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耗子是抱著必死之心朝我奮力一擊,它瘋狂一撲,肚子上的皮肉直接被桃木劍挑斷了,腸子落了一地!

大概是還處在蒙圈狀態中,儘管大老鼠面目猙獰,可當時的我害怕並不是最主要的,反倒是這老鼠的噁心勁兒刺激了我!

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一屁股坐了個仰八叉,驚慌之餘不知道怎麼就從兜裡摸出一個物件來,朝著大老鼠的腦袋就刺了下去!

“噗嗤……”

不偏不倚,手中的傢伙式直接插在了老鼠的腦門上。

大老鼠瞬間斃命,更奇怪的是,我手中的東西一紮下去,碩大如貓的大耗子竟迅速乾癟下去,沒到二十秒的功夫,直接抽成了一具小小的乾屍,一股惡臭飄了出來!

“棺材釘?!”一旁的木頭難得一見露出了一副震驚的表情!

順著木頭的目光,我才發現大老鼠腦漿迸裂,紅的白的噴了我一手!

我驚慌之下鬆了手,連退兩步站了起來,緊緊貼在牆邊驚魂未定!

木頭卻毫不在意,上前一步直接將扎死老鼠的利器拔了出來,然後摸出一張紙將上面的汙穢之物擦了擦!

我終於反映過來了,哪是什麼釘棺釘?那是我最珍愛的刻刀,是我第一次學小木藝雕刻時母親送我的!

“這就是釘棺釘”,木頭邊將刻刀遞給我,邊說道:“黑鐵打造,身成四稜,上寬下窄,頭有玄卯,取去罡正鎮煞之意,這就是棺頭主釘!這耗子精至少有三五十年道行,普通鋼釘哪能鎮的住它?

我不禁愕然,這老耗子成精了?不過看它剛才那副窮兇極惡的樣子,確實不是普通的老鼠!

都說釘棺釘驅邪鎮煞,難道我的刻刀真是釘棺釘打造的?聽木頭這話,他好像信心十足。可母親為什麼要用棺材釘當刻刀呢?

我正心裡打鼓,餘木突然一步跨了過來,伸手就把我右手拉住了。

這小子手掌溫涼,細皮嫩肉,有點像娘們的手,但卻十分有力,握著我的手直摩挲!

我呸,鬧了半天,這小子還是個基佬!先上我床,後拉我手,丫的想幹嘛?

“死基佬,放開我!你,你想幹嘛?”

“放開你?你想死嗎?”

餘木又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不由分說,直接將我纏在傷口上的糯米繃帶扯了下去!

瞬間我就傻眼了,原本就發黑的傷口腫成了饅頭,腥臭的血膿似乎要將傷口漲開,而烏黑的面板竟然呈放射狀擴散開來!

“屍毒?怎麼搞的?”木頭皺著眉頭,瞪著我一臉的懷疑!

我慌張地捂住傷口,裝作毫不在意地說道:“什麼溼毒幹毒的,我這是被貓咬的!”

木頭冷哼一聲:“你不說?好,隨你,到明天的這個時間,你將全身潰爛,到時候你想說也晚了!”

餘木扔下冷冰冰的話轉身就走,我無奈之下只好服軟道:“你真能幫我?”

餘木回過頭來,不置可否地站住了!

我試探著道:“你先幫我療傷,這事比較複雜,我捋一捋,明天告訴你好嗎?”

木頭點點頭,低聲道:“下來吧,真不知道你這樣子怎麼做的木匠,都說一個木匠半個道師,你可倒好,啥都不懂!”

“老子不是木匠!”我跟著他下了樓嘟囔道!

“收木、做木、賣木,不是木匠是啥!”

“我說不是就不是!”

……

下了樓,餘木從自己包裡取出一點糯米,和我的糯米沒什麼不同,只不過他又拿出一把艾草,和糯米摻在一起敷在了傷口上!

“糯米驅邪,但是單獨使用不能拔毒!這是常識,蠢貨,記住了!”木頭仔仔細細將我的傷口紮好,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遞了過來,道:“剛才的大老鼠是受人驅使的役鼠,我進去的時候它正拖著這個東西逃走,看來是有人想偷你的這個寶貝了!”

我接過來一看,此物為赤銅所做,光滑秀氣,形似伏獸,正是當年爺爺來看我時留下的父親遺物——墨斗!此物一直由母親收著,除了那次見了一面,此後我從未再見!

“你說你不是木匠,這物件又從何而來?這獸形叫做狴犴,頭似虎,形似麒麟,龍之九子第七子,是正義直言的象徵!墨斗是取平面直線的劃線工具,也是辟邪之物。此物因為未使用時間過長,否則那大老鼠根本就不敢動它!”

我輕輕摸了摸銅墨斗,這東西就是父親的遺物,上面還有父親的痕跡嗎?

木頭又提醒道:“別怪我沒提醒你,能驅動役鼠的人,道行絕對不低!不知道你惹了什麼人,總不會和你的傷口有關係吧!”

我的心裡也一陣悸動,怎麼就突然冒出來一隻偷墨斗的大耗子呢?裡面值錢的小木器多得是,其中一個還是明代某個王爺的兒時木玩兒,單是看上面的印章也能值十幾萬,它怎麼就偏偏要偷墨斗呢?

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難道說,這和當年我父親與家人的慘死有關?

木頭處理掉了鼠屍,我惶惶回到房間,半夜未眠。

這一夜,我想到了很多,都是我過去作為孩子從沒想過的事。我覺得是該回大槐樹村看看了,更該向母親問一問父親的事了!

身為人子,以孝為先。未能盡孝,若是連戕害之仇都不能報,我有何臉面面對自己血管裡一半的喻氏血脈?

最主要的是,母親當年之所以急匆匆帶我逃到雲城,無非是躲開殺戮,正所謂斬草不除根必成後患,老媽是怕殺人者還會對我下手。

可是如今對方再掀波瀾,這是孰不能忍的事,我堂堂男子漢豈能做縮頭烏龜!

天亮以後,手上的傷口已經不疼了,開啟包紮,糯米和艾草變成了黑色,手臂卻消腫且恢復了正常顏色!

“榆木疙瘩”果然厲害,我心裡暗想著。

一晚上就欠了他兩個人情,兄弟我又不是不敞亮的人,想到他昨天光躺在桌子上的情景,我抱著一床被子就下了樓!

這貨已經起床了,正坐在隔間門口抱著昨晚上那把桃木劍嘀咕:“為什麼師父的劍靈,我做的就不靈呢?連個小耗子精都搞不定!”

我不禁脫口而出:“因為你選的桃木不對!”

木頭不屑地回過頭來,冷聲道:“一個木匠,知道什麼啊!”

嗨你大爺的,小瞧我!

我放下被子大聲道:“古有神人夸父,為了人間吃到熟的朝哺(早飯晚飯),想取陽為火,於是逐日奔走,最後累死在途中。他死時面向東南,手杖也投向了東南,最後化成了桃樹,此為萬桃之祖!夸父靈氣盡在手杖之中,從此桃木成為陽木之王,也就是鎮煞之木。雖說桃木都具有驅邪之效,但是要製作桃木劍,還需要選擇面向東南的主枝為佳,因為其靈氣最足!從木頭本身來講,東南側枝幹受陽光照射最久,長勢最好,也是陽氣最盛!”

我說完,榆木疙瘩雖然不動聲色,但顯然還是在認真聽!

我繼續道:“你這把劍毛刺較多,樹疤晦澀,一看就是北側枝幹做成,效果自然不佳!”

“還說你不是木匠!”木頭冷哼道!

“老子本來就不是木匠!”

“不是木匠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事……”

“放屁,非要木匠才知道這些?”

“那是自然!”

“誰丫說的?”

“我師傅說的!”

……

我倆正在鬥嘴,突然一個窈窕身影走了進來,開口就問道:“您好,我要買一個手串,崖柏手串!”

這姑娘纖巧削細,面凝鵝脂,身著一身翠綠的裙子,臉上帶著一絲禮貌性的笑容,不說光彩奪目吧,至少算是一方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