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高層房間。
夜空被底下的霓虹點亮。
卸掉妝容的劉藝菲走出洗手間，髮梢還帶著些許水汽，正對著鏡子梳理長髮，回味這幾天的經歷。
劉啟峰則在電腦前照例關注著市場行情，不時回覆郵件。
結束紐約的行程，按照計劃接下來幾天將會飛往其他城市拍攝，團隊其他人員已經提前出發準備，爭取在春節前順利完成。
這時，劉藝菲手機響起了鈴聲。螢幕上跳動的是安娜的名字。
“Anna？”劉藝菲接通電話，語氣輕快。
“Crystal！親愛的，我必須再次恭喜你！”
安娜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洋溢著熱情和讚賞：“我特意打聽過，你們在時尚領域的首戰，超乎預期，那兩件Archive被你們賦予了新的生命！”
“謝謝你，Anna！”劉藝菲臉上綻開笑容：“沒有你的幫助，我們不可能有這樣的表現，非常感謝迪奧的‘戰袍’！”
“這是我的榮幸。”
安娜笑道，隨即好奇問道：“說真的，那兩處修改得相當出彩！既保留了經典廓形的神韻，又更貼合你們的氣質。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想到的嗎？”
劉藝菲下意識地看向正靠在沙發上的劉啟峰，語氣自豪：“是Liu。他看了禮服後，給了我們一些建議。”
“劉？”
安娜的語氣透出明顯的驚訝，隨即化為濃厚的興趣：“哇哦！這真是……讓人意外。Crystal，看來你找男友的眼光也一樣出色！”
“是的，他一直都很有想法。”劉藝菲樂得大笑，語氣裡滿是溫柔。
安娜輕笑一聲：“下次見面，我一定要好好和他聊聊，有關展現你的‘美’的多種詮釋方式。再次祝賀你們，親愛的，享受紐約的夜晚吧！”
她結束與安娜的通話，手裡的鈴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劉曉麗。
“媽媽？”劉藝菲調整了一下坐姿。
“茜茜，沒打擾你休息吧？”劉曉麗的聲音傳來，背景音略顯安靜：“看到國外媒體的照片了，很漂亮。”
“沒有，媽媽，剛回酒店一會兒。”劉藝菲回答道，心裡猜測媽媽這個時間點來電也許有事。
果然，劉曉麗很快說到正題：“茜茜，有件事。‘藝菲仙居’那邊幾個核心管理員，今天聯絡到工作室。”
劉藝菲微微蹙眉，有些疑惑，聽著母親繼續說下去。
“他們希望能獲得工作室、也就是你的官方正式授權，成為唯一的官方粉絲後援會。他們承諾會整合目前所有散落的粉絲群和網站資源，進行統一、專業的管理和運營，同時希望能得到我們在資金上的支援……”
劉曉麗頓了頓，語氣帶著些回憶和考量：“其實類似的想法，去年在紅星塢時，他們就提過。
“但當時，他們堅持要保留完全獨立的管理，不希望公司過多介入。覺得那樣就不‘純粹’了，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聽到這裡，劉藝菲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些。
她自己時不時會上網站看看，管理員們確實非常熱情，也付出了很多心血。
但她也明白媽媽話裡的意思——對方既想要官方的名分和資源支援，卻又想把控所有的管理權。
這其中的動機，似乎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單純。
“他們這次可能是看到工作室成立後運作越來越規範了，所以又提出這個提議。”劉曉麗分析道：“你怎麼想？”
劉藝菲沒有立刻回答，她沉吟片刻：“媽媽，這件事……我需要考慮一下。畢竟涉及到所有支援我的影迷朋友，不能輕易做決定。”
“好，我就是先告訴你一聲。你那邊忙，但也心裡有個數。”
劉曉麗瞭解女兒愈發成熟：“那先這樣，你早點休息。”
結束通話，劉藝菲握著手機，陷入了沉思。
影迷朋友的支援是她前進的動力之一，怎麼跟他們建立健康、良好的關係，她之前想得似乎太很簡單了。
尤其是對方提出的，涉及管理與被管理的關係……
“怎麼了？阿姨那邊有事？”劉啟峰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顯然注意到了她接完電話後凝重的神色。
劉藝菲嘆了口氣，走到他身邊坐下，將藝菲仙居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他們好像很想要這個‘官方’的名頭，但又不想放棄手裡的權力。我有點搞不懂，他們到底是純粹為了我好，還是這裡面也有他們自己的……想法？”
她的語氣有些困惑，也有些隱隱的失落。
劉啟峰攬住她的肩膀。
前世他對這個事情的具體內情並不知情，只知道後續網站解散，但他基於人性和利益有些猜測。
他緩緩開口，聲音沉穩：“他們的付出毋庸置疑。但任何一個組織，一旦規模擴大，哪怕是看似微不足道的權力，都會產生利益的考量。”
“所謂‘純粹’的愛，有時只是一廂情願。當他們尋求找你認證授權時，本質上是在尋求一種‘壟斷’的認可。
“擁有了唯一官方身份，就意味著掌握了和你之間最權威的渠道，掌握了組織、引導甚至代表所有粉絲的權力。這種權力本身，就帶有無形的價值和潛在的商業空間。”
他看向劉藝菲，眼神冷靜：“他們或許初心是好的，但誰能保證在擁有這份權力後會不會變質？
“或者，他們的初衷，是否就摻雜了成為‘管理者’，期望獲得這種隱性地位和利益？”
劉藝菲聽得心頭微沉，但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很有道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拒絕他們？”她問道。
“看你自己。”
劉啟峰搖搖頭：“統一的粉絲管理不是壞事。它可以更高效地組織活動、應對輿論。但關鍵在於，怎麼引導他們。”
他想到後世各個有組織的粉圈，以及粉圈帶來的烏煙瘴氣，但歸根結底還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帶來的結果。
他語氣堅定起來：“如果要成立官方的後援會，那絕不能簡單授權給某個民間組織。
“而是像組建工作室一樣，聘請專業團隊。原來的管理員可以擇優吸納進團隊，但重大決策權和審計權必須掌握在官方手中。”
“我明白了。”劉藝菲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清明而堅定：“這件事急不得，需要從長計議。等回國後，我再和媽媽、還有工作室好好討論一個穩妥的方案。現在……先不想了。”
她將頭靠在劉啟峰肩上，再多的紛繁複雜，但至少此刻，她有一個可以依靠和商量的港灣。
劉啟峰輕撫她的長髮，對於非重大的事件，他向來僅提供分析視角和堅定支援，最終的決定，都她自己去選擇。
……
京城，唐人影視辦公室。
聽著手機裡的忙音，蔡意儂握著咖啡杯的指節卻突然泛白。
下一秒，咖啡杯甩出一道弧線。
杯底和地板碰撞發出一聲清脆刺耳的響聲，緊隨其後的碎片散落的聲音。
