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敲打著窗欞。

許閒身子是極度疲憊的,但腦子卻是異常亢奮。

此刻他就處於這種奇妙的狀態之中。

許閒忽然想起了前世一個比較出名的遊戲角色。

那是一個頭戴紅帽子的水管工,不停的上上下下,透過各種頂撞,便能獲得一些獎勵。

透過獲得獎勵,還能變大,噴射各種子彈。

下午那種純聊天的模式,收益低得令人髮指,堪比遊戲裡的“掛機”;而剛才那種需要激烈對抗的模式,共享來的修為卻“蹭蹭”往上漲。

難道說,這個共享系統,它還講究一個互動?

他側過頭,看著身邊已經進入“追劇模式”,呼吸平穩,嘴角帶笑的白婉兒,心裡五味雜陳。

被娘子拿捏得死死的,這感覺很不爽。

但只要能變強,過程嘛,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

甚至還有點……

歡喜!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心底冒了出來。

如果今晚這種程度,能漲0.5%的進度,那要是換些別的花樣呢?

他腦中閃過無數硬碟裡的“教學資料”,真男人就應該去對抗路!

隨即又趕緊甩了甩頭,把這些危險的念頭壓了下去。

不行,得冷靜。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修為也要一點一點修。

今日勞累,怕是不妥了,改日……

許閒心中一動,決定再試一試自己這“入戶級”的九品修為,到底和之前“看門級”的有什麼區別。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白婉兒枕著的手臂,生怕打斷了她的“雲端連線”。

然後,他起身坐起,將手伸出床邊,緩緩攤開手掌,心念沉入丹田。

那一絲微弱卻無比精純的真氣,順著經脈緩緩流淌,匯聚於掌心。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空氣中那些無形無質的水汽,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彙集。

一個水球,瞬間出現,懸浮在他的掌心上方,晶瑩剔透,輕輕晃動著。

這種感覺,就像是前世第一次用上了5G網路,流暢、絲滑,毫無延遲!

比之前,水球形成的時間,快了許多。

在不驚擾白婉兒的情況下,他開始了自己的“效能測試”。

心念一動,那水球開始拉長,變成了一根細長的水針,在他指尖靈活地盤旋。

再一動,水針又迅速收縮,凝聚成一個方方正正的水塊,散發著絲絲涼意。

他玩心大起,腦子裡浮現出那個熟悉又可愛的形象。

掌心上的水塊一陣蠕動、變形,片刻之後,一隻活靈活現的水晶小鴨子,就這麼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他手心。

鴨子甚至還歪了歪腦袋,彷彿在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

我許大縣令,高低也是個“手藝人”了!

許閒咧嘴一笑,正準備挑戰一下高難度的“哥斯拉”造型。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帶著幾分焦急的喊聲,穿透了雨幕。

“三叔公!三叔公!您快出來啊!”

是葉凡,怎麼又是你!

許閒手一抖,掌心那隻活靈活現小鴨子“啪嘰”一聲,摔回了一灘原型,濺出一地的水漬。

更要命的是,身邊的白婉兒聽到聲響,那對好看的眉頭,不滿地皺了起來。

“夫君……”她嘟囔了一句,攥著許閒衣袖的小手,下意識地收緊了,“你看你弄的。”

許閒無語,這能怪我?

外面葉凡叫得跟死了爹一樣,肯定是出了什麼變故。

“三叔公!出大事了!”

葉凡的喊聲,已經帶上了哭腔。

不能再等了!

許閒心一橫,猛地一掙。

“哎呀!”白婉兒驚呼一聲,眼前的“螢幕”瞬間黑了下去,她那雙追劇追得水汪汪的眸子,也終於恢復了焦距,帶著幾分被打斷興致的惱怒和委屈,幽幽地看著許閒。

“夫君!”

“娘子,外面有急事,我先出去看看!”許閒顧不上安撫她,一邊手忙腳亂地穿著外袍,一邊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衝去。

他拉開那扇木門,一股夾雜著水汽和泥土腥氣的冷風,瞬間灌了進來。

門口,葉凡舉著一把油紙傘,渾身溼透,臉上的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神色是許閒從未見過的驚惶和恐懼。

“怎麼了?”許閒沉聲問道。

“三叔公!”葉凡的聲音都在發抖,他往前搶了一步,壓低聲音,用氣聲說道:“韓……韓縣尉,沒了!”

“什麼?”許閒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那個天賦異稟,基零過人韓子平,就這樣沒了?

怎麼這麼突然!

“人怎麼沒的?”許閒追問道。

“聽……聽剛才跑回來報信的衙役說……”葉凡的嘴唇哆嗦著,眼神裡滿是恐懼,“韓縣尉下午查到了些關於妖人的線索,說是在城外的五里坡,他就帶了個老道士和十幾個弟兄去了,結果……結果……”

葉凡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了:“就一個衙役,嚇瘋了跑回來的!他說……他說其他人……全都突然消失了!連韓縣尉也……”

許閒的臉色,不見輕鬆。

一個縣尉,連帶著十幾個衙役,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那個“妖人”,竟然有這麼厲害?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妖人作祟了,看來必須要重拳出擊了!

“劉縣丞已經在大堂等著了。”葉凡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催促和焦急,“他說事關重大,請您務必儘快過去!”

劉縣丞?

許閒的眉毛微微一挑。

暨陽縣的權力架構,簡單明瞭。

縣令為尊,下設一丞一尉,分管文武。縣尉韓子平管著捕快衙役,負責治安緝盜,如今人沒了。那剩下的,就是這位負責錢糧稅收、戶籍檔案的劉縣丞了。

韓子平剛出事,這位二把手就火急火燎地找上門來,還直接等在了前廳大堂。

這速度,可真是夠快的。

“知道了,我進去換件衣服。”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開玩笑,天大的事,也得先跟家裡報備一聲。這是規矩,也是生存智慧。

葉凡愣在原地,看著許閒的背影,一臉的匪夷所思。三叔公這心也太大了吧?縣尉都失蹤了,他還有心情換衣服?

屋內的氣氛,和外面那風雨交加的緊張截然不同。

白婉兒已經重新躺好,姿勢都沒變,只是那雙清澈的眸子,正略帶不滿地望著天花板。

察覺到許閒進來,她才懶洋洋地側過頭,紅潤的嘴角微微嘟起,帶著幾分被打擾後的嬌嗔:“夫君,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他走到床邊,俯下身,輕聲道:“娘子,韓縣尉出事了,人沒了。現在劉縣丞在前堂等我,我得過去一趟。”

“哦。”白婉兒的反應極為敷衍,她眨了眨眼,“那你去唄。”

許閒:“……”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追劇的女人真可怕。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準備去拿掛在屏風上的外袍。

“對了。”

身後,白婉兒的聲音忽然又響了起來,一副懶洋洋的腔調,“早些回來。”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白婉兒,只見她已經再次閉上了眼睛,嘴角又掛上了那抹熟悉的姨母笑,顯然是有沉迷劇集之中了。

“曉得了。”許閒鄭重地說了一句,快步走出了房門。

門外,葉凡正舉著傘在雨中焦急地踱步,見到許閒出來,他連忙迎了上來。

“走吧。”許閒的語氣平靜。

雨勢更大了,豆大的雨點砸在油紙傘上,發出“噼啪”的脆響。

兩人一前一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泥濘的青石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