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在說他，還是在說自己？

“這個女人……也是重生者？！”

這道突兀的聲音，並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李清寒的腦海深處響起。

李清寒瞳孔驟然一縮，握著萬魂幡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

她那冰山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名為“震驚”的情緒。

是誰？

是誰在說話？

這聲音，直接源於她的靈魂深處，與她手中的萬魂幡產生了某種玄妙的聯絡。

難道……

一個荒謬卻又似乎最合理的念頭，在她心頭升起。

“你是誰？”

李清寒沒有開口，只是在心中默唸。

她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但內心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道聲音很快給出了回應。

“我現在暫時是這萬魂幡的主魂。”

陸臨淵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你雖然是萬魂幡的契約者，但你無法控制我，也沒有權利命令我。”

他的話語，讓李清寒的心猛地一沉。

無法控制？

也無法命令？

那魂師這個職業的能力豈不是都沒有了？

須知，魂師的戰鬥方式除了自身以外，前期便是操控魂幡的魂魄，後期達到大師境後，便可命令魂魄進行戰鬥。

可如今，這魂魄有了自主意識，讓她無法控制，無法命令，如此一來，李清寒便成了光桿司令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波動，陸臨淵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我依舊可以幫你。”

他頓了頓，彷彿在組織語言。

“我可以幫你殺死你們口中所謂的亡靈，或是你的敵人。”

“只要我殺死數量足夠多的亡靈，我就能一直變強。”

“並且，我還能將那些強大的亡靈降服，成為這萬魂幡中新的魂魄。”

“雖然你同樣無法命令那些被降服的亡靈，但我可以。”

陸臨淵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李清寒的心上。

可以無限成長？

可以降服強大的亡靈為己用？

李清寒的呼吸，在這一刻都變得有些急促。

她重生而來，最大的依仗，便是知曉了“魂師”這個職業的終極秘密。

可她從未聽說過，魂師的初始法器萬魂幡中，竟然會誕生一個擁有自主意識的主魂！

這完全超出了她上一世的認知！

但這也讓她更加確信，自己這一步棋，走對了！

魂師，果然是神級職業！

僅僅是這主魂可以成長，可以降服亡靈化為戰力這兩點，就足以碾壓一切SSS級職業！

只不過，這兩大能力卻並非是我所掌握的，反而是由這魂幡內的主魂全權掌握。

就在李清寒心潮澎湃之際，陸臨淵話鋒一轉。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李清寒立刻收斂心神，在心中問道：“什麼要求？”

她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雖然因為主魂擁有自主意識後讓她喪失了操控魂幡魂魄的能力，但既然主魂願意幫助自己，那麼她其實也相當於是跳過了第一階段，直接達到大師境界的魂師水準了。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同樣代表著她現如今入門級境界就已經堪比大師水準。

有如此強大的助力，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陸臨淵沉默了片刻，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

“我要你幫我尋找一個，能夠讓我重新變成人的辦法。”

他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否則，你還是把這個魂幡丟了吧。”

變成人？

李清寒徹底愣住了。

她完全無法理解，一個法器的魂魄，為何會產生如此離奇的想法。

“為什麼？”

她下意識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陸臨淵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自嘲。

“因為我也是重生者。”

“只不過，我運氣沒你好，一睜眼，就重生到了這個破幡裡面，變成了一道魂魄。”

“所以，我有自己的意識，你自然也無法像驅動普通法器一樣驅動我。”

原來如此。

李清寒心中所有的疑惑，在這一刻盡數解開。

同為重生者。

只不過，她重生為人，而他，重生為魂。

李清寒略作思忖。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甚至可以說，對她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一個可以自主成長、收服強大亡靈的萬魂幡，其價值，無可估量。

用一個未來不確定的承諾，換取現在最強大的底牌，這筆交易，穩賺不賠。

更何況，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亡靈大軍”。

“好，我答應你。”

李清寒在心中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只要我能做到，將來一定幫你重塑肉身。”

得到了她的承諾，陸臨淵便再沒有了聲音，彷彿重新陷入了沉睡。

李清寒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她看了一眼手中那杆破敗的黑色幡旗，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

心念一動，萬魂幡化作一道黑光，沒入了她的掌心，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她不再理會周圍異樣的目光，轉身朝著校門口走去。

操場上的人群漸漸散去，三三兩兩，或興奮，或失落。

唯有她，孑然一身，步履沉穩，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

江城一中校門口。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靜靜地停在路邊，鋥亮的車身在夕陽下反射著昂貴的光澤，引得路過的學生和家長紛紛側目。

車門開啟，一位身穿黑色西裝，戴著白手套的司機恭敬地站在一旁。

車內，李長青正眉飛色舞地對身邊一箇中年男人說著什麼。

那男人約莫五十歲上下，面容與李清寒有幾分相似，只是線條更為硬朗。

他身穿一套高檔定製西裝，手腕上戴著百達翡麗的腕錶，不怒自威的氣場，讓人不敢直視。

他便是天龍集團董事長，李清寒與李長青的父親，李天龍。

“爸，你是沒看到，那金光沖天，鳳凰虛影繞著整個操場飛了三圈，教導主任都說，我這天賦，百年難遇，覺醒的還是最強的SSS級道士！”

李長青說得唾沫橫飛，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李天龍含笑點頭，眼中滿是讚許和驕傲。

“不錯，長青，你沒讓我失望。”

父子倆相談甚歡，其樂融融。

可當李清寒那道清冷的身影出現在他們視野中時，車內溫馨的氣氛瞬間凝固。

李天龍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嘴角的弧度一點點拉平，最後化作一片冰冷的漠然。

李長青則是直接撇了撇嘴，臉上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

李清寒走到車前，對著車內的男人，平靜地喊了一聲。

“爸。”

她的聲音清清冷冷，聽不出任何情緒。

李天龍像是沒聽見一般，目光越過她，看向了遠方，置若罔聞。

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李清寒也毫不在意，彎腰坐進了車裡，坐在了距離父子倆最遠的位置。

司機見狀，默默地關上車門，回到駕駛位，平穩地啟動了車子。

勞斯萊斯緩緩匯入車流。

車廂內，一片死寂。

壓抑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爭吵都更令人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駛過一個路口。

李天龍終於轉過頭，目光落在了李清寒的身上。

他沒有發火，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卻滿是化不開的失望和冰冷。

“為什麼？”

他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威嚴。

“你擁有我李家的頂級天賦，可以自由選擇任何職業。”

“為什麼，偏偏選了公認最廢物的F級魂師？”

不等李清寒回答，一旁的李長青就忍不住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爸，這還用問嗎？”

“姐肯定是讀書讀傻了唄！以為自己是天命之女，選什麼都能逆天改命呢。”

“呵，真是笑死人了。”

李天龍眼神一厲，如刀子般掃向李長青。

“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李長青被他這一眼瞪得渾身一哆嗦，瞬間噤若寒蟬，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教訓完兒子，李天龍的目光再次轉向李清寒，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質問。

“給我一個解釋。”

面對父親如山般的壓力，李清寒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她抬起眼，迎上李天龍審視的目光，清冷的眸子裡，沒有畏懼，沒有退縮，只有一片坦然。

她朱唇輕啟，一字一句，清晰而堅定地重複了那句話。

“我相信，沒有廢物的職業，只有廢物的人。”

此話一出，李天龍威嚴的面龐細微的變化了，有些不可思議，但很快，他卻嘆了口氣。

無奈而失望的搖了搖頭：“自從亡靈大軍從北極光之地的裂縫中踏入我們國土，人們覺醒職業後的三十年來，魂師這個職業一直是公認最弱的。”

“三十年來，帝國出現過的魂師中最強的也僅僅只是當年第一位覺醒出魂師職業之人。”

“他至今，還是精通境圓滿。”

李天龍重新望向李清寒，眸中盡是審視、質疑：

“你說沒有廢物的職業，只有廢物的人，是在說你自己，還是在說那位三十年前的第一位魂師，是個廢物的人？”

擲地有聲的質問，在車內響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