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魔變成沉如冬站在山頂之上,看到沉家的天空之上金光四散,當然,這隻有神魔之間才看得到,換做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分毫。

“好強大的神力。”地魔輕聲道:“看來,生下來便要抓緊除掉。”

她來到義莊的門前,準備走進去,可是身體卻不受使喚,她用力的想要邁腿卻邁不動。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沉如冬。”地魔狠狠道。

沉如冬的意識越來越強烈,她的思維與地魔的思維進行著對抗:“我不會讓你去傷害長姐。”

“你有什麼資格說話,你不過就是我的一個載體一個軀殼,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做什麼就是什麼。”地魔的意念衝破了沉如冬的意識。

沉如冬又沉沉的睡去,她從小便是如此,在她小時候她以為自己得了瘋病,那時並不太過於明顯,只是偶爾會有記憶缺失的情況,或者一早上起來衣物之上會有泥土的汙跡,但是自己去過哪裡做了什麼卻想不起來。

她偶爾聽到有人提到有種病叫做夢遊症,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娘去世的那天晚上,她被父親早早勒令睡了覺,可是第二天起來她卻發現手上有黑色的印記,還有被火燎傷留下的水泡,但是她卻沒有任何印象自己出了門。

當天聽到國安寺被燒的訊息,才不到四歲的她居然很是震驚,從心底已經認定這件事和自己是有關係的,也是在那時她對沉如雁懷著深深的愧疚。。

雖然她不能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但她肯定自己是不正常的,因此她越來越沉默寡言神情恍惚,越是如此父親就越不喜歡她,總覺得她呆呆笨笨,不像個大家閨秀。

就這樣她不待見的長大了,她的意識越來越強,有的時候她對某些事會有模糊的印象,比如長姐回來的那一天,她知道她有生命危險,知道自己的母親想要害她,於是想使計讓她走,這件事情她記得非常清楚。可是後來的事都只是模糊,似乎是在夢裡一般,她夢見自己在手指上發出暗綠色的光芒,在沉如雁的額頭之前進行探視,也夢見自己說:“根本沒有靈力。是殺還是不殺?”

猶豫了片刻她看見自己把手伸向了沉如雁的脖間,就在此時,她聽到了動靜便慌慌張張的走了,隨後進來了黑衣人。

她對自己的舉動感到耿耿於懷,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之中,她更搞不清楚為何自己一定要殺沉如雁。

終有一天,她在逛街之時遇到了一個僧人,他長得清瘦,白鬚很長,他看了她一眼,招手讓她過去,用拇指在她額頭上一按,她忽然覺得有一股熱流進入她的額頭,瞬間覺得自己清醒起來,那僧人只留下一句話:“保持本心。”

她開始不知道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後來她漸漸明白了她的身體住著另一個人,這一個人兇殘至極,甚至野心勃勃,沉如冬拼命的用意識與它對抗可是無濟於事,它的力量太大了,每次它侵佔它的意識之時她就只能沉沉睡去。

這讓她很痛苦,而且她發現她清醒的時候越老越少,儘管她心裡明白這個地魔在做什麼可是就是衝不破意識,只能自己痛苦。

地魔走進了義莊,義莊的上空黑雲密佈,偶有亡靈飛過,它一張嘴把亡靈吸入自己的身體裡,然後走了進去。

屋內十分昏暗,在角落裡只看見一團黑氣在瀰漫,地魔坐了下來:“你還要幾日才能破日?”

“七日。”黑影之中聲音低沉。

“那便行吧,我這個身體越來越不聽話了,我何時才能換一個。”地魔很是煩躁。

“你上次大戰就傷了元氣,要不是她命格與你相配你連她也駕馭不了,等你力量強大再說,最近要控制好她,不要讓她壞了我們的大事。”黑影忽強忽弱。

“是。要不是該死的琳琅傷我太深,時光輪我早就拿到手了。”地魔變成了鼠蛇的模樣,蛇面鼠身。

“時光輪你打算如何?”

“時光輪不在琳琅身上,她應該封印在那個女人的身體裡了。只是那個女人什麼靈力也沒有,如何承受得了時光輪?而且怎麼開啟她的封印?”地魔呲牙咧嘴的問。

“她不是繼承者,她是器皿。她是人類與神的孩子,身上只有神的一半血統,所以沒有神力很正常,她的神力往往是在往後才會甦醒,現在她不過就是器皿而已。不過,比起繼承者她更麻煩。”

“為何?”

“繼承者如果消失封印自己會解開,時光輪只要我們配合得好也可以得到,但是器皿不行,她若是碎了,時光輪也會碎,只有在心甘情願的情況下才能把時光輪的封印開啟。”

“那我們要怎麼辦?”

“先硬後軟,我就不行她身邊所愛的人一個個一個死去她不會妥協。”黑影一下子拉得很長。

地魔低聲笑了起來,嘶嘶作響。

”那便有好戲看了。”

百墨站在窗前,顏皇后給他披上了披風:“百帝是否還在惦記閱筱姑娘?”

“沒有。只覺得心裡有些不安。感覺有大事發生。”百墨道。

“百帝是擔心弈都反擊嗎?小皇子還在南都他們怎麼也會有所顧忌吧?安寧是越來越可愛了,我覺得他就像是我的親生孩子一樣,瑞兒也很喜歡他,常常過來看他。”

“我不是擔心弈都反擊,恰恰相反我很擔心弈都…………說不出的感覺。”百墨心裡有些不安,說不上為什麼,和弈都對峙這麼多年,應該說已經成為了敵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弈都似乎有大難來臨,這樣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那百帝…………”顏皇后問:“是不是要帶兵過去看看?”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以前便只想向全世界證明我是最強的,我要收復羿都,甚至想讓他們臣服在我的腳下。可是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羿都變成了殘垣斷壁一片狼藉,連一個活人也沒有,四處都是行走的活死人,我甚至還看見了遲未央也在那些活死人中間,我以為我會很高興,高齊終於變成我自己的了,可是我卻一點也不開心,反而有些傷心有些難過……”

“你不是想向世界證明你的能力,你只想對先帝證明。”顏皇后從身後摟著他:“你放下就是原諒了他原諒了自己。”

百墨心裡一熱,他握著顏皇后的手:“如果我要去幫他們呢?”

“至親骨肉,這是人之常情。”

“那我們的江山可能就要緩緩了。”

“你知道我從不在意江山。”

“那我若是說我還想納閱筱為妃呢?”

“不許。”顏皇后把他抱得更緊了。

“為何?”百墨微微回頭。

“閱筱曾經說過,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捨得與人分享的,她說臣妾太大度太賢惠了,現在臣妾想通了,其他臣妾都無所謂,但百帝是臣妾第一要緊的人。”顏皇后一本正經的說。

百墨笑了起來:“這閱筱都交了你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臣妾倒是覺得她說得萬分有道理。雖然第一次聽有些驚心但細細想想還是對的。也不知道她為何有這麼多道理。”顏皇后也笑到。

“她與我們本來就不一樣。就像一片灰色的土地上開出了一朵鮮紅色的花,耀眼奪目讓人一眼就能看到。”

“百帝這樣說臣妾就越發不願意把你讓給閱筱了。”顏皇后撒嬌道。

百墨笑了起來,與她成婚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見她如此可愛。

他回過身把顏皇后摟入懷中,兩個人靜靜的看著天上的彎月。

秋天就要過去,初冬已然來臨,閱筱已到了臨盆之際。

她感受到了肚子裡孩子的強大氣場,還未出生就給了她萬分力量。

這幾日閱冰時常不在家,早出晚歸不見蹤影,問他他也只是說去喝酒了,並無多話。

閱筱覺得他一定是有事情瞞著的,但又不知道是什麼。

在家悶得慌便出去走走,只見街道之上蕭瑟了許多,她的第一反應便是南都是不是又出兵了,可一問卻又不是,賣水果的大嬸說最近接連幾天都出了大事,先是兩三個女子忽然不見蹤影接著又是幾個壯年也不見了,還有上山打獵的獵人也有幾人莫名其妙就沒有回來了,有人說在後山看到有黑影亂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反正膽小的基本上也不出門了,你看你這麼大的肚子也不要瞎溜達了,趕緊回去吧。”

閱筱聽著馬上明白這件事和地魔是有關係,臨盆之時他們蠢蠢欲動恐怕就是等著她把孩子生下來再把他們一網打盡。

她也顧不得逛街匆匆往家走去,就一剎那羿都的上空就捲起黑色的烏雲,一下子遮天蔽日路上竟如圖黑夜。

狂風而起,那些小攤子上的蘋果梨子都被風捲得飛起,更別說布料輕紗,一時間大家都關門不及,連攤子都不要都趕緊跑回家去了。

閱筱被狂風吹得一個踉蹌,她捂著肚子快步朝家走去,她的腳邊翻滾著紙片,身上厚厚的棉袍也被吹了起來。

瞬間寒氣逼人。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地上蜿蜒,朝閱筱滑行過來。

閱筱只覺得腹部有些疼痛,跑得也很吃力,她扶著牆往後看著,那黑色的影子越逼越緊,她咬咬牙深吸一口氣開始小跑起來。

那黑影在身後窮追不捨忽快忽慢,就像是故意如此。

閱筱覺得小腹一陣絞痛,她疼得蹲了下來,黑影飛速靠近,閱筱的臉變得蒼白,她捂著肚子輕聲道:“好寶貝,你一定要堅持住可不能著了他們的道。”

小寶貝猛的踢了

她一腳像是回應,黑影已經湧入閱筱身邊,在她腳上環成一個圈,然後猛的一拉,閱筱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一個飛影過來,她扶住閱筱,動作伶俐的拔劍往地上一砍,只見藍光四濺,黑影猛的縮了回去,閱筱驚魂未定的站好才發現是遲未寒在身邊。

“後退。保護好自己。”遲未寒道,說完整個人便騰空而起。

他的身上發著瑩瑩的藍色光芒,長髮飛揚,那深邃狹長的眼眸閃著寒光。

“怎麼,來幫手了?”他朝著角落說著。

地魔躲在那兒呲著牙,計劃差點就成功了,這幾日他們抓來不少人,癸禹已經吸食了不少人的精血正是旺盛的時候,加上今日正好是月陰之夜正好是他功力最旺盛的時候,若是在這時逼迫閱筱誕下繼承者,便可輕易能夠把她們除掉,可誰知卻被遲未寒一劍擊退。

“癸禹,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依然還是如此。怎麼上一次敗得還不夠?”遲未寒升在半空之中,他的劍寒光閃動。

黑影在地上盤旋最終變成人的模樣,是一個黑衣男子,披散著頭髮,臉色蒼白,嘴角邊有著獠牙,他匍匐在地上,紅色的眼睛盯著閱筱。

閱筱臉上的汗珠流了下來,她感覺到腹部一陣陣的疼痛,離瓜熟蒂落的日子還有一些日子,她本想趁著這段時間想些對策,可是照如此看,似乎有些撐不住了。

她撫摸著肚子,在心裡默默的祈禱著:“一定要堅持住呀…~”

遲未寒擋在閱筱的身前,一夫當關的氣勢讓閱筱很是心安。

地魔與癸禹見戰神擋在前面,心裡權衡著利弊,就憑二人之力放手一搏也不是不可以,但一來勝算並不大,二來就算贏了勢必也會消耗許多,那未必還能對付得了肚子裡的繼承者。

想到這,癸禹慢慢的往後退,地魔雖不甘心但也只能漸漸消失。

不一會兒天空恢復了原來的顏色,狂風忽然也停止了,陽光依然明媚,只是街上依舊空蕩蕩的。

遲未寒看見他們離去才放下心來,他雖是戰神但心裡顧忌閱筱,這一戰若是真打起來還不一定有勝負。

“小滿……”他聽見了閱筱有些顫抖的聲音。

回頭,見閱筱眼裡是驚懼的光芒,腳旁有著一灘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