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仍舊是那樣白。

只是當初的人,卻是已經換了心情。

一路順著雪山而上,眾人卻是沒有一句言語。

唯獨只有腳踩在積雪上的“咔嚓咔嚓”聲,好似在提醒著他們。

每走一步,距離終點就越近了一步。

平日裡活躍的胖子,此刻也好似成了悶子一樣。

一句話都不說。

這一走,足足走了三個多小時。

中間僅僅休息了十分鐘,便再度開拔了。

而這樣步行上去,最快也需要兩天時間。

當然了,如果吳不正和胖子的體力還能支撐下去的話。

如果支撐不了,而秦羽又願意等,那就是三天。

第一天,秦羽沒有減慢速度。

眾人走了一天。

胖子體力不錯,倒是還能跟上。

然而吳不正經過這一天的努力,晚上休息的時候。

整個人都脫了力。

嘴巴上更是被凍出了裂痕。

胖子先安排他睡覺。

隨後才獨自走出了帳篷。

秦羽獨自坐在火邊。

看著火焰不知道在想什麼。

胖子在旁邊坐下,遞了根菸過去,自己也點燃了一根抽了一口,隨後笑道。

“小哥,我其實一直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你說當初,我們在新月飯點的時候,那下面的那個人你還記得吧!”

秦羽看向胖子,沒有言語。

胖子見狀笑道。

“我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他是誰啊?我記得他好像認識贏鬺啊!”

“我就覺的很奇怪,你難道不奇怪嗎?”

秦羽轉頭看向火堆。

片刻之後才說道。

“張天青後人!”

“當年送贏鬺去蛇沼的人中,有人是他父親!”

“奧!”

胖子恍然,隨後又道。

“那贏鬺呢?自從我們回來之後他就不見了!”

“是不是你讓他走的?”

贏鬺自從他們回來之後,就不見了。

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不知道去了哪。

而秦羽似乎知道自己該去守門了。

所以極大機率是讓贏鬺離開了。

不過這些只是他的猜測,到底是不是這樣他也不知道。

但是贏鬺離開是真的。

秦羽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胖子見狀也沒再多說。

悶著不說話一直抽菸。

半個小時候,秦羽起身準備去休息。

胖子忙到。

“小哥,這最後一段路,你很趕時間嗎?”

“不趕!”

秦羽道。

“那能不能三天走完?”

胖子道,說著他指了指一旁帳篷裡的吳不正的。

“他的體力你也知道,明天下午你要是非要趕到地方。”

“我怕他會.吃不消!”

“明早,你帶他回去!”

秦羽道。

胖子聞言忙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根本不可能的!”

說著見秦羽又要走,胖子聲音都重了幾分。

“小哥!”

“晚一天就這麼難嗎?”

“他明天要是在這實實在在走一天,他真會受不了的!”

“你不看僧明看佛面,就當給我一個面子行嗎?”

胖子說著眼圈也紅了。

結果秦羽卻是隻說了一句話。

“不行!”

“你!”

胖子簡直是氣的不行。

可他清楚,秦羽對吳不正絕對是有感情的。

可同時他也是一個非常決絕的人。

少走一天路,少難過一天。

他或許也是不想讓吳不正難受那麼久。

他早一天抵達地方。

吳不正或許就能早一天開始新的生活。

秦羽終究是沒在多說什麼。

留下胖子一個人,獨坐了一個鐘頭,這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

秦羽仍舊是沒有絲毫減速的跡象。

胖子扶著吳不正跟在後面。

兩個人走的都很是吃力。

然而吳不正卻是也一言不發。

就這麼一直走到了午後時分。

此時天空下去了鵝毛大雪。

除了沒有任何節奏的腳步聲外,又多了幾分落雪的輕聲。

似好友在道別,似情人在低訴。

“撲通!”

終於,吳不正再也扛不住了。

一下跪倒在地。

整個人眼圈已經紅了,看著秦羽。

秦羽轉過身,也看著他,只說了一句話。

“回去吧!”

“不回去!”

吳不正咬牙道。

秦羽見狀沒在多說,轉身繼續走。

胖子頓時急了。

“小哥!你就等等不行嗎?”

秦羽沒有理會。

吳不正則是艱難的爬了起來,繼續跟上。

胖子忙扶著他,無奈道。

“胖爺我就沒碰到過你們這樣的!”

“兩口子吵架折騰胖爺我幹什麼?”

“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

“一個不停,一個要追,天真你要是個女的多好啊!”

吳不正瞪了他一眼。

胖子這才沒在多說。

然而吳不正卻是咬著牙始終沒說一句話。

就這麼跟著。

兩個小時候。

走在前方的秦羽終於是停了下來。

而在他面前。

一道斜坡正通往一處山谷裡。

他們知道,地方到了。

吳不正看著秦羽,眼睛已經紅了。

他多希望秦羽能轉頭和他道個別。

可秦羽卻是頭也沒回的直接下了山坡。

吳不正幾乎是爬著衝上了山坡。

趴在積雪上,眼睜睜的看著秦羽朝著一側的牆壁走了過去。

他知道,在那牆壁上,有個入口。

正是當初他們從裡面逃出來的入口。

秦羽一聲不吭的走了過去。

結果誰知道那入口裡,竟是走出來了一個人。

此人身材魁梧,身負一併巨劍。

好似鐵塔一樣。

吳不正和胖子看的都是一愣。

那赫然是贏鬺。

吳不正忙從雪窩裡爬了起來。

胖子扶著他。

他看著秦羽,喊道。

“小哥!”

這話一出口,頓時眼淚就下來了。

可嘴巴張了好幾次,他竟是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秦羽看著他,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吳不正這才壓下起伏的情緒,使出了全身力氣喊道。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這話與其說是在對秦羽說。

倒不如說,他是在對自己說。

欲語淚先流,一句話沒有,眼淚卻是已經可載舟了。

“小哥!好歹兄弟一場,道個別吧!”

胖子也紅著眼喊道。

“不管如何,十年後,我們一定在這裡等你!”

吳不正全身都在顫抖。

兩個人看著秦羽。

都在期待著,哪怕他只是開口“嗯”一聲也好啊!

然而秦羽只是看著他們,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說了一句。

“回去吧!”

“小哥!”

胖子說著嘴唇都在顫抖。

他無法理解,難道連一句到別的話,都留不下嗎?

忽然秦羽喊道。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十年之後!你們若在!”

“我請你們!一起同遊!”

說罷,秦羽雙手抱掌往前一拱。

深深的鞠了一躬。

自此轉身不曾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