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多秀色,空水共yinyun?”

趙櫻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後面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陳默想了想,可能是趙櫻初中畢業就去美國讀書的原因,手機給對方傳送了那兩個字,耐心解釋道:

“氤氳,形容水氣瀰漫流動,而前面的靈山便是指廬山。”

“大概意思是:這廬山的景色多麼的壯美,煙雲與水氣融成一片。”

“喔喔,好有文化的樣子。”

趙櫻看向陳默的目光充滿欽佩:“你還會作詩啊,好有才華!”

“我哪有這水平...”

陳默尷尬道:“這是唐代詩人張九齡的詩,詩名《湖口望廬山瀑布水》。”

“我對這首詩沒什麼印象,”趙櫻看著陳默,嘻嘻道:“你可以給我吟誦一遍嗎?”

“可以。”

這種簡單的請求陳默不至於拒絕,乾脆往前走路的同時輕聲吟誦著。

“萬丈洪泉落,迢迢半紫氛。”

“奔流下雜樹,灑落出重雲……”

這首詩是陳默查廬山資料的時候看到的,感覺很有意境,描述的都是廬山的瀑布之景。

沒想到今天早上沒有見到瀑布,但親身體驗了最後一句。

“其實廬山雲霧氣象挺頻繁,平均每年會出現133天,往往都是雨後或者早晨的時候,我們的運氣還挺不錯的。”

說著,陳默腦海裡忍不住拿廬山的雲霧與杭州的西湖相比。

“杭州的西湖有一句話叫做: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雪西湖。”

“如果要評價廬山的話,我覺得晴廬山不如霧廬山。”

講到後面,陳默笑了笑。

晴朗的廬山拍照好看,但云霧所籠罩的廬山就不一樣了,飄渺神秘,給遊客的感覺更獨特!

這點是別的地方難有的體驗。

“我也覺得起霧後更有趣味性。”趙櫻點頭表示認可。

隨後,她又問道:“好像古代寫廬山的詩人不少?”

“光是蘇軾和李白的這兩首都是膾炙人口的傳世之作。”

“像廬山、黃山、泰山這種名山都是老祖宗千年嚴選的,歷史上留下筆墨的文人不計其數,”陳默說到這特意頓了頓,他忽然想到另一位大詩人,故意考問趙櫻道:

“其實除了這兩位大佬,還有一位大佬也留下一首名氣極高的詩,看你知不知道。”

“唐朝還是宋朝的?”

“唐朝。”

趙櫻想了半天,臉色都想到漲紅的程度,愣是想不出來一位。

半晌後,他洩氣道:“想不到是哪位。”

陳默嘿嘿一笑,眼神往前方霧氣的深處望去:“其實啊,這人就在前方呢。”

趙櫻困惑道:“前方不是花徑嗎?”

“你知道花徑這兩個是誰寫的嗎?”

“誰?”

“白居易。”

陳默搖搖頭,直接將那位對廬山的描寫吟誦出來。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是這首啊!”趙櫻恍然大悟,上半首詩太出名了,只是她完全不知道這詩的創作背景是廬山誒。

“這首寫的是廬山嗎?”

“當然。”

陳默笑了笑,嘴角上揚:“詩名《大林寺桃花》,而當初的大林寺就在廬山大林峰上,大林寺、東林寺和西林寺是歷史上的廬山三大名寺,現在僅存東林寺。”

“而且大林寺的現址就是前方的花徑,當初白居易和友人來廬山大林寺遊玩,欣賞桃花之後,又提筆留下了「花徑」二字,白居易當年賞桃花的地方也被叫做「白司馬花徑」。”

古人的稱呼除了表字以外,最常見的一種是姓氏+官職,白司馬是當年白居易被貶到江州當司馬,江州也叫潯陽,是現在的九江。

像白居易、蘇軾在全國許多地方留下痕跡跟詩作,都跟經常被貶有關。

陳默哭笑不得,一時間都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對他們當事人肯定是不好的,勞碌奔波還有生命危險;但是對後世的這些地方又很好,貢獻了重要的旅遊資源。

趙櫻詫異地反覆看著陳默:“你記憶這麼好?”

剛才這些內容,陳默並非對著手機內容唸的,全程是口頭講述。

“咳咳,我這人記憶力還行。”陳默謙虛道。

趙櫻稱讚道:“不是還行,是很強了!”

不得不說,趙櫻越看陳默越滿意。

優點很多,人特別聰明。

過往她並覺得男人有什麼好的,也不覺得自己需要男人。

但陳默真的不一樣,簡直是一個完美男友。

可惜了,要是大學的時候遇到,那樣就能有一份象牙塔裡的愛情故事了。

又走了十來分鐘,總算看到花徑北門入口。

進入其中,其實就花徑亭跟白居易草堂這兩處地方。

都不用想,現代各地的建築99%都是現在或近代所建,好在白居易的詩是真的。

白居易草堂現在就是陳列館,木結構,草頂,主要展示草堂的變遷經過。

等看完出來,陳默就站在草堂門口由著名雕塑家王克慶雕刻成的2m多高的白居易雕像前,一副認真打量的樣子。

趙櫻也跟著看去,不禁問道:“白居易真的長這個樣子嗎?”

陳默撇撇嘴道:“這我哪知道,我要是會穿越,肯定穿到公元817年,要是運氣好遇到了白居易給他拍個照,然後回來再告訴你像不像。”

“切,陰陽怪氣!”

趙櫻哼唧了一聲,目光重新落在雕像上。

“感覺白居易挺灑脫的樣子。”

陳默嘴角上揚,用著肯定的語氣道:“那當然,他可是白樂天!”

只是聯想到白居易草堂跟網上看到的資料,再看著眼前雕像的模樣,更加栩栩如生。

這位唐代著名詩人,代表作有《長恨歌》《琵琶行》《大林寺桃花》等等,被譽為“詩魔”,他的人生經歷兩個階段。

初期的白居易,性格剛直,是一個敢說話的官。

無論是在地方為官還是在朝當左拾遺,經常寫詩針砭時弊,也頻繁直言,上書皇帝。

直到公元815年。

這一年對於四位在朝當官的人來說,都是倒黴的一年。

這四個人的名字放在現代都是家喻戶曉級別,分別是劉禹錫、白居易、柳宗元和元稹。

劉禹錫得罪權貴,被貶廣東連州;

柳宗元跟劉禹錫是難兄難弟,被貶廣西柳州;

元稹在回京的路上還寫了一首詩,鼓勵劉禹錫和柳宗元,結果屁股沒坐熱,三月被貶四川達州;

元稹被貶時白居易還送了送他,結果因為上書要嚴查武元衡被刺死案,馬上八月被貶江西九江。

後期的白居易,便是從江州司馬時期開始,佛道思想滋長,開始佛系躺平。

先後到杭州、蘇州擔任刺史,開始了他的風流、快活時光。

不過在蘇州時期生病了,又回到京城。

餘生也基本在長安和洛陽度過,直至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