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公元183年),大漢朝野暗流洶湧。
張角所創的“太平道”已在民間盤根錯節,信徒席捲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一場旨在顛覆漢室的起義正在暗中醞釀,天下大亂的陰霾已悄然籠罩在帝國上空。
此時的劉明,正隨李義山身處潁川郡。
師徒二人此行,是為拜訪李義山的摯友,陽翟縣人司馬徽,以及名士大儒荀爽。
彼時中原動盪初顯,潁川作為士族聚居之地尚未遭逢大亂,司馬徽尚未如後來那般為避戰禍客居荊州襄陽,仍在故土隱居,想來,不久就會前往襄陽。
恰逢潁川士族聯袂舉辦詩會,郭嘉、戲志才、許攸、荀彧等本地才俊皆有到場。
這等群英薈萃的場合,劉明自然不會錯過。
詩會大比之上,他再次祭出“殺手鐧”——
將詩仙李白那首蕩氣迴腸的《將進酒》信手拈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詩句一出,滿場皆驚。
那等磅礴的氣勢、酣暢的豪情,直教滿堂士子心神激盪,一時間竟無人能出其右。
此詩如長了翅膀般傳遍天下,就連深居洛陽宮城的漢靈帝劉宏都聽聞了“劉明”這個名字。
這般盛況,既有褚祿山暗中推波助瀾的功勞,也離不開李義山的人脈與士族階層的自發傳播,多方合力之下,劉明之名徹底響徹大漢疆域。
最終,劉明毫無懸念地摘得詩會魁首。
更重要的是,他藉此機會結識了一眾潛在的英傑,郭嘉、戲志才等人皆是其中翹楚。
只是,招攬之路並非一帆風順。
像荀彧這類出身潁川望族的子弟,劉明深知此時難以拉攏。
他們背後牽扯著龐大的家族利益,行事需以宗族興衰為首要考量。
而自己雖有漢室宗親、雁門郡守之子、天下聞名的才子這幾層身份,卻尚未形成足以讓士族傾力相投的勢力根基,眼下能做的,唯有與之交好,埋下日後合作的伏筆。
但郭嘉、戲志才等寒門士子則不同。
劉明抓住機會,與他們連日縱論天下大勢,其中戲志才其見識之超卓,志向之遠大,並以天下大亂為由的賭注,賭戲志才的輔佐追隨。
唯有郭嘉,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並未即刻應允。
郭嘉心中自有盤算,在他看來四世三公的袁家勢傾天下,仍是眼下最耀眼的選擇,他想先去袁家一探究竟,再做定奪。
劉明對此並不急躁,好事要多磨。
隨後,劉明便與李義山、戲志才一同返回涿郡,為即將到來的亂世緊鑼密鼓地做著準備。
第一個就是經濟上的,鹽鐵籌備。
李義山指出“鹽鐵在經濟上為硬通貨”,建議劉明透過秘密聯絡東海郡鹽場,建立“走私渠道”,再透過徐州商人糜家等大族以“分紅”為條件出售自己的食鹽。
一來可以出售掙錢,二來與糜家等商人家族形成緊密的聯絡。
自古以來鹽鐵都是國家的重要資源和硬通貨,鹽鐵也是價值昂貴,所以鹽鐵是必須要搞的,只能隱秘的搞。
鹽分海鹽、井鹽、湖鹽等,對劉明來說,海鹽最好整,因為幽州靠海的地理優勢是海鹽的天然寶庫。
據記載,東漢時期的幽州本就設有180座鹽灶,海鹽生產已有相當規模。
劉明憑藉著來自現代的製鹽知識,得以在漢末的生產和技術條件下,摸索出一套效率更高的海鹽製法。
他選取的灘曬法、鍋煮法與淋滷法,恰好適配這個時代的生產力水平。
無需複雜機械,僅靠人力與簡單工具便可施行,且成本遠低於官方鹽場的傳統工藝。
但是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只能建小規模的鹽場。
東漢鹽法嚴苛,鹽官遍佈產鹽之地,官鹽專賣的規矩鐵板一塊,私鹽買賣往輕了說是違禁,往重了論便是謀逆大罪。
這般光景,沒點門路斷然行不通。
劉明只得讓褚祿山帶著金銀上下打點,從地方胥吏到鹽官屬吏,該疏通的關節一處不敢怠慢。
遇著那油鹽不進的硬茬,便由浮水房出面,或是拿住把柄稍加敲打,或是用些隱秘手段施壓。
軟硬兼施之下,才總算在嚴密的官鹽網路裡,撬開了幾道幾個隱秘的小規模鹽場。
這類小規模鹽場按漢末是屬於常態,每處僅10人左右規模,日均產粗鹽70-80公斤,既能滿足區域性供應,又不至於因產量過大觸動官方神經。
為最大化利潤,劉明將鹽分為三檔發售:
第一檔為細膩精鹽,售價一石五十錢,專供富商與小康之家
第二檔為普通粗鹽,售價一石二十錢,面向尋常百姓
第三檔為經特殊過濾的“雪花鹽”,色澤瑩白,同樣標價一石一百錢,憑藉品相專供士族階層。
如此定價,既照顧了不同階層的購買力,又暗合身份差異,很快開啟了銷路。
要知道漢代1石約為17.55公斤,據此計算,每斤鹽價格約為23錢。
不過,十常侍控制鹽鐵專賣期間,鹽價曾暴漲二十倍,官方鹽價從每石30錢飆升至600錢,即每斤鹽約17錢,但這是特殊時期的情況。
所以劉明這樣定價還算合理。
而這龐大的利益鏈條,劉明並未獨吞,從鹽場看守到地方胥吏,凡牽涉其中者皆有分潤,唯有如此,才能讓這盤見不得光的生意長久運轉。
另一個就是鐵器籌備:鹽之外,鐵器同樣是重中之重。
劉明一方面透過劉焉的關係,在幽州各地秘密收購廢棄鐵器,運回涿縣後,明面上打造農具,實則在塢堡深處鍛造成刀槍劍戟。
另一方面,他聯絡徐州糜家,以分紅為條件,讓其每月穩定供應鐵器原料,形成互補的走私渠道。
第二件要務,便是兵員與糧草的儲備。
李義山透過浮水房傳來的情報,敏銳察覺到“流民激增、太平道傳播一日千里”的異動,當即斷言:“黃巾起事,已在旦夕之間!”
隨即劉明下令大規模囤積糧草,並將其轉移至預先修建的塢堡中。
這座塢堡對外宣稱是“防賊禦寇”的堡壘,實則是集防禦、生產、屯糧於一體的根據地。
在未來,塢堡中的糧草也會轉移到幷州,畢竟幷州是以後的根據地。
那些從幽州收購的廢棄鐵器,也在此處熔爐中重獲新生,明面上鍛造成鋤頭犁耙,暗地裡卻都化作了寒光閃閃的刀槍劍戟。
兵員方面,則著手整合鄉勇。
劉明以“保境安民、共御匪患”為名,聯絡了涿縣周邊幾戶有實力的大族,合力組建起一支“鄉勇隊”。
他親自擔任統領,又命姜臣負責日常訓練,傳授基礎陣法與協同作戰的技巧。
這些鄉勇多是當地青壯,熟悉地形,經過系統化訓練後,迅速具備了初步的戰鬥力。
這所有的佈置,都在為即將爆發的黃巾起義做準備。
畢竟,《三國演義》的開篇,正是從涿郡開始的。
中平元年(公元184年)正月,歲首的爆竹聲尚未散盡,一場席捲天下的風暴已驟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