交代,你到底對我娘子做過什麼了?你要是敢有半句假話,我現在就把你扔進糞坑裡泡著。”
鳴蛇劍的靈體被嚇得一個哆嗦,哭腔更重了。
“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你先讓婉兒姐姐鬆口啊!”
許閒看向小白蛇,用眼神示意。
小白蛇這才不情不願地鬆開了嘴,但依舊盤在劍柄上,一副“你敢亂動我就咬死你”的架勢。
鳴蛇劍的靈體這才敢繼續說話,聲音裡充滿了委屈。
“這事……這事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那時候,婉兒姐姐……哦不,那時候白婉兒大人,已經是名震天下的大妖了,修為高深,風華絕代!”
“而我,就是她最最貼身、最最信賴的神兵!”
鳴蛇劍的聲音裡充滿了自豪,但很快又弱了下去。
“有一次,白婉兒大人得到了一件魔教至寶,名叫‘月神淚’。結果訊息走漏,她在渡過大江的時候,遭到了正道幾大門派高手的聯合圍攻。”
說到這裡,它的聲音越來越小。
許閒皺起了眉頭,他能感覺到,懷裡的小白蛇,身體繃得緊緊的,連呼吸都停滯了。
“然後呢?”許閒追問。
“然後……然後……”鳴蛇劍支支吾吾,“當時戰況太激烈了!對方人太多了!我一看這架勢不對,尋思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就……我就……”
“你就自己溜了?”許閒替它把話說完,語氣平靜。
“也不能算溜……”
鳴蛇劍心虛地辯解,“我那是戰略性撤退!是為了儲存有生力量!我本來想去找救兵的,結果一頭扎進了那片劍湖,就被湖底的禁制給困住了,再也出不來了!我要是能出來,我肯定第一時間回去救婉兒姐姐的!”
它說得信誓旦旦,但許閒一個字都不信。
他終於明白了。
怪不得娘子對這柄劍有這麼大的敵意。
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生死一線的時候,被自己最信賴的兵器背叛、拋棄,那種絕望和痛苦,可想而知。
許閒輕輕地將小白蛇重新抱入懷中,一下一下地順著它的鱗片。
他能感受到,小白蛇那小小的身體裡,正翻湧著壓抑了數十年的悲傷與憤怒。
“原來是這樣。”
許閒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決斷,“你放心,這筆賬,遲早有一天,我會幫你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懷裡的小白蛇,身體微微一顫,安靜了下來,用小腦袋,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許閒抬起頭,看向桌上那柄戰戰兢兢的鳴蛇劍,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他沒有再追究它當年的行為,因為現在追究毫無意義。
他只關心一件事。
“我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娘子……儘快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