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劉明依據斥候傳回的情報,只帶了關羽、張飛及數十親衛騎兵,趁著晨霧悄然進入平原城。
在士兵的引路下,一行人徑直前往郡守府面見龔景。
府內早已聚集了不少官員,皆是聽聞援軍主將到來,特意前來一睹風采。
眾人目光聚焦處,只見一位身形挺拔的俊秀少年身披亮銀鎧甲,正與太守龔景在堂前相談甚歡。
劉明將劉焉的親筆書信遞上,龔景展開細看後,連連讚歎:“果然英雄出少年!有你們這般棟樑,我大漢何愁不興!”
“太守過譽了。”劉明拱手謙遜道。
如今他在外刻意維持著謙虛有禮、溫文爾雅,一副心向大漢的,有才少年模樣,這樣有利於更好的獲得人傑的好感。
眾人移步府衙內堂,互通已知的情報,商議後續的部署。
談及守城之戰,龔景感慨道:“此次能守住城池,全賴戲先生從中排程,否則斷難撐到援軍抵達。”
劉明聞言,眼中頓時閃過一絲亮色,連忙追問:“戲先生?”
“正是”龔景點頭道,“一位名叫戲志才的寒門士子,飽讀詩書且智謀過人。”
“哦?莫非是曾在潁川學院求學的那位戲志才?”劉明心想。
“他與我乃是舊識。”劉明隨後故作熟稔地說道。
“竟有這般緣分!”龔景笑道。
隨即,龔景讓人去請戲志才。
畢竟戲志才此刻還是白身,按規矩未能參與府衙內的議事。
不多時,戲志才便在侍從的引領下走進內堂。
他身著素色長衫,雖面帶倦色,眼神卻依舊清亮。
劉明見狀,連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一舉一動間滿是對賢才的熱情與敬重。
“戲兄,自潁川一別,別來無恙啊!”他朗聲道,語氣中帶著真切的熟稔。
“原來是劉兄,別來無恙。”戲志才亦拱手回應,眼中閃過一絲暖意。
劉明隨即問及戲志才為何會在此地,戲志才苦笑一聲,將北上途中偶遇圍城、臨危相助的經過娓娓道來。
劉明聽後不禁打趣了幾句,兩人之間的生疏感瞬間消散。
說笑間,戲志才想起先前的賭約,鄭重一揖:“主公。”
這聲稱呼落地,劉明頓時開懷大笑,伸手扶起他:“得戲兄相助,如虎添翼也!”笑聲落定,眾人重歸正題,開始商議防務。
戲志才率先開口分析:“此次黃巾暫退,多半是忌憚主公帶來的三千騎兵與麾下猛將。
在他們調來騎兵與得力戰將支援之前,斷不會輕易再動。”
他頓了頓,補充道:“因此,未來幾日局勢當會暫時平靜。
即便黃巾一意孤行,主公的三千騎兵亦可憑藉機動性遊走騷擾,足以拖住他們的攻勢。”
一番商議後,眾人定下策略:劉明率主力在城外紮營,與城內形成犄角之勢,一旦一方遇襲,另一方可迅速馳援。
同時,鄒靖率領三千步卒入城,補充城防兵力,協助龔景修繕城郭、籌備糧草。
如此部署,內外呼應,既解了城內兵力空虛之危,又保留了城外的機動戰力,算是眼下最穩妥的安排。
兩日後,嬴政的回信送達蒙驁手中,信上只有寥寥數語:“既然攻打不下,便轉攻其他郡縣。騎兵與將領皆抽不開身,暫難支援。”
蒙驁捏著信紙反覆摩挲,眉頭緊鎖。
片刻後,他召來副將:“你率五千人馬留守營寨,依舊保持攻城態勢,務必迷惑敵軍,同時計劃三天後撤離,如果敵軍斥候察覺動向,到時便藉著夜色掩護再全軍撤離。”
隨後,他點起剩餘兵力,決定趁夜分兵,突襲青州境內其餘郡縣。
軍令一下,秦軍舊部與黃巾部曲立刻行動,蒙驁親率主力趁夜疾走,朝著周邊郡縣撲去。
此時的青州戰場,除了平原郡暫趨平靜,兗州卻成了各方角逐的焦點。
這也是嬴政抽不出援兵的緣由,因為這是起義時贏家與六國的協議。
何為六國?
齊國、楚國、燕國、趙國、魏國、韓國,這才是意義上的“六國”,與嬴政的秦朝後裔,再加上黃巾勢力,本是牛馬不相及的存在。
六國與贏氏有滅國之恨,彼此間的立場與淵源本該充滿水火不容的衝突。
但此刻,他們卻能暫時共存,甚至形成微妙的聯盟,核心癥結無他,唯有“利益”二字在暗中驅動。
那就是以顛覆漢室為旗幟的利益。
六國後裔雖對贏氏懷有刻骨舊怨,但卻更清楚眼前的首要威脅是漢室的統治。
為了推翻大漢這一共同目標,他們不得不將世代積累的仇恨暫且壓在心底。
而贏氏一族能被六國容忍,更關鍵的是其深厚底蘊帶來的威懾力——
族中那位合道境強者,以及系統植入的那位帝級猛將贏勾,他們構成了難以忽視的實力籌碼。
這等力量,既是六國不敢輕易翻臉的忌憚,也是聯手反漢時不可或缺的助力。
畢竟,若在反漢大計尚未展開時,便因舊怨自相殘殺,無疑是自斷臂膀。
就像一群即將面對猛虎的獵手,若先在獵場內互相撕咬、掛彩流血,最終只會被猛虎逐個吞噬。
推翻大漢才是眼下最迫切的要務,內鬥的代價太過沉重,純屬得不償失。
於是,六國與贏氏達成了脆弱的平衡:暫時握手言和,甚至在必要時,由六國後裔出面打掩護,為這支曾是“天下公敵”的贏氏勢力遮掩行跡。
所有的妥協與退讓,都只為在推翻漢室的棋局中,先攥緊手中的棋子。
至於棋局終了後,舊怨是否會重新爆發,那便是後話了。
兗州·陳留郡·濟陽縣
黃巾中軍大帳內。
張角端坐主位,身為黃巾主帥,他目光掃過帳內眾人。
項燕、項羽等六國勢力的領頭者皆在此列。
畢竟當初約定共擊漢廷,此番第一波攻勢,各方需合力推進。
放眼整個黃巾與六國陣營,能統帥數十萬大軍的主帥屈指可數:項燕、項羽、趙奢、黃巢、蒙驁。
而此刻帳內,僅有項燕、項羽、黃巢三人。
單看趙雍、蒙驁未在場,便可知六國後裔各自心懷盤算。
趙奢更是和蒙驁一樣被主公趙雍留在後方,專注於為自家勢力攻城掠地,擴張根基。
張角打破沉默,沉聲道:“此次是我等聯手後的第一波攻勢,務必求勝。諸位有何良策,儘可直言。”
帳內稍作議論,很快定下主帥人選:“此次主將為項燕,副將為黃巢。”
這是眾人商議後的結果。
能獨立統帥數萬大軍的,帳中唯有此二人。
項燕的統帥能力更勝黃巢一籌,故為主帥;黃巢經驗豐富,堪當副將。
至於張角與項羽,前者雖能定奪大局,卻無統兵之能,後者勇猛無雙,純純當作猛將,偶爾客串騎兵統帥。
項燕起身拱手,沉聲道:“既承諸位信任,燕定當竭力。
陳留乃兗州咽喉,若能拿下,可東逼徐州、西脅洛陽。
依我之見,當分三路進軍:
一路佯攻酸棗,牽制洛陽方向的援軍,避免主力攻堅時被包抄
二路奇襲雍丘,可切斷陳留與兗州東部的聯絡,尤其是糧道,動搖守軍後勤
第三路我與黃巢將軍親率主力,直取陳留城!”
陳留作為兗州西南部樞紐,西距洛陽僅200餘公里,且透過“成皋道”可直抵洛陽盆地,是關東勢力西進洛陽的必經跳板。
歷史上,關東聯軍討董卓(190年)、曹操迎獻帝(196年)均以陳留為基地威脅洛陽,可見“拿下陳留可西脅洛陽”的戰略思路符合地理規律。
黃巢雖對副將之位略有芥蒂,但見項燕計策穩妥,亦抱拳道:“願聽項將軍調遣。”
項羽按劍而立,甕聲甕氣地說道:“某隻需一支精兵,打頭陣便是!”
張角頷首道:“便依項將軍之計。此戰若勝,兗州腹地可定,我等便有了與漢廷分庭抗禮的根基。”
帳內諸人各領任務,很快散去準備。
陳留郡的夜空下,一場決定兗州歸屬的大戰,已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