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敏從殘存的竹幹後,款步走出。

內心深處的震驚,宛如潮水那般拍山而來。

從古至今。

但凡能夠獨創劍招者,皆是在劍道一脈有著得天獨厚天賦的人。

這還僅僅只是指創出劍招者,還未論其威力。

而且還僅僅只是指創出單獨劍招的天才。

像李流雲和陸雪琪這種,能夠創造出雙劍合璧,並且還威力巨大的劍招者。

假以時日,定能揚名於青史。

或者說。

只要二人皆達到上清境,修真界定然又會傳出一段神仙眷侶的佳話。

“李師弟,果然是不世出的劍道天才,陸師妹,當真是好福氣呀。”

“若是剛剛與李師弟比劍的人是我,想必這青史留名的機會,便屬於我了吧?”

“哎,時也命也,現今也好,先完成師尊交代的任務吧,獲得的好處,倒也不少……”

看著眼前壯觀的“傑作”與兩個明顯窘迫的年輕人。

文敏內心雖暗自嘆息了聲,但也很快便調整了過來。

水月大師交給她的任務頓時又浮上心頭。

“李師弟,雪琪師妹。”

文敏不緊不慢地朝著二人走來,語氣間帶著些許的好奇與一絲揶揄。

“方才這驚天動地、雙劍合璧的一劍,當真是妙絕人寰,前所未見。”

“不知……可有名目?”她目光灼灼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笑意更深了些。

陸雪琪見自家師姐這般神情,臉上的紅暈瞬間又濃豔了幾分,如同殘陽燒透了半邊天。

她飛快地抬眸看了李流雲一眼,又迅速垂下。

咬著下唇輕輕搖頭,螓首微偏,意思不言自明。

這副欲言又止,難得羞怯的姿態,簡直動人心魄。

李流雲看著陸雪琪的模樣,心底莫名也有些發虛,強自鎮定道:“文師姐,此劍乃倉促偶成,隨性而出,並無名號。”

“並無名號?原來是無名劍訣呀……”文敏故意拖長了調子,眼中慧黠光芒一閃,嘴角翹起的弧度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果然是天賜良機!

她清了清嗓子,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提議道:“劍意纏綿,心意相通,如絲如縷,渾然天成。”

“依我看吶,此劍招之神髓,正合了那‘情意綿綿’四字。”

“不如就叫它——”

“情意綿綿劍!”

“你二人,看是如何呀?”

文敏話音剛落。

更遠處也有兩道人影,似乎也跟她同時說出。

“情意綿綿劍?!”

正是師孃蘇茹和水月大師。

剛剛那一幕,她們倆全都看在眼裡,但卻是不一樣的神情。

蘇茹是既快樂又有些難過。

快樂的是,自己的養子總算找到喜歡的人了。

難過的是,那個人卻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至於水月大師,那就是單純的快樂了。

先是李流雲佔據主導地位,引領著陸雪琪創出的一劍。

便可看出,此子在劍術一道,已然達到了登峰造極之境。

假以時日,定能在整個修真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便不多提。

最為主要的是。

照這麼看下來,李流雲被陸雪琪拐到小竹峰的事情,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了。

只待李流雲成為掌門之日,也便是小竹峰大興之日。

“田師弟,這來都來了,怎麼還躲著不出現呢?”

水月大師看向了身側另一處隱匿之所,忽地說道。

“哼!”一株粗壯墨竹後傳來壓抑的悶哼。

田不易負手在後,黑著臉走了出來。

粗胖的手指,指向下方還在冒煙的竹林空地與那兩個“礙眼”的持劍身影:“我說什麼來著?紅顏禍水!劍術一道,理應勇猛精進,銳意求索!”

“這混小子……我看啊,遲早要被什麼女人給帶偏了,心思全都不在正道上!”

“有點天賦算什麼?遲早要被他揮霍完!!”

“這叫什麼劍?簡直就是花拳繡腿!!!”

水月大師聞言,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減,“田師弟此言差矣。”

“年輕人意氣相投,靈犀通明之際,共創劍道妙諦,此乃天授。”

“倒是田師弟這般嫌棄自家徒弟悟出的驚世劍法……”

“想必剛剛他和雪琪這一劍,田師弟在年輕時候,定然能揮出得了吧。”

“水月你……!”田不易被這話嗆得,一張胖臉頓時漲得通紅。

他本非是嫉妒李流雲的悟性,相反,此刻也沒有多少人比他還要開心的了。

只不過。

他一直都跟小竹峰那邊不對付,尤其吃自家娘子跟水月大師關係好的醋。

再加上他又很是好面子。

這才說出這一番話來。

但還沒等他說完,就被蘇茹的一個白眼給瞪了回去,他只好拂了拂袖冷哼了聲,不說話。

不過。

水月大師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戲弄田不易的機會。

她當即接著道:“你們大竹峰拐走了我們小竹峰的寶貝,也該還一個寶貝回來。”

“此乃天經地義的事情呀,田師弟,我可告訴你,你可別搞破壞啊!”

聽到這話。

蘇茹也是俏臉一紅。

她自然明白,她師姐口中的小竹峰寶貝就是指的她。

就在田不易眉頭一皺,剛想說話的時候。

蘇茹則是搶先說道:“不易,靈兒不知道去哪裡了,要不,你去看看靈兒吧?”

一提起這個。

田不易更生氣了。

“還能去哪裡?不就是去找那個齊昊!”

“呵,那個齊昊有什麼好的?半點都比不上小云!”

說罷。

他當即拂袖而去。

……

竹林空地上。

“情意綿綿劍”這五字,落在地上,如同在滾燙的炭火中倒入一壺冰塊。

徒留“呲啦”一聲又一聲,無聲地響在眾人的心頭。

陸雪琪那雪白的脖頸,瞬間變得更加紅潤了起來,彷彿像是熟透的水蜜桃,那抹胭脂色直漫入領口深處。

那掛在臉上的冰山“面具”徹底碎裂。

一時間。

她頓覺羞窘交加,猛地別過了臉去,就連握著天琊的手指,都因為下意識地用力到骨節泛白。

儘管如此。

她也還是能夠感覺到對面那少年師弟的目光,釘在自己身上。

神情飄忽間,不知想到了什麼,陸雪琪更覺得面頰火燒火燎,幾乎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