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錦衣衛詔獄，開口還是滅門？

深夜。

蘇州城南，王家米行。

老闆王麻子，正翹著二郎腿，在他的後院裡悠閒地喝著小酒。

他臉上滿是得意。

“什麼狗屁欽差！什麼燕王！還不是被我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把咱們圍起來又怎麼樣？有種他倒是攻進來啊！”

“我敢打賭，不出三天，他們就得灰溜溜地滾回京城去！”

他抿了一口酒，舒服地哼起了小曲。

白天在顧家那點恐懼，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在他看來，法不責眾。

朝廷再厲害，難道還敢把整個江南計程車紳都給殺了不成？

只要顧家不倒，他們這些跟著喝湯的，就永遠安然無恙！

然而！

他這個念頭，還沒在腦子裡轉完！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他家那扇包著鐵皮的厚重府門，竟被人從外面一腳踹得粉碎！

木屑紛飛！

王麻子手裡的酒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稀爛！

他整個人都懵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數十道身穿飛魚服、手持繡春刀的黑影，便如同鬼魅一般，從門外湧了進來！

錦衣衛？！

王麻子腦子裡嗡的一聲，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他連滾帶爬地從椅子上摔下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為首的錦衣衛百戶，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只是從懷裡掏出了一本賬本，冷冷地扔在了他的面前。

“王老闆，看看吧，這是不是你的東西？”

王麻子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只看了一眼！

他整個人，便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一般，瞬間癱軟在地！

那本賬本上，用他獨有的筆跡，一筆一筆記載著！

洪武二十年三月，與顧家管事密謀，囤積米糧五萬石，致使米價飛漲！

洪武二十年四月，受顧家指使，散佈謠言，汙衊欽差！

……

一樁樁！一件件！

全都是他親手所為！

這本秘密賬本，他藏在自家地窖最深處的暗格裡！除了他自己，連他老婆都不知道！

他們……他們是怎麼找到的？！

王麻子的大腦一片空白，褲襠處，瞬間傳來一陣溫熱的溼意。

他，竟是活生生被嚇尿了！

“帶走！”

那名百戶面無表情地一揮手。

兩個錦衣衛立刻像拖死狗一樣，將已經癱成一灘爛泥的王麻子，拖出了府門。

……

同一時間。

這樣的場景，在蘇州城內數十個地方，同時上演！

所有被列在皇太孫那份名單上的“小人物”，無一倖免！

全都被從溫暖的被窩裡，直接抓進了那座臨時設立的，位於城北廢棄軍營裡的錦衣衛詔獄！

這裡，就是人間地獄！

王麻子被粗暴地扔進一間潮溼、陰暗的牢房裡。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和黴味。

隔壁的牢房裡，不斷傳來淒厲的慘叫和皮鞭抽打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他驚恐地環顧四周，發現被關在這裡的，全都是熟面孔！

城東的漕運管事劉老三！

城西的鹽商趙四！

還有幾個平日裡跟著顧家屁股後面混飯吃的地痞頭目！

此刻，他們一個個都像霜打的茄子，面如死灰，渾身抖得如同篩糠！

所謂的忠誠？所謂的義氣？

在錦衣衛這臺國家暴力機器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張紙！

“吱呀——”

牢門被開啟了。

欽差周觀政在一隊錦衣衛的簇擁下，緩步走了進來。

他那張不帶任何表情的臉上，寫滿了冰冷。

他沒有多說一句廢話，只是讓手下，將兩份檔案，擺在了王麻子的面前。

一份，是認罪狀。

上面已經清清楚楚地寫好了王麻子所有的罪行，只需要他簽字畫押。

而另一份……

則是一道蓋著欽差大印的公文！

上面用硃砂筆，寫著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逆黨王氏，罪同謀逆，滿門抄斬！”

王麻子看著那份滅門公文，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他想到了自己那才剛剛八歲的獨子！

周觀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彷彿來自九幽地獄。

“選吧。”

“是簽了這份認罪狀，上公堂指證顧天養，你，還有你的家人，都能活。”

“還是頑抗到底？”

周觀政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半個時辰後，本官就讓你親眼看著，你兒子的人頭，是怎麼從脖子上掉下來的。”

轟！！！

這不帶任何迴旋餘地的死亡選擇！

這直擊靈魂深處的終極威脅！

瞬間擊潰了王麻子心中所有的忠誠和僥倖！

他所謂的骨氣，在自己兒子的性命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

“噗通！”

王麻子再也扛不住了！

他猛地跪倒在地，朝著周觀政的方向，瘋狂地磕頭！

額頭撞在冰冷堅硬的石板上，發出“咚咚咚”的悶響，鮮血直流，他卻渾然不覺！

“我籤！我籤！我全都籤！”

他涕淚橫流，哭得像個三歲的孩子，聲音嘶啞而又淒厲！

“大人饒命啊！我說！我全都說！”

“都是顧天養！都是他逼我乾的！是他讓我囤米！是他讓我散播謠言！”

“我這裡還有他送我錢的證據！就藏在我家佛堂的蒲團下面！”

為了活命！

為了保住自己兒子的命！

他爭先恐後，將自己知道的一切，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吐了出來！

甚至連周觀政沒問到的，他都主動招供！生怕自己說得慢了，就沒了活命的機會！

周觀政冷漠地看著他表演，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這種場景，他見得太多了。

……

詔獄之內。

此起彼伏的哭喊聲和招供聲，幾乎要將房頂掀翻！

“我說！別打了！我全都說！”

“是李家！是李家大公子讓我去杭州府送的禮！”

“我招！我什麼都招！求大人給我家人一條活路！”

一個又一個“小人物”，在死亡的威脅和求生的本能面前，徹底崩潰！

他們瘋狂地出賣著自己的主子，只為換取一線生機！

一份份沾著血印和淚水的供狀，如雪片一般，飛快地堆積在了周觀政的案頭。

很快，就堆成了小山一般高！

這些供狀，彼此印證，互相補充！

最終，形成了一條完整的、致命的、無可辯駁的證據鏈！

像一條條淬毒的鎖鏈，從四面八方，死死地纏繞向了那依舊在府邸中做著最後掙扎的四大家族！

天羅地網，已然織成！

周觀政親自捧著那堆積如山的供狀，走進了燕王朱棣臨時下榻的府邸。

朱棣接過供狀，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那雙虎目之中，壓抑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當他看到，顧家為了搶奪一處碼頭，竟活活將上百名船工沉入江底時！

“砰！！！”

朱棣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桌案之上！

那張由堅硬鐵梨木打造的桌子，竟被他一拳砸得四分五裂！

“好一個江南士紳！”

“好一個魚肉鄉里！”

朱棣緩緩站起身，他那高大的身軀裡，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恐怖殺氣！

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他轉過身，看著那堆積如山的罪證，眼中只剩下冰冷到極致的殺機！

收網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