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下比劍，天琊長虹

“此劍名曰——”

“長虹。”

李流雲淡淡回道。

話音剛落。

陸雪琪便朝著他看了過去，手中的天琊神劍，似乎也略有感應地抖動了一番。

與此同時。

李流雲背後劍匣裡的長虹劍似也有回應。

就像是遇到了冰魄劍那般。

“若是跟陸雪琪用天琊神劍一起對練，說不定會有別樣的效果？”

李流雲見狀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到了陸雪琪的身上，內心也暗道了聲。

巧合的是。

陸雪琪似也有所感悟，竟也將目光投向了李流雲。

兩人就這般沒有半點刻意地對視上了。

半晌後。

陸雪琪似乎回過神來，冰山一般的俏臉上，浮過一抹紅暈。

她當即又扭過頭去。

文敏心神一直都在那白天李流雲斬出的一劍上，並未發現這一巧合。

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沒有再對視了。

所以，她並未發現什麼，依舊是認真地請教李流雲劍術之道。

“原是名為長虹劍……當真是個好名字。”

“只是，李師弟，我觀你催動那長虹劍時，劍意縱橫，雖是凜然浩大，但似乎對真元掌控要求極高？”

“尤其是在引動火焰之勢化為旋風之時，旋渦由極動轉為極靜的剎那，那份收發由心、動止一念的境界，更是精妙絕倫。”

“不知師弟是如何體悟這動靜轉化之機？請師弟解惑。”

青雲門內，極重劍修，門內弟子的法寶幾乎皆是仙劍。

或許一開始文敏到來，是帶有水月大師的“任務”而來，但經過一番交談後。

她便直接將那“任務”拋之腦後了，獨留一顆純粹的求道之心。

她的問題觸及了火舞旋風劍法的核心意境。

那焚盡邪魔的狂暴力量與一念之間將其徹底收束的絕對控制力。

這正是李流雲於今日生死關頭，悟得玄牝心訣與火舞旋風后，亟待梳理和印證的關鍵所在。

“劍匣為基，承載七絕。長虹雖烈，玄牝御之。”

“文師姐所言不錯，動靜之機，首在心念，非全賴真元靈力之強弱。”

“劍意如心念，浩蕩之時如九天銀河奔瀉，但源頭在於泥丸識海一點清明。”

“那收束的剎那，並非抑制力量，而是將引動的天地浩氣，劍中真靈，盡數納入‘道心正理’之中。”

“恰似洪水滔天，終歸於淵，然淵深則更蓄其力。”

“動如雷霆燎原，靜若滄海淵渟，皆是正道顯化。

李流雲略一沉吟，指尖在虛空中輕輕劃過，彷彿描摹著那火焰旋渦的軌跡，聲音帶著些許剛領悟的深邃。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竹影深處，那一直沉默的陸雪琪，幾不可查地再度抬起了剛剛低垂的眼簾。

墨玉般的眸子深處，掠過一絲極淡卻極其明亮的微光。

彷彿被這“道心正理”四個字瞬間點亮的星芒。

她手中的天琊，再度震動了幾下，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稍加熱烈一些，似乎受到了某種無聲的應和。

這也使得她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

“那便是——”

“與李流雲比劍！”

文敏亦是雙眸一亮，細細咀嚼著李流雲的話：“‘動如雷霆燎原，靜若滄海淵渟，皆是正道顯化’……‘心中有淵，劍方能生靜’……妙！妙極！師弟此言，化繁為簡，直指劍心通明之境！倒是我陷入招式藩籬，捨本逐末了。”

她喟嘆著。

語氣中滿是欽佩與受益。

正準備就“道心正理”與劍意收斂之間的精微聯絡，再跟李流雲探討的時候。

忽地聽到。

一直沉默的陸雪琪的聲音，“李師弟，可願與我比劍？”

這一聲冷不丁地開口。

頓時也給文敏嚇了一跳，自己這個師妹，還真是不可口則已，一開口就是驚人啊。

“正有此意。”李流雲也輕笑了聲，點了點頭。

見狀。

文敏又是一愣。

內心暗道：“早知道，李師弟外冷心熱，一般平易近人，適才我便該先提出試劍的。”

不過。

可惜歸可惜，但時間不會逆轉。

“此劍名曰——”

“天琊！”

“乃九天異鐵跌落凡間，由枯心上人煉製而成，歷經千年傳至我手。”

“天琊神劍威力巨大，我尚且不能自若施展。”

“李師弟，我們今日不分勝負，點到即可，如何？”

陸雪琪神情正色地說道。

“如此甚好。”李流雲也點了點頭。

雖然他並不懼怕陸雪琪的“神劍御夫真訣”，但若真打出火來。

他也不敢說，自己能夠完全控制好火舞旋風劍法的威力。

這要真出了個好歹。

按照青雲門的門規，這純屬是給自己添堵。

“李師弟，請。”陸雪琪朱唇輕啟，那清冷的聲音，如同冰珠墜玉盤般，勾人心絃。

她此刻一身白衣勝雪，天琊神劍握於手中，幽藍流轉，冷冽寒意在劍尖吞吐不定，周遭竹葉悄然凝起一層薄霜。

李流雲右手一拍身後玄牝劍匣，重物落地卻只發出沉悶輕響。

匣開一線。

七道異色光芒如真龍盤踞，排於首位的赤光最為熾盛，宛若活物嗡鳴震顫。

“錚！”他二指並引，長虹劍應召而出，溫順落入手心，劍身未展，周遭溼冷的夜霧已被灼得嗤嗤作響，寒意退避。

兩柄神兵，一寒一炎，靜靜對峙。

劍未交，場域先相應激。

冷熱碰撞的氣流掀動滿地黃葉碎草，打著旋兒飛上半空。

文敏屏息凝神，退至一株粗竹之後，手心竟微微汗溼。

幽藍與赤金的光芒在黑暗中驟然碰撞。

“陸師姐，請。”李流雲長虹一橫，當即也做出了個請的姿態。

陸雪琪聞言，當即一動。

人隨劍走，白衣化作一道模糊的虛影，天琊神劍拖曳著冰晶長尾，直刺李流雲左肩。

劍鋒快，劍意更冷，彷彿連思維都能凍結。

寒氣撲面而來，刺得人眉睫生疼。

李流雲手腕一翻，長虹封出。

劍隨念動。

長虹不閃不避，劍身赤焰烈烈，悍然迎向那懾人寒芒。

“鏗——！”

刺目的光亮在劍鋒碰撞處炸開，紅藍兩色勁氣如同水紋漣漪，轟然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